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秋狩三年一度,排日子,本该去年举行。但是胥北战危,秋狩就顺延至今年。秋狩之节,共五日,前两日内练,王孙公子们会聚在南山脚下的练武场,切磋技艺。也就是比试射箭,层层过关,最终获胜者,可获魁首之名,挑选最好的马匹和猎犬,取得最多的箭矢。
后三日,上山狩猎。王孙公子们会被安排从南山的天地山水四个通道入口,分批进入,三天内,谁猎得的野兽越多,谁就将取得最终的胜利,获得秋狩魁星之名。
王孙公子们对内练极为重视,不仅因为内练的排名为之后的狩猎打下坚实的物质基础,还因为,内练时期女眷得以观战。在练武场上拔得头筹,自然搏得多些美人青睐。
能参加皇家秋狩的,不是王孙贵胄就是朝堂重臣,女眷自然身份尊贵。待嫁的千金之躯在这个日子,都施展出各自的本事,一心艳压群芳,觅得如意郎君。
在秋狩节上,只要相中的男子,无一不是金龟婿,反之,亦然。
这层林尽染的南山,这广阔浩爽的美景,都不及这一角练武场中的美人来的耀眼夺目。
众美之中,楚婉淑最为惊艳。与初到东宫不同,她更为细致的打扮了一番。五颗珍珠嵌在发髻之中,还有两颗垂在耳畔。细眉明眸红唇皓齿,明艳的就像庭南的珍珠。她就是庭南的绝色,庭南最为闪耀的明珠。
多少意气风发的儿郎为她倾倒,她不曾多看一眼,她全神贯注的注视着太子的一举一动。
场上,正是宇文怀都。
滨王刚刚下场,七十步之遥,十箭十中靶心,内练中的佼佼者。静妃正在得意之中,他的儿子可是上届的秋狩魁星,也因此结缘娶了丞相之女。在她眼里她儿子就天上的星辰,谁都比不得。
“这箭靶可以再退后十步。”宇文怀都高傲而言,这是他的出道之战,四年前的秋狩,他苦练技艺伤了手,没能参加,这次他的婉淑姑娘在,一定要大展拳脚。
箭仆们远望见皇帝点了头,才匆匆上前,丈量了尺寸,将箭靶移了位。
真是出风头没够。静妃心中嗔道。
“他胆小的连兔子都怕,这南山那么多豺狼虎豹,一见不就晕了。还来参加什么秋狩,自不量力。”战瑶在观台上泄气道。
只见宇文怀都箭羽上弓,松弦而发,中了!
“你还不懂啊,太子可不怕什么豺狼虎豹,他怕的是你。”欢儿在一旁搭腔道。
她竟比豺狼虎豹还凶,任哪家的女子听了这形容,都得还以咒骂,战瑶听了,反倒欢喜起来。
“太子妃不知,咱们家太子爷,可是聪慧神武的紧啊。”德顺夸赞道。
“你就吹吧。”战瑶不信。
“太子爷五岁能吟诗。”
“吟诗谁不会,五岁我也会作诗了。鸭鸭鸭,直项向天歌,灰毛浮清水,黄掌拨清波。”
箭羽再发,中!
“呵,不值一提。”战瑶白眼道。
“七岁精马术。”
“哎呦喂,我们北境的女儿家,七岁也会骑马了。”战瑶不屑道。
箭羽又发,中!
“班门弄斧。”在战瑶眼中,这几箭,不过小孩子的把戏罢了。
“九岁可策论。”
“什么策论,小孩子家斗嘴罢了,我可也没输过。”战瑶仍不示弱。
只见,宇文怀都将两箭并上弓上,平弓而发,皆中!
“行险侥幸罢了。”
“十岁始学骑射,”德顺继续说着,宇文怀都又将两箭上弓,发弓之后,不做停留,将最后三支箭羽齐上,再发,“百步之内,箭无虚发。”
最后五箭全中!
战瑶瞠目结舌,无言回怼。他的哥哥战胜也极善射箭,可她从没见过哥哥有过这般惊艳的表现。
德顺早已料到结局,云淡风轻的言道:“太子妃,奴才,给太子爷寻箭羽去了,告退。”言罢,恭敬而退。
“这胆小之徒,还有点儿真本事啊。”战瑶低声言道。
欢儿点头。
静妃看得脸色都变绿了。
观台已躁动起来,如此精彩的表现,他们从未见过,八十步十箭全中已实属不易,宇文怀都竟然可以三箭齐发!这届魁首,非他莫属啊!
妙龄少女们,向太子爷投去钦羡的目光,以期盼他回望一眼。纵使知道他已娶妻室,贵为太子又有如此超凡技艺,嫁与他做侧室,也是值得的啊。
然而宇文怀都挺直了身姿,只对观台上的楚婉淑相视一笑,楚婉淑大胆的迎上了他的目光,报以微笑,也不忘鼓掌相和。
如此绵绵情意,众人皆心领神会。
战瑶也不例外。
“我认得她,上次不怀好意的,把我打量个遍的楚婉淑嘛。什么太子故交,什么鸳鸯巾帕,都是借口。原来两个人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璧人啊。”战瑶感叹道。
“是啊,你现在知道了,要怎样?成全这一对良人吗?”欢儿问道。
“欢儿啊,你看看我,像是那种成人之美的君子吗?”
欢儿认真的打量了战瑶一番,坦诚道:“不像。”
哈哈哈,两人爽朗的笑声,从观台上传出,众人侧目,看着开怀大笑的太子妃,疑惑不解。这怎么夫君心里有了别人,她还能笑得出来呢?果然是北境女子,不知所谓。
宇文怀月在一旁可看不下去了,她奉若榜样的嫂嫂,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受此屈辱呢?这才成婚多久啊,太子哥哥就被这个狐狸媚子勾走了,真是不成体统。
“射完了箭,你就下去吧。站在这儿乱看什么!”宇文怀月冲到场上,将宇文怀都挤了下去。
刁蛮的公主,又硬生生把下一个上场人的位置给抢了,男儿家的比试,她也非要试一试,射箭嘛,她也是学过的,不过没机会大展身手罢了。
“给我把箭靶再后退十步!”宇文怀月学着太子嚣张的样子,她也要十箭全中,煞煞太子的气焰,好宽解嫂嫂从未存在过的嫉妒之意。
箭仆再望向皇帝,看不清皇帝的表情,但是看得到,他又点了头。
箭靶再向后移了十步,宇文怀月煞有其事的弯弓而射,十箭均脱了靶。她登时羞得满面通红,就是找不到地缝好钻。
因为是公主的缘故,观台上的人都极力忍住笑意,一时间,观台寂静无声。静妃抿了口茶水,止住笑意,心中想着,也不知道当初皇后怎么看中的,这么个活宝。她看笑话一般,偷瞟一下皇后,皇后只是莞尔一笑。
“怀月!”战瑶向她摇手道,“你功夫练得怎么样了?”
“好着呢!”宇文怀月气势归来,将弓一丢,“射箭一点意思也没有,本公主会双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