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沁来了景王府已经有两三日的光景了,然而本应该在新婚第二天出现的她,迟迟未来向林若霜这个正妃请安。林若霜将门出身,对于这些礼仪规矩向来是头疼不已。李如沁不来正好也和了她的心意。二人未出嫁之时虽是相处融洽,但要是让林若霜完全接受二人共侍一夫的事实,还需要给林若霜一些时日接纳。
“王妃!那个李家表小姐实在是不懂规矩,这都三日了都不见她前来请安!!”旁边的李嬷嬷开口替林若霜愤恨道。这位李嬷嬷原是林若霜母亲出嫁之时姨母送给她的一枚婢女,因其多年伺候在母亲身边,为人做事妥帖得当,母亲才派遣到林若霜身边,替她打点王府后院之事。只是这李嬷嬷向来稳妥,今日又怎这么不懂规矩,在她面前嚼起舌根子?
林若霜随即又打消自己的疑虑,李嬷嬷在母亲和她身边伺候得年头已经不长了,若存有二心早就该显露马脚了,何必等到今天。
林若霜漫不经心底看着窗外,似乎是在期盼着萧云泽的身影,却迟迟未曾看见那抹熟悉的身型。“想必这两天的规矩把如沁折腾坏了,碧荷一会吩咐下人给香浮楼送些吃食。顺便看看王爷是不是也在那里。”林若霜越说越没有底气,王爷若真的在香浮楼流连这么多日,她今后又该如何自处?
就当林若霜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一个清明的声音从门前飘了过来。“不必遣人看本王在不在香浮楼了,本王这不是来了么?”
林若霜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眼睛不禁微微发酸。这几天萧云泽从未踏入过霜林楼,包括李如沁也未来请安。因为萧云逸一句话产生的疑虑肆意在她心里生长,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从未感觉这么手足无措过。如今萧云泽一来,所有的委屈像泄闸的洪水一样,翻涌而出。
“王爷还知道回来。”林若霜扭过头去,不想看萧云泽。却不知自己的言语中充满着撒娇的意味。
萧云泽看着她如此小女儿家的姿态,眼角也漾起了几分笑意。“若霜可是生气了?”林若霜依旧不想理他,心里却期望着他能放下自己的身段来哄自己。
萧云泽向周围的下人们使了个眼色,下人们也是很善解人意,不动声色地退了出去。临走之前还带上了房门。萧云泽看周围的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便上前将跟自己闹别扭的林若霜拥入怀中。“若霜,别闹脾气了。你看我这不是来了么?”
林若霜听他这番说辞,心里依旧委屈。“王爷可在人家房里三天三夜未曾出来过,想当年我入门的时候也只留你一日罢了。若不是我相信你们二人,我还以为你们两个背着我早就再一起了呢!”萧云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也只是一瞬。将林若霜打横抱起,坐在了床榻之上。
“你看你这说得什么话,当初可是你千求万求我才让她入府的,现在我多留了两日你还怪罪上我了,你这个小妒妇。”
“那这两日王爷在香浮楼忙着什么?”
