郭长歌伸手托住曲思扬,向上轻轻一跃,两人腾空而起,站上了屋顶。郭长歌四下里一望,看到一顶黑轿正向北方游移而去,抬轿的脚夫全身黑衣,脚速快捷,轻功不弱,绝不是寻常脚夫。
郭长歌和曲思扬对视一眼,跟上了那黑轿子,一路出了珑城北门,向山上奔去。那两个脚夫在山路奔行,如履平地。
山路虽然难走,可初时还有可被称为“路”的下脚处存在,奔到后来,就只剩下了土石荆棘,已完全没有了下脚的地方。但那两个脚夫,抬着一顶轿子飞奔,速度竟无丝毫像要减慢的样子。
要跟上这两人并不是十分不易。看起来郭长歌还算轻松,可曲思扬却已是面红耳赤,气喘吁吁,勉力跟随了。
从珑城北门出来,约莫奔行了一个时辰上下,拨开长及人身的一片杂草,眼前出现一道山隙。这山隙极狭,刚容轿子通行,两旁各有一座笔直冲入云霄的石山。此时山势已极高,山隙中云雾缭绕,是以郭曲两人虽一路紧紧跟随,但也未被察觉。
再行下去,云雾渐消,郭曲两人便不敢跟得太紧。这时向上看去,两面石头壁间,只露出一线青天。郭曲二人都是十分惊怪——在这深山老林之中,竟有如此奇妙所在。
又行许久,山隙尽了,前方豁然开朗。
这南北向的山隙外,竟是座山谷,眼前一条河流,河水自东向西而去,不知其源头,也不知尽头。河岸上尽是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卉,虽是初春,花草却开得极盛,远远望去,便似条五颜六色的花毯,横铺开去。
谷中猿啼鸟鸣,流水潺潺,此外再无他音。轿子落地的声音,竟也在空谷间回响许久。郭曲两人藏身山隙,心知在那幽静的山谷间,便是轻功再好,只要稍有动作,也非要被人发觉不可,唯有在山隙中暂待一时,再慢慢跟上。
谁知那两个脚夫放下轿后,突然回转过身,其中一人缓缓道:“两位跟了一路,实在辛苦了,就请现身,随我们去屋中歇息歇息,用些茶点。”
曲思扬大惊,不知他们究竟是何时察觉到的。郭长歌却还是一脸悠然,慢吞吞走出山隙,抱拳道:“久闻珑城人杰地灵,卧虎藏龙,但在下却万万想不到,两位普普通通的店小二,都有如此了得的功夫,佩服佩服。”
曲思扬这时也已注意到了,那两个脚夫竟是飞将客栈的两个店小二。这两个小二难道竟是玉汝山庄的人?玉汝山庄与那飞将客栈有何关联?
她心中满是疑问,刚要开口相询,却见郭长歌指着轿子,开口道:“不知在下这位朋友怎么得罪了二位,二位要将他劫来此地。在下顾念友人安危,才斗胆跟踪二位来此,还望莫怪。”
那脚夫道:“阁下误会了。阁下的这位朋友是我们的客人。”
出了山隙,郭长歌看得清楚了,那河流对岸,靠山壁建得一间木屋。
郭长歌笑道:“哦,原来如此。”
又道:“敢问两位,这里,是什么地方?”
那脚夫回道:“玉汝山庄,不知两位可曾听过。”
曲思扬心道:“那小小一间木屋,又怎能称作山庄呢?”
郭长歌微微一惊,因为那脚夫直言不讳,实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回道:“自然听过。”随后装作惊讶,道:“难道此地便是……”
那脚夫不多言,只道:“请。”
说罢,转身抬起轿子,向前奔去。两脚夫步伐一致,越行越快,花草虽在脚下,却无一朵损坏。遇着河流,纵跃而起,一步跨到河水中央,踩一脚水,便上了对岸。
如此轻功,实令曲思扬瞠目。郭长歌脸上却还是波澜不惊,轻轻揽住曲思扬腰肢,随后也似那脚夫二人一般,轻松上了对岸。
走近那木屋,两脚夫放稳轿子,摘了姬虎头上黑布,唤醒了他。姬虎茫然惶惑,全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突然大叫道:“不是我杀的,我到那家店的时候,那些人就都死了。”
原来他便是那日黄昏,被酒馆二十多具尸体吓跑的“弥勒佛”,他这次被掳,还以为是有人误会他是凶手,找他来寻仇了。
在场众人不知其意,也不理会他。
一脚夫冲木屋喊道:“丁老,有贵客到。您老在吗?”
其时天已不早,深谷之中更是昏暗。只听木门后传来一个苍老温和的声音:“老头我还能去哪?屋子里黑,老头我还是出去见客的好!”
话音刚落,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从屋里走出一白衣老者,鹤发童颜,长须及腰,一双眸子炯炯有神,全然不似是一个老人的眼睛。
他视线扫过郭长歌、曲思扬还有姬虎三人,笑道:“一来三位真是稀奇。还请恕老头待客不周之罪。”
郭曲二人说了些客气话,报知了名姓。姬虎却还是迷迷糊糊,呆坐在地,不发一言。待有一脚夫询问他玉成令所在,姬虎终于开口,只听他惊慌道:“玉成令,玉成令,别想打我玉成令的主意。”一双手紧紧摁着腰包,满眼警觉之色。
那脚夫笑了笑,伸手去取他腰包。姬虎自然是拼命挣扎回护,没成想那脚夫一伸手,不费吹灰之力,腰包已然到手。
姬虎一怔,想要伸手夺回,却被另一脚夫摁住了肩膀,动弹不得了。
丁老接过那腰包,从中取出令牌来,放到鼻端一嗅,便皱眉道:“假的,送客!”
闻言,那对脚夫又将那黑布套在姬虎脑袋上,将他架上轿子,抬轿原路返去。
郭长歌心中暗暗道:“如此来去,来过的人不知这玉汝山庄所在,也是自然。可像我这样不请自来的人呢?”
丁老笑道:“两位既然来到这里,想必也是持令者咯?”
郭长歌决定先装个傻,看看玉汝山庄如何对待无故闯入者,笑道:“老先生误会了,在下来此,只是担心在下朋友的安危罢了。既然我们朋友无碍,我们这便走了。”
丁老眉头微皱,凝视着自己一只手掌,喃喃道:“这可麻烦了。”
突然间,郭长歌眼前白影一闪,丁老已欺近他身,一掌打向他面门。掌未及面,他便觉劲风冲脸,脸上肌肉已被掌风压得扭曲。
若要回击,因两人距离太近,丁老发招又太突然,郭长歌反应不及,一时想不到什么招数可化解这一掌;可他若是闪避,站在他身后的曲思扬恐怕便要遭殃。
郭长歌思绪飞转,在进退两难,千钧一发之际,闪电般掏出玉成令来,举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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