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碎雪轩道寿康宫的路很长,而二人之间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就仿佛他真的是来送她的一般。
春风轻叹,落花醉人,奈何佳人无心。
姜珂突然停下步子,声音冷冽道:“此处距寿康宫已不远,皇上不便跟着了,请回吧。”
南景脚下一顿,随后反而加快了步伐走到她跟前,一脸怒气横生的模样。
姜珂抬头看他,一张绝色的脸上很明显的写着几个大字,“生人勿近”!
“闲杂人等都退下!”南景怒道。
姜珂身边的丫鬟怯怯的正欲退下,姜珂狠声道:“哀家的人何时轮到皇帝来使唤了?”
南景随即便没了言语,姜珂又道:“皇上若是朝政之事处理完了就好好筹备选秀一事又或者去各后宫妃嫔宫中转一转,不必在哀家这里浪费时间。”话落,启步又走。
十几日不曾过问,而今她也该给他些压力了,让他知道这宫中现在是谁在掌权!
南景心头一凉,而后跟上她的步子脸色也缓和了下来,“只是朕初登大宝,许多事情都不曾处理完,所以这些时日便一直没有时间来给太后问安,况且,而今朕不是来了吗。”
他只当姜珂如先前一般是姑娘家的脾气,语气里带着些哄的味道。
“哦?”姜珂脚步又停,而后转头看向南景眸色微变,“看来是哀家误会了,皇上朝政忙碌哀家竟不知……”
“朝堂上的烦心事怎么要太后挂心呢。”南景关心道。
姜珂眸子里微光一闪,而后看向南景,有些自谴的说道:“先帝让哀家辅佐新帝,而今看来竟也没帮上什么大忙,实在有愧先帝临终托付。”
南景眼睛里闪过精光,而后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笑道:“那珂妹不如将玉……”
“既然皇上政务繁忙便指派个人辅佐一二,如此一来皇上也能多些休息,况且芸嫔现在怀有身孕,皇上也该多抽些空去照看一番,皇上觉得哀家所言可有理?”姜珂看着南景,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带着些许他人难以察觉的寒意。
南景一惊,而后猛的收回目光,方才他还以为姜珂有将玉玺还他的心思,哪知……他竟有一种她想拉他下台的恐慌感。
随后,姜珂的眸子里又柔软的能滴出水来,“哀家只是担心皇上因朝堂之事累坏龙体康健,要知道这整个大顺可都不能离了天子。”
南景凌乱如麻的心思瞬间被拉了回来,不过一个后宫女子又有什么能力拉他下台,自己到底是愚钝到什么地步心中才会萌生这种想法,现在前朝权力最大的可是戚家。
“太后意属谁人?”南景问道。
姜珂见他似是同意了,而后思索片刻说道:“现在朝中多为嫔妃外戚,提拔太过只会适得其反,如此看来,整个京中……似乎就只有一个七王适合为皇上所用了?”
南景在听到姜珂说嫔妃外戚是还忧心她会不会又让自己娘家插足,当‘七王’二字入他耳时他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她为何会突然想起来京城里的这个闲散王爷了?
姜珂自是知道南景在惊讶什么,而后屏退旁人,看着南景语气温和的说道:“先帝圣旨里已经提拔过我的娘家,若是再予提拔定会引得旁人说闲话,同样,皇后外戚势力也太过庞大,若再加以提拔难免其他妃嫔家族心生嫉妒,皇上定是比我一介妇人更知道嫉妒的可怕性,所以,我想来想去也就七王最合适,他本就是皇家中人,也便不存在大权落入旁人之手了。”
南景眸光微闪,“珂儿当真是如此想的?”
姜珂点头,“我虽不曾涉足前朝中事,但先帝在时偶尔也会听上三两句,其中道理久而久之也懂了些许。”
南景点头,不得不说姜珂的主意于他来说也不是一点用也没有,他如今初登皇位,难免有一些朝廷大臣对他心生不满,况且这十几日里他正被水患之事闹得心烦,若有一人来替他管理又或者说是替他当个挡箭牌倒也是极好的,只是……
“七弟从不涉及朝政,而今突然提拔只怕难以服众,珂儿可曾想过这一点?”
凤眸闪过一丝阴光,一双柳叶眉随意的扬起一个弧度,而后只听姜珂轻笑,道:“若是办不好事皇上正好寻个理由将他遣出京城,我大顺可不能给一个闲散王爷抹了黑去!”语气中威严四溢,就仿佛遣走的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姜珂知道南景定是怀疑她与南珩之间有什么,然而他们之间要不要有什么就连她自己都还没有决定。
南景心头大石缓缓落下,而后看着姜珂笑道:“如此倒也不失是个好主意。”说着他一手便向姜珂伸去。
姜珂瞳孔骤缩,一双漆黑的眼睛泛着缕缕幽光,“皇上这是做什么!”