“你这个表妹太过娇弱,估计是前两日的婚礼让她折腾坏了,这两日卧病在床呢。这不是怕你担心,所以才没跟你说么?”林若霜听萧云泽说自己的表妹大婚之日病了虽有些担忧她的身体,也暗自放下了悬着的心。
“如沁病了?王爷居然也不跟我说,这两天可是辛苦你了,我一会便去香浮楼去看看如沁。”
“我辛苦没什么,就怕你担忧。香浮楼你还是别去了,你表妹这病来得突然,我怕你染上病。等过两日她病情缓和了,你再去吧。”
“好。”林若霜虽然答应下来,却暗自有自己的想法。这个生病的理由并不能让她信服,她一定要自己去探探虚实。
“这两日等我等得都有些憔悴了,今日我留宿在你房里,咱们早点歇息。”
“听王爷的,我这就下去吩咐下人安排晚膳。”林若霜正欲挣脱他的怀抱,萧云泽一把摁住了她。“我来吧,你多歇息一会。”说罢便开门离去。
萧云泽一向疼她如此,林若霜内心也是有些窃喜的。因为萧云逸的话产生的疑虑也在萧云泽这两日的陪伴下逐渐消退。某一夜她暗访香浮楼也确定了萧云泽所说非虚,便放下了戒心,以为能跟二人友好相处。
但她不知道的是,萧云泽那是出门立刻吩咐下人让李如沁装病,以免被人发现端倪。
而她也在不知不觉中失去宠幸。
后来景王萧云泽以早日为萧家开枝散叶,照顾李如沁为名多日留宿在李如沁的住处,来霜林楼的日子屈指可数。林若霜看着整晚灯火通明的香浮楼,内心早已麻木。
这世间情爱不过只是浮云,男人对女人的爱能延迟得了一时,又怎可是一世?林若霜有些想念原先未出阁时得军旅生活,虽然条件艰苦,但起码在军中的时候她时自由的,而非像现在这般,困在金丝笼中动弹不得,得不到自由。而自从萧云泽和李如沁大婚之后,萧云逸已经许久没有夜探自己的闺阁了,想必他也是怕在她这里自讨没趣罢了。
林若霜今日实在是郁闷,唤来了碧荷。“碧荷,叫人给我拿几坛烈酒来!”
“小姐你已经许久没喝过酒了,还是别喝了!”碧荷看林若霜状态不佳,生怕她喝醉酒生出什么事端来。在一旁的李嬷嬷却拦住了碧荷,“王妃这样想必是因为香浮楼那位郁闷着呢,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你就听王妃的话叫人拿几坛酒来让王妃发泄一下,省得日后憋出病来。”
碧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原地焦灼不堪。林若霜看她久久不动弹,心里也是有股无名火无处发泄,“是不是看我受王爷冷落了,你们也开始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碧荷因为林若霜这一句话顿时红了眼眶,“小姐说什么呢!奴婢心疼您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把您放在眼里,小姐想喝便喝就是了!奴婢也不在这碍您的眼!”碧荷自小和林若霜一同长大,林若霜常年行走在军中,自然没有那些圈养在家中的千金小姐的脾气。脾气虽然有些倔强,但从来没有对下人们说过狠话,视碧荷她们也为亲姐妹一样。碧荷听了林若霜今天这般伤人的话,一气之下跑了出去。李嬷嬷也只好代替碧荷吩咐下人给林若霜送上几坛酒。
林若霜把所有人都的人都轰了出去,开始还一杯一杯地灌自己,后来觉得不过瘾,抱着坛子就开始往肚子里灌。但是她怎么灌醉自己,都越来越觉得自己头脑越发底清明。提着床头的剑,拎着剩下的酒,就在霜林楼的院子里开始舞着剑,把空气当作自己愤恨的那些人,杀招尽显。却连一滴泪都流不出来。
月光剑影,喝酒喝得微熏的女子,脸上泛着些许潮红,显露着女子本应有的娇媚姿态。而手中素白的长剑,在微冷的月光下显得有些凛冽,给舞剑的女子平添了几分英气和孤傲。
院门突然被打开,迎面而来得确实从进府以后一直卧病在床的李如沁。
“林姐姐真是好雅致,王爷都这么多时日未曾来到你这个霜林楼里了,居然还有兴致在院子里舞剑?”李如沁脚步稳重,面色红润,根本完全不像有病之态。可是眼中的轻蔑和嘲讽之意,让林若霜顿时觉得心痛。这个女人真的是当初跟自己情同手足的表妹么?
“你来做什么?”林若霜对李如沁的态度也一冷再冷。
“我抱恙这么多日,霸占王爷也有许多时日了,来看看姐姐心里是否舒坦。”
林若霜把剑抵在身后,看着面前跟以前判若两人的表妹。心一冷再冷。“表妹如果是来看我笑话的,如今我的处境你也看见了,可是满意?”原来所谓的手足情深,一旦涉及到男欢女爱,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究竟这世上还有什么感情值得她去相信?
