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明白,我老李怎么就穿到这来了。”
李家庄,裹着厚绵被的李承锋,心有不甘。
就因为到崆峒山上烧了一柱香,就特么穿越到暴乱最多的北魏。
还附身在个傻子身上了?
这都忍了,可自己还摊上个疯子老爹,李始贤。
这可是个狠人啊,最喜欢的小妾和小儿子都是说杀就杀,更何况自己这个傻儿子?
就怕他爹看傻儿子变聪明以为是被什么山精鬼怪的夺了舍,一刀砍了,那可就闹笑话了。
在这里他是一天都不想待,可庄园设计的固若金汤,每天还被像犯人一样的监视着。
“少爷,天冷,赶快回屋,先喝口热汤暖暖身子……”家臣李松从屋内走出来寒暄道。
李承锋看到这家伙就想翻白眼,李松看他看的比熊猫都紧,是他跑路的最大绊脚石。
“对了,二郎已来信,说是出了正月后,他与夫人就会从城里回来,看望郎君你……”
李承锋眉头紧皱,二郎就是自己那疯子爹,自己需要尽快研究逃生门路了。
正转着念头,外面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李松儿子李彰慌乱的声音:
“爹,东面燃起了狼烟……”
狼烟?打架了?
跟着李松来到坞堡前,李承锋愣了一下。
眼前这座坞堡,就等于一座小型的军事堡垒。
标准的城墙模式,角楼、箭跺、马面等一应俱全,擂木落石应有尽有……
打开门,里面弓箭刀枪一应俱全,还有十几副札甲,而且一看就知道经常有人来保养。
若到乱世,这些装备稍稍发展一下,就是一路反王……
放在其他朝代够诛九族的,但在南北朝一点也不奇怪。
北魏是门阀称雄的时代,门阀就是北魏的命脉。
民间不仅不禁刀兵,还鼓励私人打造兵器,私锻甲胄卖给官府的。
更有些地方豪强和门阀私蓄兵奴,比如李家这样的。
朝廷也基本上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你不反就行。
李承锋大体看了下装备,质量都有些堪忧,连全熟铁的程度都没达到。
还有几副军弩,但大部分的都用不了。
主要是零件缺失,基本上成了废品。
来不及清点装备,众人耳中传来了一阵马蹄疾驰的声音。
李松赶紧让李彰带人取了刀枪弓箭,守住了庄墙。
李承锋眯眼一看,十几个黑点,正沿着河岸往这边奔来。
被阳光一照,有两三骑从上到下竟然都反着寒光……
他心里一松,说道:“来的是铁骑,应该是官兵!”
李松诧异的看了李承锋一眼,郎君怎么猜出是铁骑的?
“离的这么远,郎君如何认出来的?”
李承锋伸手一指:“你看中间那两骑,人和马身上都反着光,估计是人马俱甲!”
这可是稀罕东西,别说私人武装,就算举国之力,都造不出多少来。
朝代再往下数,李世民的玄甲军也才是千骑左右。
到了宋代,金朝的铁浮屠,西夏的铁鹞子,也才三五千。
李松二儿子李显不服气的说道:“兴许是出了汗,衣裳冻成了冰……”
也就三五句话的功夫,那些人便进入了视线之内,李显瞪眼一看,其中三骑,果然都是人马俱甲。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李承锋:前两天父亲警告他和大哥,说郎君已经不傻了,让他们以后放尊重点。
他本有些不信,但经过今日这半天,他隐约觉得,父亲说的好像是真的……
来的好像是熟人,看到坞堡上有人警戒,一个甲骑没一丝防备的奔到墙下,仰头喊道:
“李主事,我家校尉受伤了,快快开门!”
李松悚然一惊:怪不得人马俱甲,来的竟然是陇东府的郡尉?
“胡旅帅,堡门早已封死,你们从庄门进来……”
说着便拉着李承锋往下走,沉着脸说:
“郎君,有麻烦了……八成是打仗,而且是大仗……”
等下了坞堡,看到来人的模样,李承锋心里一咯噔。
李松还真没猜错:人人身上染血,有两个瘸着腿,更有两个是被背进来的。
其中一个甲士的肚子上裹着一件衣袍,早已被血浸透,外层都冻成了冰。
真的打仗了?
几个骑士抬着伤者,横冲直撞的冲进了庄园,胡旅帅大声喊道:“李主事,快请医师……”
李松不敢怠慢,一指前院厢房:“抬到这里……”
等人抬进去,李松又紧声问道:“胡旅帅,可是哪里发生了战事?”
胡信神色一黯:“泾州覆钟寺的僧人反了……
初七的厨会,突然就有和尚抽出了刀,扑向了史君与府君那一房……”
李松心里一跳:“之后呢?”
二郎与夫人等,可都全在泾州城里呢……
“有我等在,自然不会让贼人得逞,史君安然无恙,城里的贼人也基本被缴干净了……
但贼酋鼓动了上万僧户,已把泾州城给围了,史君见我等身披全甲,便命我等突围,传令各乡绅召集乡丁平乱……”
李承锋觉得有些荒谬。
“泾州刺史见你们穿的是全甲,便令你们突围?”
这泾州的兵事荒废到了何种程度,竟连几副全甲都凑不出来?
“并令各乡绅召集乡丁平乱?”
县兵呢,郡兵呢,州兵呢?
扯淡呢吧?
正胡猜着,又听李松说道:“仆明白了,即刻便去安排,旅帅稍待!”
说着又拉了拉李承锋的衣角。
李承锋跟着李松出了前院。
走远了一些,他才低声问道:“真要去平乱?”
“平个鸟毛?”李松气急败坏的骂道,
“那可是上万僧户,全是断了粮过不了冬,饿疯了才跟着闹的。
不然哪个吃饱了撑的,在这大冷天里跑到泾州城外卧冰?
况且州兵、郡兵、县兵都无用,仆带这二三百乡丁去了,能激起多大的水花来?”
卧槽?
大魏乱不乱,和尚说了算。
魏朝的税制,普通民户一年只需向朝廷交纳约六石的粟税,
但到了寺庙管理的僧户这里,一户一年竟然要向僧官交租六十石?
就靠着类似于印度那套“这辈子吃的苦越多,下辈子投的胎越好”的洗脑理论勉强维持着。
现在连信仰都不管用了,可想而知,这次跟着闹的乱民会有多么疯狂?
这逃都还没逃出去,不会自己刚来就被一群僧兵给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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