伸出去的手停在空中,“珂妹这是怎么了?”南景眉头微蹙,两眉之间皱纹渐起。
姜珂面色阴冷,眉梢间的怒意更是清晰明了,“哀家乃先帝之妻,而今更是这大顺的太后皇上的嫂子,请皇上注意自己的言行,莫要入了他人之眼落得个笑话二字。”
南景收回手掌,面上疑惑依旧,“怎么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现在这里无人,又何来他人一说?”
“哀家方才说了,皇上若是得空大可多去看看芸嫔陪陪皇后,后宫中皇上要稳固的势力还很多,若依旧如此漫不经心之后还怎么震慑天下?”姜珂话语字字戳心,他是皇帝,这些话语自然是得顾着的。
南景正要说些什么,只见姜珂眸光一转看向他身后,她黛眉高扬,面色冷清若水,一股威严不由得从她口中倾泻而出:“不想皇后也来送哀家回宫?”
南景脸色猛地变换,而后敛了神色转过身去看向在正前方的戚含嫣语气淡淡,道:“皇后怎么来了?”
戚含嫣恭敬的行了个大礼,而后缓步走向南景,脸上的表情无可挑剔,“臣妾只是好奇皇上与太后二人屏退旁人在这里说些什么。”
“商讨国事又岂是旁人能听的?”南景面色一冷,言下之意是让她不要再这里生事端。
一个姜珂已然让他忙的焦头烂额,若是如今再来一个她这样捣乱的这还不乱了套!
戚含嫣也不是无脑之人,并未就此事做过深的讨论。
“臣妾有事找皇上商议。”她说道。
南景点头,而后看向姜珂。
姜珂唤来随行的下人,而后随意说道:“有事再议吧,方才之事哀家自会拟旨,不必皇上挂心。”
南景身形一顿,而后立即恢复原状。
“摆驾回宫。”姜珂的声音又起,而后似是想到什么又转过头去笑道:“皇后这次的礼行的哀家很是满意。”话落转身离去。
戚含嫣面上一黑,却不敢有一言一语。
寿康宫中,姜珂前脚刚入,之间宫中的丫鬟急急忙忙赶上前来,“太……太后娘娘……”
姜珂眸色微变,眉头微紧,而后看着那个丫鬟言语凛冽的问道:“发生了何事!”
丫鬟吓得猛的跪地,“回……回禀太后娘娘……七……七七……”
“半月不见,太后娘娘这脾气是越来越大了,看给这丫头吓得。”熟悉的声音从寿康宫内传来,姜珂神色骤紧。
只见男子斜靠在紫檀镂空雕花木门边,眸色深邃,唇角微扬,手执一把白玉骨扇轻轻挥动,活脱脱的一个纨绔子弟。
“半月不见,七王这胆子也是越发大了。”姜珂看向南珩字字冰冷。
啪的一声收起折扇,南珩缓步走向姜珂,湛蓝色的轻袍随着步子来回摆动,他走到姜珂跟前定定的看着面前的人,却是大礼不行一个。
“啧啧啧,半月不见,太后娘娘也是越发美……”
啪——
“胡言乱语!”姜珂伸手就一巴掌,声音响彻了整个寿康宫。
南珩被打的偏过头去,而后满脸可怜的模样转过头来看向姜珂,“半月不见,太后美人这下手也是越来越狠了,真疼。”
只见面前女子怒发冲冠,一张精致的脸上挂着嫌恶的表情,“果然无用之人就是无用,给了机会你依旧翻不了身,什么千里马儿,哀家看来不过是一匹难驯的野马罢了!毫无价值!”
南珩漆黑的眸子里瞬间闪出点点星光,而后半眯着看向姜珂问道:“什么机会?”
姜珂不语,而后笔直的朝着寿康宫殿内走去。
南珩转身摇头轻笑,紧跟其后。
入了殿门,殿内有一花园,花园中央置着一套石桌石凳,桌上放着几张雪白的纸由一个翠玉盒子紧紧的压着。
姜珂心生好奇走上前去,桌上摆的之上画着幅幅画像,姜珂心中一惊,却原来南珩今日是为这个来的。
想起方才那一巴掌,她顿时心虚。
南珩展开折扇来回扇动,“本来还以为太后娘娘送这么多画像去我府上是为了给我选妻,却原来是为了皇兄,唉……”南珩一声长叹,心中苦闷尽显脸上。
姜珂挪开压在画像上的翠玉盒子,而后执起一沓纸张,随意道:“若是七王看上了,选一位也未尝……”姜珂看着画像整个人都愣住了。
南珩浅笑:“本王对这里面的人可没有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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