李如沁拿着丝帕掩着嘴哧哧地笑着,笑完之后满是毒怨地看着她。“林姐姐,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么?”
林若霜浑身一怔,“那你究竟还想怎样?想要这正妃的位置?”
“我要的可不单是这正妃的位置,我还要你死!”李如沁的表情异常地狰狞,仿佛林若霜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原来,女人的嫉妒心一旦燃烧起来就变得如此阴险可怕。连林若霜自己都不明白当初到底为了什么进了这个帝王之家。
“如沁,我平日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如此对待我?夺了我的宠爱,夺了我的夫君,甚至还要夺了我的性命!”林若霜一声声质问着李如沁,她扪心自问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他人的事情,为何却要对她一再逼迫!
“林姐姐,我要说这宠爱本就应该是我的,你可相信?”林若霜听她这么一说有些不知所措。她确实是听说萧云泽在与她成婚之前早与一女子暗订终身,在嫁与他之前也曾问过这件事是否属实,可是萧云泽当时矢口否认,她也不再心存芥蒂。难道那名女子是眼前的李如沁?
李如沁仿佛看出来她心中所想,兀自地说道:“我与王爷年幼便曾相识,在我成年那年便说好,他只要出军北伐胜利,便会向皇上请命,娶我为妻。谁知道他凯旋归来之后,我等到的并不是他要娶我得喜讯,而是他要娶另一个女子的噩耗!而那个女子正是我征战沙场多年的亲表姐!”
林若霜听着李如沁陈述着这些事情,不由地瞠目结舌。更有一种悲怆之感从内心深处油然而生,原来,口口声声说爱她的夫君早已与其他女子私定终身,向来手足情深的表妹却视自己如蛇蝎。
林若霜不知所措,站在原地,“如沁,这并非我原意,若我知道你早已对王爷芳心暗许,我又怎会夺你爱人!”林若霜的声音有些带着哭腔。
李如沁拭去眼角的泪痕,好似没有听到林若霜的解释。“不过现在好了,我重新回到王爷的身边,也怀了他的骨肉。剩下的,只要除掉你便可了。”李如沁抚着还未显怀的肚子,脸上拥有着女子做母亲时特有的温柔,却让林若霜心里发毛。
事到如今,林若霜知道李如沁心魔控心,已经不能再与她有任何道理可讲。便恢复了往日在沙场上征战时镇定自若得气度。“叫王爷来,我要他亲口与我说。”
李如沁眼底得笑意更深,“你觉得若没有王爷允许,我会来到你这个霜林楼么?林若霜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跟当初那么傻呢!”
林若霜最不想听到得事实一字一句从李如沁得口中说出,她每说出一个字都像在她心里刺上一刀,最后只能任由那颗早已麻木的心鲜血淋漓。
“想见王爷不是?你马上就能看见他了。”李如沁说完这句挂,便一下子跌坐在石地之上,有鲜血自李如沁的下腹潺潺流出,一瞬间边染红了她的衣衫。“救命啊,救救我的孩子,王爷救我!”
而萧云泽正好破门而入,抱着像是奄奄一息的李如沁就匆忙地夺门而出,眼神愤恨地盯着她,双目血红。林若霜看着萧云泽那副模样,知晓自己早已遭到二人的设计,将手中的剑横在自己脖颈处,准备自尽。
她是将门之女,受如此陷害又岂能苟活于世?可是萧云泽暗自一用力就将剑弹开在地,再封了林若霜几处大穴,让她的武功完全施展不出来。没有武功的林若霜如同待宰的羔羊,萧云泽随便吩咐几个下人便把它押入了牢房。林若霜看着萧云泽怀里笑得无比灿烂的李如沁,以及在一旁没有一分焦急的萧云泽,便知晓那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没有大碍,原来这只是一出戏。那么,接下来,他们就是要给自己安一个伤害王世子孙的罪名,除之而后快了?林若霜突然觉得自己住了这么多年的王府,变得冰冷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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