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热闹的庄邻,陆续的围了过来。
“呦!小王老师,吃饭了吗?要不吃点?你这是……”
一位微胖妇女端着饭碗,小眼睛一眯笑道。
正在绑绳的眼镜男抬头,回道:“噢,你是刘俊的家长吧?李老师要住校,早上让我过来帮个忙,你吃吧,呵呵。”
“她婶子,这离学校还不到三里地,住什么校啊?你可别人财两空啊?”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拉过刘母嘀咕。
刘母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小王老师那么殷勤,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啊。
“二傻,你咋不帮你媳妇嘞,嘿嘿嘿。”
老光棍曹三擤了一把鼻涕,拢了拢袖口笑道。
庄邻们谁不知道,二傻这媳妇就是买来的,都等着看笑话嘞。
刘建还没开口,只听刘母喝道:“曹三!谁是二傻?我们家二建都娶上媳妇了,不要胡说!”
“对对,人家二……建都娶上媳妇了,不像有的人还是老光棍一条嘞!哈哈哈。”
胖妇前俯后仰的调侃,差点把碗给摔了。
“胡彩霞!你说谁呢?我特么是光棍,可我不欠别人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哼!”
曹三很不服气怼道,言外之意还是在笑话刘家。
胡彩霞在嘴上可从来没输过,自然又是一番回怼,甚至放下了碗筷,一手叉腰一手指点江山,让众人都是乐呵起来。
眼镜男绑好行李箱和被褥,便骑上摩托,一鸣喇叭绝尘而去。
“都别乱嚼舌头根子!吃饱了撑的!”
李玉琪冷冰冰的喝了一声,便转头往学校而去,才不屑与这些村妇为伍。
刘母一见,想说什么又不知怎么讲,右手手背打了一下左手掌,叹息了一声,撑坐在了门边上。
这儿媳妇自从嫁过来,就是清高的很,从来没叫过自己,哪里能劝得住?
“切!凶什么凶?好像自己多高贵似的,还不是被家里卖掉了,嫁给了一个傻子!”
胡彩霞胖嘴一撇嘟哝着,端起碗回家去了。
老光棍与众人也随即散去,只有那上了年纪的老妇留下,并坐到刘母边上。
“他婶子,据说那小王老师家在镇子上,父母双职工,他又是正规师范学校分配的老师,铁饭碗,条件好着嘞!摩托开的热嘟嘟的。”
老妇人神秘兮兮的说道,还瞟了一眼刘建,然后摇了摇头。
刘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叹息了一口气道:“玉琪其实是个好姑娘,跟着我家二建,的确白瞎了,可……我求爷爷告奶奶,借了两万多块啊!现在还有一万多没还上嘞,真是作孽啊……”
也许说到了伤心处,刘母竟然抹起眼泪来。
就在此时,从门内闪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
编着一条又粗又黑的长辫子,五官精致可人,就是打扮十分很寒碜。
皱巴巴的花格子衬衫,已经泛了白色,灰裤脚短了一块,脚趾头也不安分地将布鞋开了小门。
那么婷婷玉立的丫头,让刘建是一阵心痛,她有几分前世女儿的影子。
“妈,回家吃饭了,让人看笑话。”
小姑娘拉着刘母的胳膊道,显然自尊心很强。
老妇人摇了摇头,起身去了,小姑娘则拉着母亲回厨屋。
“二哥,吃饭了。”
刘建有些五味杂陈,这二傻的家可真穷,墙头院子还是土坯加石块,厨屋也是,只有堂屋勉强算瓦房。
最要紧的欠了一屁股债,九二年虽过了万元户的年代。
但对普通农村人来说,欠一万多的外债,绝对是个不小的数目。
关键二傻忒亏,说不定还被媳妇给绿了,真是又傻又霉。
没有回应小姑娘的呼喊,刘建直接来到了厨屋,的确是饿了。
玉米稀饭,白面馒头,一碟萝卜干,只有自己面前有两个煮鸡蛋。
“新兰,待会给你爸送去,天没亮就去田里了,你二哥要去搬砖,田里的活干不完呐。”
刘母弄个小保温桶盛着饭,继续念叨:“二建,你快吃吧,不要管玉琪了,她的心不在我们家,迟早会走的,咱们还是好好苦钱,得把欠人家的账给还上,虽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你也有过媳妇了不是?”
刘建听着,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好奇的问道:“新兰,你怎么不上学?”
此言一出,刘母和刘新兰齐刷刷地看向了刘建。
刘建眨了眨眼睛,很是疑惑,难道自己说错了?
但马上明白过来,之前的二傻只知道吃饭、睡觉、干活,智商还不如十岁小孩。
“那什么,你上初中对吧?应该开学了呀,你怎么还在家里?”
刘建挠了挠头,挤出微笑解释道。
刘母震惊地放下勺子,迅速来到刘建面前,用手拭他的额头,喃喃道:“没发烧啊,二建,你……你这是咋了?”
“二哥,你……你不会开窍了吧?”
刘新兰也是一脸震惊的放下了碗筷,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刘建一阵无语,端起玉米稀饭,滋溜滋溜的喝起,刘母这才放心来。
“兰儿,你也别怨恨我们,家里是实在困难,才让你不读书了,实在是供养不起了,也是你的命吧。”
刘母边在锅台上收拾,边继续唠叨:“你大哥那会家里光景还可以,混了个初中毕业,你二哥脑袋不灵活,上了八个一年级,都没上成二年级,只有你一直是第一,九集镇的第一,是我们对不起你,哎……”
“妈,你别说了,我都懂,我是你们抱养的,养育那么大,已经有天大的恩情,我已经打算好了,这半年我就放羊,年后就出去打工挣钱,给家里还债,我们家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刘新兰很是懂事,肯定的眼神里充满了坚毅。
这让刘母非常感动,又开始抹眼泪起来。
刘建实在听不下去了,喝道:“书一定要读!新兰,你放心,天塌下来有二哥顶着,我就是卖肾,也要供养你读书!”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因为多两个鸡蛋吗?
不,那是家的感觉,自己苦苦寻找的家!
就在刘母和刘新兰无比震惊之时,忽然先后来了两个人,没有敲门,直接进了厨屋。
头发花白的小脚老太婆,以及穿着蓝色衬衫的油腻中年人。
刘母赶紧起身,并紧张地叫了声:“他表姑、马老板,来啦,坐,快坐。”
刘建感觉来者不善,如果没猜错,定是债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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