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来,吹散了酒吧里的燥热和喧哗,杜雪音迷迷糊糊地从龚继云怀里抬头,看着他阴鸷的眼睛,忽然嗤笑一声,“哈哈……龚继云,你就是个傻子,天下第一大傻子!”
龚继云脚步一顿,随后打开车门,将这女人扔进去,俯首看她,“你说什么?”
杜雪音伸手指着他好看的眼睛,爱意和痛苦交织,“你是瞎了吗?”
瞎了,所以认不出她来。
瞎了,所以才会相信苏清漪那个绿茶的话!
“瞎子……哈哈……”
龚继云看着她发酒疯的样子,脸色阴沉至极,转身关上车门,去开车,一路上听着她胡言乱语,大多数都是在骂他,神色难堪。
一夜醉酒过后,杜雪音头疼欲裂,躺在床上怔忡地望着天花板半晌才起床洗漱。
这个别墅很大,大地杜雪音常常以为自己住进了鬼屋,清冷诡异,空洞非常。
她不指望可以醒来看到龚继云,他不常回来,而每一次回来都会让她遍体鳞伤,从身到心的伤害。
杜雪音洗漱过后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准备去厨房弄点吃的,却看到了一个穿着男士衬衣的女人正在愉悦地哼着歌煲汤,手法并不熟练,可是表情却是相当自信。
杜雪音僵住,“你是谁?”
女人转过头,上下打量了一眼穿着土里土气睡衣的女人,眸光不屑,“你又是哪个乡巴佬?”
不等杜雪音发怒,那女人忽然眸光一亮,朝着她身后的方向跑过来,然后娇软地喊了一声,“继云,你怎么这么快就洗完澡了?我的粥还没有煲好呢。”
龚继云穿着宽大的浴袍,露出精壮的胸膛,看了一眼神情僵硬的杜雪音,摸摸女人的头顶,将人搂进怀里,“没事,我陪你一起。”
说罢,他带着楚梦依和杜雪音擦肩而过,仿佛将她当做了空气,更别说是一声解释了。
杜雪音苦笑一声,浑身如同针扎一般难受,可是心脏却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疼痛了。
龚继云对她将自己心爱的女人的腿弄残一直耿耿于怀,婚后故意对她特别不好,时不时的就带别的女人来刺激她。杜雪音外表淡定,其实内心特别难过。
可是,她什么也不能说。
杜雪音转身就走,没有看到龚继云阴鸷的目光如影随形,仿佛要将她灼烧殆尽。
那天以后,龚继云和杜雪音又是很久不见面,不联系,冷淡地仿佛是陌生人。
杜雪音每天还是从豪华别墅孤独地醒过来,然后走出别墅做回平凡的杜雪音,像是每一个艰苦奋斗的女孩,挣着微薄的工资,过着酸甜苦辣交织的生活。
终于这一天,朋友圈里炸开了一条消息:苏清漪的治疗已经完成,即将回国!
一年过去,苏清漪就是杜雪音的噩梦,这段表面维持平静的婚姻,似乎迎来了最后的交响。
杜雪音后来知道这条消息的来源,因为龚继云得知消息开心了,在聚会上失态,他的朋友才刻意宣扬。
那一夜,杜雪音失魂落魄地守在空荡荡的别墅里,不知道在想什么,而龚继云却罕有地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
龚继云原本是要上楼,因为杜雪音没有开灯,可是他下意识朝着沙发那边看了一眼,月光洒在客厅里,给那个蜷缩的身影带上了朦胧的美感。
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了跳,然后迈着晃悠的步伐走到沙发那边对上了杜雪音氤氲的双眼,他皱眉,“哭什么?”
杜雪音回过神来,看见龚继云放大的脸,吓了一跳,赶紧缩了回去,“你……你怎么回来了?”
龚继云脸色一沉,“这里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她竟然敢躲着自己?
龚继云伸手,将杜雪音拉到自己身边,俯首盯着她的眼睛,又问了一句,“你哭什么?”
夜色朦胧,也许是太习惯了夜晚的孤独了,龚继云的怀抱让她有了一丝迷离,心口也涌上了无尽的委屈。她听见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你开心吗?”
龚继云抹去她的眼泪,皱眉,“我在问你话。”
杜雪音却抬手,第一次主动搂住他的腰身,“苏清漪要回来了,你开心吗?”
龚继云身体一僵,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连酒气都掩盖不了那种阴鸷的气息。
“杜雪音!你不配……”
“不配提起她是吗?”杜雪音冷冷笑了,忍受了一年多的孤独冷漠,受尽了他的侮辱讽刺,他的眼睛始终看不清她的心,也看不清当初的真相。
她爱他,可是再沉重的爱都抵不过时间的消磨,还有爱人的冰冷侮辱。
没有苏清漪的日子里,她还可以骗自己,再等等,也许他会发现,也许他会动心。
可是即使苏清漪人不在,她却活在了龚继云的心里,只要提起她的名字,龚继云就会毫不留情地折磨她,憎恨毫不掩饰。
现在,她回来了,龚继云多高兴啊,那她的痛苦谁又能看得见呢?
