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院子还是一如既往,绿意环伺,王氏偏爱青葱的绿树绿草,那些争奇斗艳的花她反倒是不喜。
喜好反映为人,王氏对于裴氏的嚣张跋扈从来不放在心上,连带着也从来不与她争宠,楚刚镇在某一方面其实是被王氏给推向了裴氏一边。
她看着母亲房前的门匾,“纯德明理”她冷笑一声。真是讽刺,对着一群狼讲道理,表善意,只会让自己落入无尽深渊。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前世的画面,她清白被污后,王氏为让楚漫儿留在府里,受尽府中上下白眼。
“身为主母,教导无方,教出一个逆子,你还想替她求情!”楚刚镇铁青着一张脸,裴氏母女站在身侧,昂胸抬首。
“老爷,漫儿,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请你看在我这数十年的安份持家上,留下女儿吧,万万不可赶她出去,她一个女子在外面孤苦无依可怎么度日啊!
母亲跪在地上,一家之母憋红着眼,求着上方的人,眼眶中的泪水盈盈欲滴,楚刚镇皱眉看着向来不露柔弱的主妻,有些不忍。
这时,裴氏俯身过去在耳边嘀咕了几句,楚刚镇的怒气一下子爆发了,“不可能,让她滚!”裴氏母女俩对视,抿嘴一笑低下头去。
“老爷是真不让吗?”王氏的身体本就不好,身材单薄,宽大的衣衫显得她更加的娇弱。
她看着楚刚镇绝情的脸,心下凄然,突然从跪着一下子撞向一边的桌椅。
“夫人,你这是为何?”楚刚镇吓得惊起,赶忙过去,抱起王氏。王氏抓着楚刚镇的外衣,“漫儿教导我有责,我该罚,只是留下她吧,我会看着她的,求你了。”
这一跪一撞确实让她留下了,只是也没长久,不久她被三皇子骗走,母亲也因这次落下的病疾抑郁而终。
楚漫儿一想到前世的画面,手指掐进肉里,指尖泛青。这一世,她绝对不能让那样的画面再次重现,首先就得改变母亲对裴氏的态度。
“小姐!”一旁的小芮看着小姐又陷入发呆,她有些惴惴不安。自从上次那件事发生之后,她觉得小姐变化很大。
她甚至会看着这样的小姐感到害怕,所以有时尽力的和小姐搭话,不让她陷入沉思之中。
“嗯?”
“小姐,我们进去吧,在外面站了很久了。”小芮扶着楚漫儿的胳膊,让她往里走。
“不急,你去让兰兰去佛堂一趟,不要走近,就在远处看,只要有动静了就回来禀告。”楚漫儿低眉颔首间眼神忽闪。
“好的,小姐,那这里?”
“我进去就可以了。”楚漫儿说完主动离开了小芮的搀扶,小芮退身离开。
她再次整理了一下仪表,进入屋内。屋内也是素雅风格。当朝对于主母的品格和习性要求是很高的,稍有不甚就会被指指点点。
“今日怎么来了?”王氏放下手中的针线活,站起身来,拉着楚漫儿的手让她坐到身边,又抬起手来替她理了理凌乱的长发。
“我想念母亲了啊。”楚漫儿像小时候一样的依偎在王氏怀里。王氏倒是吓了一跳,这丫头自从稍大后很少这样同她亲近了。
她心中欣慰又担忧,那种重新而来的母女温情让她微微红了眼。她抚摸着女儿的秀发,“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你从前受委屈了就会这样一言不发的待着。”
楚漫儿摇摇头,她将头埋进怀里,不言一词。
王氏用手轻轻的拍打了一下,楚漫儿起身,“娘,长大了可不能打头。”
“呵呵,我知道啊,那你就和娘说实话,到底是怎么了?”
“可是我说了母亲会犯难,说不定还会影响家中的稳定,算了,我还是不说了。”楚漫儿将头埋在自己的怀里,在桌子上趴着。
王氏一听,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颔首间,“是裴氏母女吗?”紧埋着的小脑袋像是无意识的动了动。
她一下子也沉默下来,身为主母,她也有很多无奈。七出之条,每一条都是对她的限制,不能妒忌,不能多言,不能挑拨。
深深的叹息从口中流出,楚漫儿抬头,“娘,其实我还好,就想着到你这里平复一下就好了,你别伤心。”
“那到底是何事?”王氏心中被挑起了好奇心,楚漫儿不说她还真是坐不安稳。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上次江公子那事儿过去了也就过去了,父亲不让提,我也不会傻乎乎的说出去让人笑。”
可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委屈,“可那江公子分明是妹妹引过去的。”话还没说完,被王氏打断。
“别胡说,那是诗诗的婢女,你怎么能怀疑你的妹妹呢?而且你父亲也已经惩罚了她,这事就算了吧!”
母亲果不其然还是那一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心肠,她低头,手指抠着桌边,“我也想这么想,可是妹妹从来都不与我对头。”
“还有昨天,我不过去胭脂铺一趟,恰巧碰见了两位皇子,她偏生说我与其中一位有私,还闹得父亲面前,要不是我及时解释,不然又是一阵风雨。”
说着说着,楚漫儿委屈的泪水一下子流了出来。王氏看着也心疼,裴氏母女的心肠她何不知。
只是这内宅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的家规和教养从来不许她那么泼辣。
这时,门外小芮的声音传来,慈溪婆婆带着小芮和兰兰一齐进来。兰兰一进来,激动得像倒豆子一样开始说起来。
“小姐,二夫人从佛堂里抬出来了,据说是头疾严重,老爷都过去了,还向朝中请了假和要太医,说是要陪着二夫人治病。”
“那二小姐呢?”楚漫儿擦干眼泪,两个小侍女这才看清自家小姐竟然在哭。
“二小姐,她,她也跟着出来了。”兰兰看着楚漫儿哭,心虚的看向一旁的夫人,不敢再像之前那般大大咧咧的。
慈溪婆婆是王氏带过来的老妈子,自然是主母这一派的人,她看得多,现在这情形她看得一清二楚,夫人还是太心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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