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屹楠额头隐隐有汗珠渗出,“据我所知,可情并不认识你。阁下在可情的灵堂大闹,似乎有些不合适。”
钟可情心头一紧,这十年,她确实没有跟陆屹楠提过谢舜名一个字,一是想要报复性地忘记那个人,二是她真的有喜欢上陆屹楠。
谢舜名的双瞳骤然紧缩,眉头微不可查地动了动,“她没有跟你提过我么?”
陆屹楠决然摇头。
“那又怎样?”谢舜名突然扬起冷冽的眸光,“你才是后来出现的那个。你去问问钟家的人,有谁不认识我。老朋友过世,见最后一面还要经得你的同意?你跟可情又是什么关系,凭什么阻拦我?”
谢舜名素来冷傲,他这样一连串的问题泼出,字字掷地有声,令陆屹楠有些站不住脚。
钟可情其实很想反问他一句:那我和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她看得出陆屹楠心底的紧张,亦看得出谢舜名的焦躁不安。她心底住进了一只魔鬼,冷笑着看那两个曾经伤害过她的人,相互对峙!
换心手术的成功,令陆屹楠成了A市医学界的新秀,加之他与钟家关系匪浅,如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两大帅哥对峙,四周的镁光灯更是忽闪忽闪,媒体记者纷纷涌向前方,想要拿到第一手资料。
浅浅勾唇,谢舜名淡金色的眸光中泛着几分冷意,双手按在了水晶棺的边缘,目光朝着里面平躺着的人看去。
“陆医生不能阻拦你,但是我可以!”
恰当此时,一个清冷的女声从钟可情背后响起。
钟可欣褪去方才的白色长裙,换上一身冷眼的黑纱束腰裙装,从后堂缓步走出,推开前面的人,一步步坚定地走到谢舜名面前,逼视着他:“放着十多年的亲情、友情不要,一走就是十年的人,你凭什么回来看她?”
“她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
“她生病痛苦的时候,你在哪里?”
“十年未见,你确定现在的你在她眼中不是一个陌生人?”钟可欣步步紧逼,她问得每个问题都站在钟可情的角度上,听在旁人耳中,她仿佛是一个替妹妹打抱不平的好姐姐!
只有钟可情一人在角落里恨得咬牙切齿,钟可欣这么言辞凿凿,不过是为了阻止谢舜名开棺验尸而已!
事关杀人命案,以及她钟家长女的好名声,她的语气怎么可能不急切?
谢舜名认得钟可欣,他抬眸望了对方一眼,声音微哑:“我只是……不相信她死了。”
“她真的死了。”
从前的钟可欣温婉大方,绝对不会撒谎,所以谢舜名信了。
不!他不可以信她!
钟可情心中焦虑,握紧了双拳,她扒开层层人群,对着大堂中央喊道:“就算可情姐死了,也应该让他见最后一面吧!”
钟可欣微微侧目,横了钟可情一眼,目光紧紧盯着她胸口,冷声道:“子墨妹妹,这是我钟家的事,外人就不要插手了!”
谢舜名抬头望了一眼那个陌生的女孩儿,只觉得她的眼神里透着坚毅的光芒,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但时间隔得太久,久到他无法记起。
钟可情还要说话,却被季奶奶一把拉住,在她耳畔轻声道:“今天到场的媒体朋友太多,季家人低调,不想上报纸,这是钟家的事,小墨你就别管了。”
钟可情终于噤了声,却依旧目光灼灼地望着水晶棺边上的男子。他哪怕是稍稍抬一下手,碰一碰她前生的手臂也好。她前生受尽陆屹楠的虐待,就算现代给尸体化妆的技术再怎么高超,那些淤痕总归是抹不掉的。
“封棺!”
钟可欣怒喊一声,两个身穿黑色制服的保安便走了进来,当着谢舜名的面,火速将棺面盖上,并且封死。
谢舜名眉头紧拧,刚要说些什么。钟可情便见他身后的关静秋将怀中婴儿递给一侧的保安,自己则接了个电话,而后凑到谢舜名耳畔,面色焦急地说了句什么。
谢舜名突然收起所有情绪,一脸冷寂地站起来,携关静秋一行人,匆匆离去。
钟可情并不知发生了什么,她只知谢舜名一走,陆屹楠和钟可欣一定会想尽办法,尽快将她的尸体火化,到时候证据被毁,她就很难让他们伏法了!
谢舜名这一走,在场的媒体也去了大半,整个灵堂很快就空了出来。
全身的精血仿佛被抽空了似的,钟可情静静地倚着墙,听到屋里头钟家二老正小声议论着什么。
钟妈妈叹息着道:“十年了,想不到舜名已经这么大了。你说如果当初他们一家没走,可情没有死,他现在会不会和可情在一起……”
钟爸爸的声音听上去则极为严肃,“没那么多如果。”
是啊,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钟可情苦涩一笑,上辈子的事已经是过眼云烟,她现在要做的是活得更好,要那些欺负过她的人,付出代价!
到了傍晚,往来宾客大部分都散了,季奶奶因为身体不好,下午的时候就被季正刚接去医院复诊了。
整个钟家大宅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个人,季家来接她的车到了,钟可情刚要离开,就被人从背后喊住:“等等!”
一脸傲然的钟可欣扯着嘴角,冷笑着靠近,手上狠狠一挥,一大杯苏打水全都泼在了钟可情脸上和身上,“如果不是看到床头的苏打水,我还真以为见了鬼呢!子墨妹妹这么爱喝苏打水,现在就多喝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