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午后是寂静的,就连鸟雀都躲在小窝里打个舒坦的盹儿。但偏偏也有例外,一座破败的庄户院子里,却是传出一阵阵女子的哽咽哭泣之声。
“阿水啊,娘的阿水啊,你快醒醒吧,娘舍不得你啊!”
好吵,这是谁哭得惹人心烦?
睡梦中的容水实忍受不了,费力的睁开眼。不想,首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几个陌生人的脸,她一惊,刚想要起身却发现全身上下没有丝毫的力气。
这些人是谁?这里又是哪里?
她不是死了么,为什么还会活着?
容水的脑中有太多的为什么了,可惜,没有来得及再仔细看看周围,头上剧烈的疼痛就让她又昏了过去……
当容水再次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是个坐在床边的貌美妇人。
她眨巴了一下还有些酸疼的眼睛,四处看了看。她睡的这间屋子比较简陋,门窗都有些破旧,窗户纸甚至隐隐泛了黄。窗户下放的桌子甚至还瘸了一条腿,用几块土坯垫着。最让她难以忍受的是身上的被子,不但厚重,还有陈年棉花散发出的霉味。
容水轻轻叹气,慢慢合上了眼睛,掩去眼中复杂的情绪。
貌美妇人身着粗衣麻布,常年在田里干活令她的皮肤粗糙干裂,方才见容水睁开眼睛,不由得欢喜至极,扭头就冲着门外高声喊着。
“当家的,你快来啊!阿水醒了!”
“真的?”一个长相普通的魁梧汉子应声进了屋子。
他叫容正,脾气是村里有名的忠厚老实,娶妻李氏,夫妻两个平日都是疼孩子的。这会儿见自家女儿已经醒了,自是欣喜若狂,搓着大手咧嘴笑个不停。
“阿娘…”容水试着说了两个字,感觉声音嘶哑,喉咙还有些疼痛。
李氏呆愣了几秒,望着容水哆嗦了嘴唇,好半晌才问道,“阿水,你叫我什么?”
容水耐着性子又叫了一遍,声音比刚才要清晰的很多。
李氏霎时间泪如雨下,抱着容水不松手,喃喃开口道,“阿水终于会说话了,终于会说话了!当家的,我们家阿水终于会说话了。”
“好,好!”容正也是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想抱抱闺女又不敢,只能继续傻笑个不停。
容水想掀开被子下地走走,却被李氏和容正一同阻止了。
“阿水,大夫说你身子虚要,多躺几日。你可不能下地啊,有事你跟阿娘说。”
容水没办法,只能老老实实躺好。
李氏这才满意了,容正拉着她起身说道,“咱们先出去,让二丫头好好歇着。”
李氏心中有万般的不舍,听到当家的这么说,也只能如此。
眼见李氏和容正出了门,容水才从被子里面伸出手。
这双手很小,手上面没有什么茧子,根本不是她以前的手。不必说,她这是……赶了一把时髦,穿越了。
她来自现代,是一名三十岁的脑神经研究学家,直接隶属于国家特殊机构,但由于一场意外的车祸重伤。
她的大脑随着时间,渐渐的没有了意识。可是朦胧中,隐隐的争吵声,让她猜到国安局的人必定是闯到医院里面来抢人了。
因为部门的特殊,所以有很多东西都只能是靠记忆来储存到她的脑子里面,她一旦脑死,那么那些研究包括一些机密,都将不复存在。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她所在的研究所,正在进行一个重大的课题,如果一个人的身体器官全部死亡,那么是否可以用特殊的设备让大脑存活。
国安局的人把她抢走,无非就是想用机器来提取她的记忆。
可那些人恐怕没有想到,在他们抢人的途中,她就已经脑死了。
现在的她,再也不是现代的那个研究家了,只不过是一个农家的八岁女娃娃而已。
在昏迷的这几天里,容水已经彻底的和这具身体的记忆融合。说起来也巧,这具身体的名字也叫容水。
原主的性子比较沉默,平日对家里人也不亲近,更是从来不跟别人说话,久而久之,村里的人都以为她是个哑巴,经常被欺负。
但原主也有个优点,就是长得比村子里面的同龄女孩子都美貌,不免有些嘴碎的婆子在背地里说闲话。比如容家二丫头是狐狸精转世,长大之后一定会专门迷惑男子啊,谁挨得近就会倒霉啊。
容家住的村子里面的人几乎都不认识字,自然免不得愚昧迷信,别人这么一传,众人大半就信了。
而原主慢慢长大,出落的也愈发标致,小小年纪便有绝色的风骨,加上她又是个‘哑巴’,村子里的人就更信了那些传言。
容家所住的这个地界最是讲究娃娃亲,原本原主儿在未出世之前就定下了一桩指腹亲,男方更是一个小富人家的儿子,容水被许了正妻。
可是,后来那家人听说了传言,就赶着退了亲,这之后就再没有人来容家给原主许过亲了。
原主不知是天生木讷,还是对这事儿不知多重要,照旧沉默过日子。倒是家里面的人愁得额头上的皱纹,都能夹死一只蚊子。
“二姐…你没事了吧?”
