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也只能往前走了。
苏盈袖在一片浓雾之中也分不清方向,索性就按照毓无忧手指的方向前行。
薄雾将前面的路变得朦朦胧胧的,像是细纱一般将山林变得隐隐绰绰,越是前行,雾气就越是浓厚,原本还能看清十米开外的树木,现在已经是看不清三米之外的路了。
这样不行,再这样走下去,说不准会迷失方向,在深林里迷路,走出去就困难了。可这雾来得古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散去,眼看着天色已经快黑了……
苏盈袖正迟疑着要不要停下,就觉脚底不知绊到了什么,身子一个不稳想前摔去,眼见着就要摔倒,她忙扶住身边一棵大树,这才站稳了身体,却倒吸一口冷气,刚结了伽的伤口被这么一下崩开,有些疼。
可是随即她又觉得有些奇怪,眼见着她差点儿摔倒,毓无忧竟没有动作,甚至一点儿声响也没发出?
等等。
苏盈袖心中觉察到不对,猛然朝着身后看去,却哪里还看得到人,入眼皆是一片浓雾,四面八方的雾气笼罩过来,她竟然像是被隔离在了一处孤岛上,世界静悄悄的只剩下她一人。
“无忧,无忧,你在哪儿?”苏盈袖试探地喊道。
浓雾中却依旧静悄悄的一片,甚至连回音也无。
苏盈袖又提高了些音量,喊道:“无忧,你听得到吗?”
接连喊了好几声,一声比一声大,可是依旧一点儿回应都没有。不说没有听到毓无忧的声音,甚至连山中虫鸣鸟叫的声音也没有。
对,这片林子太安静了,苏盈袖这才察觉到这片林子的不对劲,从起雾开始,这片林子就好像突然间安静下来了,苏盈袖在末世中也曾遇到过这样的场景,那是在遇到变异植物的时候,可是现在并不是末世,所以她才放松了警惕,没有多想。这时候,却容不得她不多想了。
苏盈袖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走还是不走?她有些拿不准哪个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她从来不喜欢处在一个被动的位置,与其等着这雾散去,还不如她自己寻找突破的方向。
继续走,沿着毓无忧所指的方向。
下了决定,苏盈袖便朝那方向摸索前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浓雾开始慢慢散去,可黑夜又很快到来。
夜里的森林很是安静,也很是黑暗,就连星光都被层层叠叠的树叶遮住,只能凭借着微弱的光照明,看不清前面的道路。
苏盈袖走了许久都没有听到其他生物发出的动静,更不用说找到毓无忧,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却渐渐平稳了下来,急并没有任何用,一路上没有看到什么破碎的衣物或是血迹,这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不知又走了多久,苏盈袖越发确定这里有古怪。按理说这座山不高,刚刚走了那么久都是上坡路,现在应该往下走了,可是这一条路依旧是蜿蜒向上的,望不到尽头,看上去依旧是一成不变的一片山林。
这样的一成不变最是消磨人的意志。
汗水顺着额头滑落,她的背后早就汗湿一片,明明是带着冷意的夜晚,可是苏盈袖一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毓无忧见苏盈袖跌倒,不自觉伸手去拉,却发现苏盈袖脚步一错之间,竟然整个人消失不见。
心中一跳,他知道这是到了入口之处了,连忙也往前迈了一步,踏入阵中,周围的景色一变,变为漫天黄沙,却没有苏盈袖的身影。
知晓这阵法玄妙,苏盈袖应当是被传送到另一个阵中接受试炼去了,也算是一场机缘了,只是这机缘究竟是落在他身上,还是苏盈袖身上,就未可知了。
不过,毓无忧隐隐觉得,就算是这机缘被苏盈袖得了他也不会在意,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毓无忧也说不上来,只是心里这么觉得就是了,若是这机缘被其他人得了,他说不得会去谋划谋划杀人夺宝之类的,可是苏盈袖……
微微闭眼抛开这些思绪,毓无忧开始在脑中推算这个阵法的阵眼所在处。
每一个阵法都会有阵眼,依靠阵眼运转,只要阵眼被破,阵法自然而然就破了。毓无忧并没有打算如其他人一样接受试炼然后得到传承,相比较传承,他对这一处阵法更加感兴趣。
上一世,毓无忧就醉心阵法,并且在阵法一途上颇有天分,在被祁天泽带三个大罗金仙,三十六个金仙,五百个仙人围堵时,依旧能够以身为阵眼设九曲天河大阵,拉着这些修士同归于尽,只可惜依旧让祁天泽好运地逃脱了,到底是天道钟爱的气运之子。
这一处传承阵法是毓无忧一直想要观摩推演的一处阵法,只可惜进了阵法若是得不到传承便会散去一身修为,那时正是魔修和道修斗得最厉害的时候,身为魔界少主的毓无忧不能够失去修为,所以他无法前来一看。
这阵法颇有些神奇之处,不说所有修为的人进来后若是没有得到传承便会失去修为这一点,就是不同人进去会接触到不同的阵法就足够让人惊叹,不知道这一处究竟嵌套了多少重阵法,又为何明明是从同一处进去却进入到不同的阵法里。
许久之后,毓无忧睁开眼来,直直朝着一个方向看去,又是在心中一阵推演验算,手上掐指飞快,待手停下了一刻,他便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且说这边毓无忧一个一个破阵,那边苏盈袖已经在一片黑暗中前行了许久,久到她已经估算不出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突然,苏盈袖眼前景色一变,令她不由自主停住脚步。
只见眼前黄沙漫天,远处还有大大小小的沙丘,风沙卷着层层沙土和滚滚热浪,迎面袭来,吹得脸颊生疼。
僵在原地许久,苏盈袖缓缓抬头向上看去。
在她头顶上,一轮刺目红日高高挂着,似明晃晃地告诉她,现在是大中午了。
可是苏盈袖记得清楚,她刚刚一路走来都是漆黑一片的树林,不说太阳,就是星光都少得可怜,可是在突然之间她却能看到满天黄沙了,时间还一下子跳跃到了大中午……
苏盈袖踟蹰着看向了身后,却只看到那黑漆漆的林子不知何时正在渐渐消散,连带着她脚下踩着的松软泥土也好似幻影一般慢慢消散于空气之中,如雾气一般弥散开来,最终被太阳的暖光蒸发,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前路一样的金色沙漠。
这是……什么情况?
