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初见极力想挣脱,但方十安面上挂着丝毫看不出破绽的笑容,手里却加大了力度。
“明爷爷好,伯母好。”方十安绅士地先和坐在右边的人打招呼,又转而对左边的人恭敬道:“爷爷,爸,妈,我们来了。”
他暗暗掐了一把君初见的手心,君初见才反应过来,跟着打招呼,“方爷爷好,伯父、伯母好。”
紧接着冲另一边身居主位的人亲昵地叫了声“外公”。
明老爷子眼睛微微湿润,恨不得拉过她骂一顿,谁家外孙女舍得离家三年都不回家一趟的。
之前他们也通过电话,但明老爷子每次想去看她,君初见都称忙,她是真忙。
这一声外公,久远的像是幻觉。
怔了会儿才应道:“哎!”
方十安又暗暗掐了她一把,这下力度重了些,君初见抬头瞪了他一眼。
众目睽睽,她这才勉强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嘴唇动了动,却始终蹦不出那个字,许久,像是久未开口的人说出的第一句话,声音有些沙哑。
“妈……”
女子回之淡淡一笑,对她这一声举足轻重的叫唤似乎毫不在乎。
她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君初见愿意走出第一步,冰释前嫌,可是,她不在乎。
三年未见,她还是那么高贵美丽,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破绽,可是混迹商界这么多年,脸上的精明又多了几分,你总是不知道她的笑容里藏着什么,露出凶狠的目光时又会做出什么。
连她这个所谓最亲的人,都看不透。
方十安和君初见的座位在近门的这边,正对着对面主位上两位加起来上百的泰斗,这样一坐,搞得很像两家开家庭会议,又似乎没这么简单。
明家和方家。
一个是南方巨头,一个垄断北方,两家无非是想搞强强联手,天下无敌。
他们的婚约就是最好的证明。
君初见12岁,就被定给了方家,而她的母亲,明落秋,竟然妄想操纵她的整个人生,不仅将她的一生当做了筹码,还强制要求她的高考志愿只能填报商科专业。
可是,凭什么,过去的十八年,她不曾管过她,哪怕只是一句小小的责骂,都没有,现在却突然假借关心的名头,凭着她们仅有的血缘关系,一句为她好她就该如蒙恩赐一般,欣欣然接受?
“姐姐,你吃。”旁边忽然响起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君初见回过神,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就夹了一只虾到她碗里。她都忘了,她身旁坐的不是母亲,而是君如故。
她们之间,或许终有一天什么都可以化解,但永远都会隔着一个君如故。
君初见默默将虾挪到一边,埋头吃自己的饭,全程没看他一眼。小男孩低下头,嘟着个嘴巴,委屈地想哭。
姐姐为什么不喜欢他呢?
“如故乖,姐姐不喜欢吃虾,都是你的,慢点儿吃。”明落秋夹了一只虾给君如故,笑得和蔼可亲,这个时候的她,真像一位母亲啊。
君初见攥着筷子的手颤了一颤,她何曾用过这等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似有若无地轻笑一声,站起身,道:“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
君初见猛地往脸上浇了几把水,看着镜中略显苍白的自己,突然有些无力。她忍着三年没回家,曾经也有一度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可她就是想看看,在她心里她到底轻到了什么地步。
看来,她的心里,从来就不存在她啊……
君初见笑了,那笑容有些扭曲,糊着满脸的水甚至有些狰狞。可是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拿纸擦干了水,补了个口红径自往外走,一如平常。
“姐姐!”
身后突然有人扑到她身上,抓着她的衣服欣喜地叫了声。
君初见皱眉,转头俯视才刚到自己腰间的小人儿,他有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和远山眉,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更显稚嫩。
她心头猛然一惊,她曾无比期待看到的一双眉眼,后来明明每天就在自己的身边,却让她越来越害怕。
君如故,这名字取得可真好。
可是,人已不在,真的还能一切如故吗?
君初见甩开他的手,本只是要他放开自己,不想没控制好力度,君如故一下摔倒在地,君初见怔了一下,正要上前去扶,跟在君如故身后的方十安已经先她一步。
“你干什么,他可是你弟弟!”方十安一边扶起君如故一边斥责她。
“我没有弟弟,他不是!”君初见冷冷说,头也不回地向包厢走去。
身后忽然传来君如故的哭声,刚才那么冷落他都没有哭,不过说了这么一句话,竟然哭的这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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