容水正想的出身,门口却有个更小的女孩子抻头望进来。这小女孩正是容家最小到底女娃子,也是容水的小妹妹,容貌长的也不差,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动着,很是可爱。
容水扯了一个笑容,咳了几声,声音依旧嘶哑,“嗯,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阿姐他们呢?”
小丫头显见不会掩藏情绪,听得二姐果然会说话了,惊得瞪大了眼睛,跑进来坐在床边,叽叽喳喳说道。
“阿姐在帮着织绣坊绣花,大哥跟着阿爹去田里面了,二哥在私塾帮人抄书。”
容水知道原主这一病,给根本不富裕的家添了一笔重担,容家本来就是村子里面最穷的,原主病了之后,就更穷了,如今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文钱用。
容小妹今年也才六岁,身上的衣服都是大姐容婉和容水的旧衣,改了又改,补了又补,灰扑扑的跟只小老鼠似的。许是长期的营养不良,使得她的皮肤都是蜡黄色的,全身上下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她那双大眼睛了。
不知原主是天生丽质还是如何,明明也是营养不良,偏偏皮肤不像普通人那样蜡黄,就是比常人白一些,带着三分病弱西施的模样。
“二姐,外面好像要下雨了…”容小妹许是见姐姐半晌不说话,就跑出去端了一碗水送了进来。
黑色的粗陶碗上面裂了两三个口子,看得容水心中一酸,转而望向了窗外。
容家的房子很破旧,仅仅只能遮风,挡雨都有些勉强。篱笆圈了一个小院子,院角养了几只母鸡,留着下蛋卖了贴补家用。
土坯房子,茅草盖子,平常下雨的时候,一般都是外面在下大雨,屋子里面在下小雨。说是简陋,都有些抬举了。
就在容水出神的时候,一个身穿粗布衣衫的少年进了里屋。少年的模样很是俊秀,他是容水的二哥容卿,全家除了李氏之外,也是同容水容貌最相似的。
兄妹二人的双眼都很独特,容水的双眼是向上勾起,带着魅惑的味道,容卿的双眼则是狭长,自是一派风流。
容卿也是容家唯一一个上过几天私塾的孩子,平日里帮私塾里的先生学子抄抄书,偶尔也能赚个几文钱。
“阿水醒了就好,这是二哥给你带的糖。”容卿见妹妹醒了,也很欢喜,从腰间掏出一个油纸包,小心翼翼的递给了容水。
“谢谢二哥。”容水接了纸包,看了一眼小妹,将纸包里的糖片掰成了好几块。然后二哥一块,小妹一块,最后才拿了一小块放到嘴里面。
这糖的味道有点怪,好像太过于甜腻,应该是低劣品,吃得容水不禁皱眉。
但容小妹却欢喜的微微眯起了双眼,好像很满足于这种甜蜜的味道。
容家所住的这个小村子,几乎家家户户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一年当中,就只有过年的时候,大人才会给小孩子买一些糖,平时小孩子们都很缺嘴。
“我不爱吃糖,这些糖就留给小妹吃吧。”
容水倒是没有撒谎,她原本就不喜欢吃糖。糖的那种甜腻的味道让她厌烦,如今就算换了一个身体还是一样。
容卿怎么会反对,帮忙把装着糖的油纸包好了给小妹,然后道,“我以为你会喜欢吃糖,以后二哥再给你买点心。”
容水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外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可淋死我了,还好帕子没有湿,小妹,你二姐好些了么?”容家大闺女跑进屋来,一边问一边把身上的蓑衣给褪去,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直到走到里屋的时候,才感觉温暖了一些。
容水将目光转移到容婉的身上,唤了一声,“阿姐…”
“呀,二妹醒了!”容婉欢喜的把怀里的的东西一股脑的都拿了出来,“刚刚回来的时候,听阿娘和阿爹说阿水能说话了,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是真的。对了,阿娘让我从织绣坊带针线回来,说是让我教你做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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