就在苏盈袖踟蹰着是要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还是待在原地不动的时候,苏盈袖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小女娃,你从何处来?来此作甚?”
这是一道略略有些嘶哑的苍老声音,可这苍老的声音却诡异地响彻在了天地的每一个角落,就连风沙也无法掩盖。
苏盈袖听到这声音,抬头四顾,却并没有看到有人,且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另一个人回话,才意识到这有可能是在和自己说话。
她迟疑一瞬,还是开口说道:“老人家,我来找我弟弟,请问您是否见过一个皮肤白嫩,脖颈上有一颗黑痣的八岁男童?”
毓无忧的脖颈上有一颗黑痣,长在左侧,比米粒还要小一圈,但是颜色较深,如同毓无忧精致的长相一般,就连那颗痣都长得格外精巧,看着很是别致,与蠢弟弟苏文清的痣长在同一个地方,却给人好看许多的感觉。
苏盈袖想要尽可能地将毓无忧的长相描述清楚,想了许久,也就这颗黑痣比较方便辨认了。
谁知那老人家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我见你根骨清奇,是个修仙的好料子,欲收你为徒,只是大道无情,若你决定修仙,便要斩断亲缘,你可愿意?”
苏盈袖刚听到“修仙”二字,想起自家蠢弟弟正在写的所谓修仙文,心中顿时明白过来,这景色莫名变换,恐怕就是修仙人的手段了,再一听这老人家让她斩断亲缘,心中那点儿喜悦又尽数退去。
她不知道那位老人家究竟在哪儿,只能冲着前面一躬身,恭敬婉拒道:“多些您的厚爱,只是我不愿斩断亲缘……怕是与仙途无缘了。”
这便是不愿意修仙了。
那老人家听了后也不恼,好生劝导:“也非我不知变通,非要做那强逼之事,只是寻常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于修仙之人来说不过沧海一粟,你若修仙,几百年后,你还活着,亲人不过一抔黄土,若是过于在意,岂非哀痛?”
苏盈袖却只是再一躬身,朗声道:“多些您的好意,我本就是一介凡人,不愿修仙。”
她话音落下,老人沉默一阵,说道:“仙缘难得,你且好好想想吧,何时想通了,何时再与我说。”
苏盈袖默然,她明白,这是不答应就不放她离开了。只是按照这老者所说,若是她答应了,只怕也无法离开去寻无忧了。
只是说到这个地步,再多说也是无益,苏盈袖看了看这漫天黄沙,索性在沙地上坐了下来保存体力。她本就又累又饿,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一坐下来便觉得疲倦一阵阵袭来,闭上眼,不再动了。
大阵无声无息地运转,一边沙漠,一边海洋,在里面的两个人互相看不见对方,可是站在阵眼处的青年却能将一切看得明白。
青年着一身黑衣,墨色长发披散,他站于阵眼上方,长身玉立,面前悬一玉璧,玉璧左边是苏盈袖静坐于一片黄沙中的画面,右边是毓无忧在一片汪洋中的画面,青年静静看着玉璧,墨玉一般的眸中划过一抹什么,又很快消失不见。
“倒是巧了,有两个人啊。”
青年的声音低低响起,似有些无奈之意。
他刚从沉睡中醒来,闲来无事前来检查阵法,却不想正巧遇上了有人闯阵,索性就留下来看看,这一看,却改变了原本看看就走的打算,只是现在却陷入了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中。
是选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聪慧,女孩坚毅。男孩年岁小,天赋可称得上卓越,还与他有些渊源;这女孩年岁稍大一些,很是特殊,身体和灵魂明明十分契合,可偏偏有些魂魄不稳,倒像是夺舍来的似的,而且若他没有看错,这小女娃应当是……
头疼啊。
黑衣青年揉了揉额角,明明只是一抹元神,却莫名觉得有些头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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