“龚继云,在你心里,我到底算是什么?结婚一年,你的心……”杜雪音按住他的心口,声音戚戚然,“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被我焐热了?”
龚继云心脏跳动得有些不规律,这样的杜雪音他没有见过。她是坚强冷静的,哪怕他将女人带回家在她面前亲热,她也可以目不斜视地喝咖啡,然后离开,不闻不问。
除了提起苏清漪的时候,她的表情几乎没有波动。
苏清漪,是他们的死穴!
她每一次提起,都会让他的恨意多一份,忍不住就想要折磨她,多一点,更多一点,以弥补苏清漪受过的苦。
可是为什么,现在看着她的眼神,空洞无波,他却觉得她的心里在流泪,她的眼睛在下雨?
“你想说什么?”龚继云稳了稳心思,扯下她的手掩饰自己异样的心跳,“我心里的女人从始至终都是苏清漪,若不是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就是这座别墅的女人。你在抱怨什么?在仇恨什么?”
这分明就是龚继云用来说服自己的话,他想到受了无数委屈的苏清漪,想起她的双腿就忍不住讽刺伤害眼前的女人。
殊不知,这是压倒杜雪音一年来坚硬心理防线的最后一击!
“哈哈……是啊,我在抱怨什么,仇恨什么,原本都不是我的。”杜雪音仓惶地松开手,踉跄着远离了龚继云,目光空洞地厉害,偏偏没有一滴泪水,他看不到,她心里早就泪流成河。
“你爱的苏清漪就要回来了。龚继云,我成全你,成全你们这一对因为我这个恶毒心肠的女人劳燕分飞的有情人。”
她转身就走,徒留这一声声嘶吼,在折磨龚继云的耳膜,他下意识上前一步,拉住杜雪音的胳膊,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杜雪音没有看到,他的瞳孔都紧张地缩起来,大手不住收紧,害怕她说出什么他不想听的话。
可是,杜雪音的忍耐已经到了尽头,“龚继云,我们离婚吧。我放你自由。”
一年的蹉跎,一年的折磨,她终于忍受不了想要离婚,不想等到苏清漪回来之后,自己再像是一个弃妇一样被赶出来,落荒而逃。
至少,在离开之前,她还能留有最后一分尊严。
空气一时静谧下来,十分诡谲。
龚继云听见自己愈发阴鸷冷漠的声音,“杜雪音,我们之间,岂容你说离婚就离婚!”
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分明就是在他心口从结婚开始就在盘旋的字眼,在知道苏清漪要回来的时候也跳跃地愈发热情的字眼,可是这一刻真的从杜雪音嘴巴里说出来,龚继云却莫名其妙的不想放手。
杜雪音只当他是大男子主义作祟,心里累得空了,她不想再纠缠,“随你吧。”
她的声音低低地,扯开他的大手,一步步挪上了楼,身体纤弱地好似下一刻就会倒下。
龚继云,我对你的爱,终于败给了苏清漪这个绿茶!
男人站在客厅中,久久都没有动一下,酒意渐渐消散,他脑海中渐渐清明,却好像什么都没有想,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第二天,杜雪音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收拾自己的东西,其实她也没有睡多久,哭到天亮了才忍不住睡了过去,心里记挂着事情,没多久又醒了过来。
别墅里仍旧清冷,杜雪音冷着脸,瞳孔中都是静默,她的东西很少,这个别墅不属于她,所以她从来就没有归属感,东西也不多的。没有人会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放在自己暂时寄居的地方,因为走的时候会很麻烦。
半个多小时,杜雪音就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出房门,环视一眼别墅,苦笑一声,还能指望能看到他吗?
杜雪音,你真是个傻瓜!
她拎着行李箱走下楼,没有任何回头看的心思,身影决绝,开门的一瞬间,却看到了额头冒汗的龚继云。
他应该是刚刚运动回来,身上带着汗味,不难闻,却让他整个人亲和了许多,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的冷漠。
龚继云冷漠的目光凝滞在她手中的行李箱上,瞳孔狠狠收缩,“你干嘛?”
杜雪音抿唇,“既然都说清楚了,我也不适合再留在这里。”顿了顿,她道,“离婚协议书你来办吧,好了给我签字就可以了。”
说罢,她看着纹丝不动的男人,耐着性子说了一句,“麻烦你让一让。”
龚继云心中好似有一块地方被人狠狠砸了一拳,最柔软的地方变得疼痛不已,他的目光渐渐变得愤怒,不再是冷漠无情。
“谁允许你走了?”
龚继云将人推进房门,‘砰’地一声将门踹上,然后俯首看她,居高临下,气势不可抵挡,“杜雪音,我昨晚说的话,你忘记了?”
杜雪音握拳,挺直了腰板,“我要离婚。”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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