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班车一路前行,窗外是田野与青草,田埂开着不知名的小黄花,嫩黄讨喜。
农村的公路不宽,勉强够班车通行,想要调头得到有岔路的地方。
这处农村不发达,离城镇有点远,村里居住着的基本是老人和留守儿童,进出只有一辆班车早中晚跑三趟,除此之外整条路看不见一辆车,不必担心发生无法避让的情况。
农村空气清新,余笙长期受到鬼侵扰的精神得以松懈,看着如青黛般的远山,阳光下波光粼粼的小溪,大人在河边洗衣,孩子们在浅水玩闹,嬉笑打闹。
余笙乘坐的这趟班车始发站是南通汽车站,终点站则是昔丹村,途中经过九个村落,来回四个小时。
下午四点,班车停在一个简单如路标的站牌前,灰色的铁柱沾着一块15寸油蓝漆的铁牌,上面白字写着昔丹村。
余笙提着简单的行李从班车下来。
终点站地处偏僻,周围多是山和树木,人烟稀少,班车开走后只剩余笙一人,以及班车发出的声音惊起的鸟叫声。
余笙从背包里拿出收好的信件,仔细看了一遍信件后面附着的地图,背上背包往前方走了约莫五十米,看到一条小路。
这条小路明显不是开出来的,而是常年走过留下的痕迹,逐渐成了条路。
余笙之所以会来到一个偏僻地村庄,是昨天收到了一封邮局送来的信,信件是从南通市寄到上京市的,信上的地址则是昔丹村,而寄信人是她素未谋面的外公。
二十六年前,余笙的母亲刘艳红外出打工,有点姿色的她被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余缚看上,农村姑娘到城市打工无依无靠,余缚嘘寒问暖月余让人动了心,谈起了恋爱。
刘艳红在农村读过初中,在中考前辍学,文化不高对城里套路不熟悉,以为遇到的是真爱,暧昧着两个星期干柴烈火发生关系,后来发现自己怀孕跟余缚谈及婚嫁,才知道余缚家里有妻子,她对于余缚而言,只是碟便宜又好吃的“野味”,连外面那些情人都不如。
余缚混账归混账,却没让人打掉孩子,按时提供母女二人所需钱财,只是人再未出现。
刘艳红孕期联系家里人来照顾,刘家知道女儿做了别人的小三,专门去了趟城里和女儿断绝关系,直到过世娘家人都没再出现过。
余笙对外公与昔丹村的印象,来源于母亲过世前的只言片语,收到外公的来信余笙其实不在意,但看到信中内容,得知老人年事已高,重病在身,没几日可活了,想在临终前见见女儿与外孙女,余笙只好收拾行李来到昔丹村。
沿着略显陡峭的小路,离开公路。
下到山脚是片杂草丛生的平地,黄土路弯弯曲曲地延着一个方向去。
日头还未落山,长期活在城市,坐在办公桌前,余笙深刻感受到自己体力不行,光下个陡峭的山地走出一身汗。
又往前走十来分钟左右,余笙看到了一间破败的房屋。
这间屋子门口立有石雕,但石雕的脑袋被敲碎了,而从石雕周围散落的碎石颜色,估摸着正是敲碎的脑袋的碎片。
门头的匾额早已不在,风吹雨打看不出颜色的大门堪堪立着,常年无人打理,门前风带过去的杂草四散着,在门口堆积了不少,而角落结着许多蜘蛛网。
余笙把鸭舌帽反扣在脑袋上,看着已经破败不堪的屋子,默默想道:古时只有大户人家才会在门前放石雕镇宅辟邪,这宅子估摸有些年头了。
余笙近期刚遭遇科学不可解释的鬼怪骚扰,看着被敲碎的镇宅石雕心觉不吉利,止住了上前查看的念头,加快脚步离开。
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传出一道清泠的男音,“姑娘留步。”
余笙假装自己没听见,两条腿跟机械似的,走得越发快了。
紧走两步,眼见即将撞进面前突然出现的男人怀里,余笙几乎出于本能,脚下一拐弯,视而不见地往回走。
“姑娘莫怕,在下是…人。”
骗鬼呢?
呸,骗人呢!
刚才声音分明是从宅子门口传来,眨眼到了我前头,这叫人?!
男人慢悠悠地跟在余笙后头,言辞不疾不徐,“在下看姑娘印堂发黑,双肩有晦,且身上有邪煞之气,姑娘日前可有撞鬼?”
余笙急急刹住车,站在原地僵持了三秒钟,摆出防卫的姿势转过身,打量着与她保持三步距离的男人。
男人生得白,与正常的白不同,而是常年不见天日,带着点病态,人称赛雪。
身高至少一百八十五,偏瘦,头发像是长期没修剪而到了锁骨,柔顺服帖。
五官分外鲜明,黑曜石般澄亮耀眼的黑瞳,如同把浓墨泼进了眼睛,细长入鬓的眉毛,高挑的鼻梁,双唇颜色比较淡。
穿着件灰白道袍,干净清冽,相貌看着像二十来岁,一身不染尘埃的气质有点仙人出尘的意思。
余笙防备心十足,“江湖骗子?”
“在下遇卿,在此道观修行,方才见路过之人身上带着极重的阴邪煞气,担心有灾祸才出来一看。”道士遇卿文质彬彬的解释,自我介绍又聊表歉意,“让姑娘受惊,是在下唐突了,姑娘莫怪,不如在下给姑娘算一卦,以作赔礼。”
余笙提防着人不做声,眼珠转动,思考片刻,点了下脑袋。
陆遇卿打量了余笙眉目片刻,悠然道出结果,“姑娘年幼丧母,父亲家底殷实,亲眷满堂,奈何姑娘六亲缘薄,乃孤寡之相。亲眷不待,福运不佳,好在姑娘心善且门庭开阔,乃慈悲大德之人,命中小灾小难不断,但皆平安度过。只是今年七月姑娘开始遭小人,邪祟缠身,不开天眼,却可见阴间之物。”
余笙眼珠轻转,粗略的把那番话往身上套,仍心有疑窦的开口,“遇道长,可有办法让我摆脱那些不该见的东西?”
两袖清风仙风道骨的遇道士表示形象险些维持不住。
“在下姓……陆。”陆遇卿从口袋里取出一枚没有花纹的平安扣,“此物可保姑娘暂时不受侵扰。”
“多谢陆道长。”余笙伸手去接。
“一万八。”陆遇卿双目一弯流露出忠诚的笑意,眨眼间出尘消失殆尽。
“骗子!”余笙快步走开,抬手碰了碰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玉。
刚买的,不到一千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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