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再看天空,赵元偲又骇然地发现空中竟然悬浮着一只怪鸟似的东西,不可思议的是,那东西底下还绑着一个人。
弘润身边的九名宗卫,手中合力拉着一根细绳,这根细绳一直连接到天空中那只“怪鸟”上,不出差错的话,那只能够载人的怪鸟应该是借助风力才能飞在半空的。
“咳!”赵元偲抬手咳嗽了一声。
九名宗卫率先反应过来,回头瞧了一眼,几乎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顾得上拉绳子,连忙叩地跪拜。
“拜见陛下!”
话音未落,天空中就传来一声惨嚎。
那只“怪鸟”由于失去了绳索的牵引,顿时一头栽了下来。
“穆青要掉下来了,快,快去救人!”
赵弘润此刻也顾不上向父皇行礼,惊慌失措地带着那九名宗卫去救人了。
一番鸡飞狗跳的闹剧过后,赵元偲板着脸站在文昭阁内。
在桌上,摆着引发这场闹剧的东西,一只巨大的风筝。
“啪!”
大魏天子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声呵斥道:“弘润,你太放肆了!好端端的宫廷,被你搅成什么样了?你的那名宗卫差点就摔死了!”
“你要不咳嗽一声,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弘润小声嘀咕道。
“这是什么?”赵元偲岔开了话题,指着桌上那只巨大的风筝问道。
“风筝,又叫纸鸢,不过皇儿这只风筝可不是用纸糊的……”
一提到风筝,弘润顿时来了兴致,滔滔不绝地介绍他的作品。
可惜大魏天子却不以为然:“玩物罢了!”
弘润听了有些不高兴,撇嘴说道:“玩物?用它可以轻易飞过高高的宫墙,父皇还认为这是玩物?”
三名中书大臣闻言面色微变,顿时警觉起来,要是某些心术不正的家伙得到了这种东西,皇宫的宫墙岂不是形同虚设?
“陛下……”中书左丞蔺玉阳立即想提醒大魏天子。
赵元偲抬手阻止了他,因为他也已经想到了:“童宪,待会你把这个东西拿去私下毁了,另外,勒令今日值守的禁卫不得外传此事。”
“是。”童宪躬身应道。
“等等!”
赵元偲皱眉望向说话的弘润,不悦地说道:“你想说什么?”
只见赵弘润伸出了他的右手:“四十两。”
“什么?”大魏天子没有明白。
“这只风筝,花了皇儿四十两。”
赵元偲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质问道:“你还敢问朕要钱?”
“父皇若要收去风筝,自然要归还皇儿的成本,难道父皇身为大魏天子,也要强取豪夺么?”
“你!”赵元偲气地胡须直颤,怒冲冲地说道:“童宪,待会你从朕的内库取四十两,归还八皇子!”
“是。”童宪弯了弯腰。
三名中书大臣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心说这位八皇子真的是胆大包天。
赵元偲摆出身为人父的架子,问道:“弘润,这个时候你应当在宫学,听课学习才对,为何会在宫外玩耍?”
“哦,回禀父皇,皇儿觉得宫学甚是无聊,所以就逃课了。”赵弘润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本该如此。
“甚是无聊?你的意思是,宫学里的那些学识,你不必再学了?”
赵弘润理所当然地说道:“皇儿的志向又不是当皇帝,学那些玩意干嘛?”
此言一出,非但大魏天子赵元偲傻眼,就连三位大学士出身的中书大臣们也傻眼了。
中书左丞蔺玉阳忍不住开口道:“教者尧舜,不教者桀纣,读圣贤书,行仁义事。此乃教之根本,圣贤遗书之根本。八殿下此言,恕微臣不敢苟同!”
可谁也没想到,这位八皇子弘润歪着脑袋看了蔺玉阳半天,忽然笑道:“这位大人的话,恕本皇子不敢苟同。”
“哦?”蔺玉阳轻笑一声,问道:“殿下欲与微臣辩论么?微臣洗耳恭听。”
见八子弘润竟然直接向中书左丞叫板,大魏天子也觉得有些意思,挥挥手叫八儿子起身。他想听听,这个被传言顽劣不堪的皇子,究竟能说出什么来。
“辩论不敢,本皇子只是问这位大人几个问题。”赵弘润站了起来,拍拍腿上的尘土,轻松地问道:“尧舜可有师?桀纣可有师?”
蔺玉阳还未开口,中书右丞虞子启先皱了皱眉,心说,这蔺玉阳恐怕要阴沟翻船。
果不其然,蔺玉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皱皱眉说道:“桀、纣身为人王帝主,自然有师教,尧舜乃上古圣贤,倒是没听说有谁教授。”
“既然如此,为何有师教者反成昏君,无师教者却成圣王?可否理解为,教,反不如不教?”
蔺玉阳微微色变,心说这话要是坐实了,此子逃课于宫学岂不是变成有理的了?
他连忙开口道:“尧舜虽乃圣主,但微臣以为,怕是也有圣贤教导。至于桀纣那等昏君,即便有圣贤教导,恐怕也是无心学业的。”
“这位大人改口改得好快啊。”赵弘润没心没肺地笑道。
蔺玉阳闻言不禁有些脸红,不过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尽管这条路被蔺玉阳给堵死了,但赵弘润脸上却无异样,继续问道:“圣贤书是谁写的?”
“自然是历代圣贤咯。”
“那么历代的圣贤又是从哪里学到那些学识的呢?”
蔺玉阳无言以对,因为回溯到最早,必定会有一位圣贤是没有老师的,但是这话他却不能说,一旦说了无疑就中了这位八皇子的圈套。
“恕微臣才疏学浅……”中书左丞蔺玉阳面红耳赤地败退了。
大魏天子心中暗自惊呼,他本想通过蔺玉阳的口训教这位顽劣的儿子,没想到,此子一通歪理竟然反而难住了蔺玉阳这位饱学之士。
大魏天子转头望了一眼中书右丞虞子启。
虞子启心中好笑之余,对弘润也产生了几分兴趣,当即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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