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霜无忧无虑地在林府生活了一年。然而其他人的处境就不是那么优越了……
林若霜泼辣地踹着庭中枝繁叶茂的槐树,上面的叶子有些颤颤巍巍。“林之路!你给本小姐死下来!快陪我对打!别像一个缩头乌龟畏缩地藏在树里!”
藏在树枝里的林之路死活不肯出来,他这个妹妹实在是太可怕了。自从她十岁被掳走又被带回的时候,就死活要跟着自己和父亲习武。本想着她身体娇弱,习武强身健体也好,可这一年里她的武功修为突飞猛进,令人感到诧异。就连武功卓越的父亲跟林若霜对招都显得颇为吃力。更别说他这个一天到晚都被自己的亲生妹妹当成活靶子练习的人了。这不,连着几天与林若霜过招的林之路实在是有些吃不消,林若霜一开始出声寻他,便一溜烟地躲在了树上。
林之路冲着树下的林若霜就喊道,“你成天生龙活虎地,你哥哥这些日子吃了这么多苦头,怎么能说下去就下去!林若霜你这个母老虎,当心以后没人娶你!”
林若霜不怒反笑,“若霜的婚事就不劳哥哥操心了,现在要紧的事是你下来赶紧跟我过招!我这一日不与哥哥切磋一下便浑身不得舒展,哥哥你便心疼一下妹妹吧!”林若霜用着撒娇的语气跟林之路对话,但只有林之路知道林若霜下手有多狠。
“我林之路信你的鬼话就不叫林之路!”林之路死活不肯出来。林若霜也不想与他废话,伸脚一下一下地踹着槐树,林之路在树上有些被晃得有些晕。林若霜脚上暗自发力,树上的枝条和叶子开始源源不断地落在地上,奇怪的是没有一物落在或者砸在林若霜身上。
林若霜在跟林之路纠缠了一些时辰之后,管家神色匆匆地奔着中庭跑来。“少爷!小姐!快别闹了,老爷和夫人带着客人来马上就过来了,你们快别闹了。”管家的声音刚落,林清平就带着夫人进了中庭,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看着中庭满目狼藉的槐树,树上畏畏缩缩的儿子和树下行为泼辣不顾小节的林若霜,顿时暴跳如雷。
“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没事在家打打闹闹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今天有客人来了还这般不知轻重!来人啊,把这两个不省心的拉倒祠堂里,还这么不知规矩就别给我出来吃饭!”
林若霜知晓自己的父亲是在外人面前装装威风,怕落人口舌,自然也是嬉皮笑脸地跟父亲说些软话。可是就在她准备向母亲求救的时候,她却突然看见了母亲身后的两个人影。顿时浑身僵硬,一股无名之火从心头一直冲到了脑中,她看着母亲身后那个略有些拘谨的女子,捏紧着的拳头渐渐发白。她曾设想过无数次跟自己仇人相认时的情景,她以为自己能够压制住自己的怨恨完全不显露出来,但真正到了这一刻的时候,她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林若霜全身紧绷地走到林清平面前,双手抱拳行了男子之礼。“若霜谨听父亲教诲。”头也不转地冲着祠堂的方向缓缓走去。现在她还不能直面李如沁,她还需要一段时间冷静一下。万万不能坏了她接下来的计划。林清平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今天能够这么听话,一句也不反抗便去领罚,难道是自己说得话太重了?现在要把话收回也不太可能了,毕竟有这么多人在场,晚上的时候再去安慰安慰那个孩子吧。林清平给从树上一跃而下的林之路使了个眼色,林之路向着来人说了句“失陪”,便追随着林若霜的方向一同离去。
林清平引着李如沁母女往客房的方向走去,时不时还替林若霜说两句好话,李如沁母女笑而不语,不知在心里盘算着什么。
林若霜在祠堂跪着,那些她不愿意翻起的回忆又开始如脱缰的野马一样汹涌而来。血一般的颜色在她眼前蔓延开来,白色的铜钱和着林之路和萧云逸的鲜血刺痛着她的双眼,在一旁笑得无比残忍和阴翳的萧云泽,就这样一手了解他亲生弟弟的性命,不带有一丝情感,就像当初剜去她的心脏一样干净利落。林若霜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绝望,攥着膝下的明黄色布料,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随林若霜而来的林之路察觉到她的异样,一把扶住了她,替她舒缓着这口郁结在心的气。“若霜你可觉得好些了?”
林若霜缓了缓,开口道:“哥哥,从今以后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她的面色有些苍白,林之路以为她在为父亲当着她们训斥自己而心存芥蒂。
“傻妹妹,你在怕什么?我前两日曾听母亲说,会有姨母和表妹来咱们府上暂住一些时日。想必就是今天这两位了,父亲可能是看你有些太过放纵了,才出口训斥的,你不必太过担心,也别对表妹心存芥蒂。”
林若霜扯着嘴角艰难地笑了笑,眼底确实一片冰冷,“哥哥,你可知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妹妹绝不会毫无缘由地厌恶一个人,她们母女并非善类。来日方长,自有她们露出马脚的一天。你心里定要对他们存有一些戒备。”
林之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林之路心里虽存有一些疑惑,但林若霜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自然不会扯谎来骗自己。“你身子有些不适,我送你回房休息吧。父亲那边有我,你放心便是。”
林若霜被林之路送到房里,晚饭也没有用,便让碧荷简单地梳洗了一下,然后上床歇息。碧荷将床榻收拾完毕,伺候林若霜入寝。林若霜躺下之后,一把捉住了正要离开的碧荷,“碧荷,她来了。”
碧荷从未见林若霜像如今这般憔悴与沧桑,她自从知晓林若霜所发生的事情之后,就悉心呵护着她那颗已经破碎得不成样子的心。碧荷知晓她在惧怕自己能力微小,不能力挽狂澜。可是小姐她才十三岁,如今真的要她独自去面对接下来的风风雨雨,她又怎会不知道她心里的惧怕。
碧荷重新回到林若霜身边,轻轻地为她掖好被角。“小姐,碧荷会常伴您左右,您若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别顾虑那么多。碧荷知道,你永远不会伤害碧荷,也不会伤害林家。碧荷也不会让别人伤你分毫的!”
林若霜听到碧荷这么说,心里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东西在融化,让她这个本应该冰冷难捱的夜晚变得不再那么令人恐惧。“碧荷,若当真出事,你一定先要保全你自己,这样才不会让我分心,你可明白?林家有我,哪怕舍掉我的命,我也会护你们一世周全的。”林若霜比以往更加坚定,她心里虽然惧怕自己不能控制大局,但是哪怕未来不可预测,哪怕刀山火海在她面前等着她,她也决不能退缩。萧怡浩,李如沁,萧云泽,前世他们所欠的债,今生她要他们一笔笔来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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