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北公国,有一类几乎遍布整个大陆的人是绝对不被允许出现的,那就是巫师,更准确地说,是魂术师。所谓的魂术师,其实就是会魂术的人。
光荣战役之后,原本精通魂术的驯龙人部落几乎被屠戮殆尽,但是一些魂术不胫而走,开始在大陆上流传,虽然这些魂术只是驯龙人秘术的九牛一毛,但是在千百年的演变之中混合了各种巫法以及各个部落独有的传统巫术,逐渐发展成不同的所谓的魂术。
对于这些魂术师,一开始加尼亚帝国的态度是明令禁止,一经发现,随即斩杀,但是屡禁不止反而习练的人越来越多。为了维护帝国稳定,不知从什么什么时候起,禁止法令被取消。而这个传统在夜北公国一直保留,历任夜北公爵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出奇的坚定和一致,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他们的祖先——第一代公爵红胡子萨尔死在驯龙人之手。
罗格和劳瑞被人群簇拥着,不由自主地被夹着涌向了街尾。
那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周围站满了警觉的士兵,在一队身穿红衣的侩子手的羁押之下,一个带着镣铐的人被押上了断头台。
“法尔玛!”劳瑞指了指监斩台。
监斩台的正中央,坐着一个黑衣贵族,年纪在四十五六岁,长着一张马脸,威严而冷峻。
法尔玛,夜北公国的宰相和执法者。
“宰相大人亲自监斩,看样子那个巫师不一般。”身旁有人议论着。
罗格看了监斩台一眼,他距离监斩台很近,跪在上面的人似乎和寻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年纪在五十多岁,身体瘦小干瘪,脸色苍白,头发蓬乱。
“巫师米尔寇,秘密传授魂术,聚众滋事,按照夜北刑律,处以极刑!”一个文书模样的人站在台上高声宣读着判决。
侩子手将一层薄薄的黑纱蒙在了那名巫师的头上。巫师并不反抗,而是配合地把脑袋伸了过去。
侩子手高高举起了大斧。坐在监斩台上的法尔玛举缓缓举起右手,人群安静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巫师米尔寇忽然大笑起来。
“给我闭嘴,你这该死的老家伙!”侩子手厌恶地踢了米尔寇一脚。
“暗夜降至!暗夜降至!我看见夜北城坠入烈火之中,白山落黑雪!我看见白莲凋谢,加尼亚一片血海!无知的灵魂呀,你们将在血水中呻吟!暗夜降至!暗夜降至!”米尔寇大声吼着,声嘶力竭。
人群议论纷纷,喧杂一片。
米尔寇伸着脑袋,他发现了站在台子下的罗格,目光盯住了罗格前胸的那枚黑色三头渡鸦徽章。
米尔寇原本死灰、绝望的眼神忽然明亮了起来,他看着罗格,灿烂一笑。
“孩子,知道光明号角吗?”米尔寇忽然问了罗格一句话。
罗格下意识地点头。
光明号角为第一纪元众神所造,排在七大号角之首,地位至高无上,光明战役中响彻战场,成为绝响,之后就不见踪影,传说之后被精灵王芬威带离大陆,留在了迷雾之岛。
米尔寇冲罗格眨了眨眼睛,示意罗格靠近点。
罗格向前走了几步,有士兵想阻拦,但是看见他衣服上的徽章,放他靠近。
米尔寇看着罗格的一头银发,还有他那白色的瞳孔,脸上露出了一丝很难察觉的吃惊和喜悦。
“孩子,我没有什么时间了,晚上,圆月的时候,到黑暗大桥下,玫瑰盛开的地方有我的东西,你去取了,归你了。”米尔寇蚊子一样的声音在罗格的耳边回响。
“黑暗大桥我知道,但那桥下没有玫瑰。”罗格愣了一下。
米尔寇摇了摇头:“照我的话去做就行了,我的孩子。”
“好。”罗格一口答应了下来,尽管他不明白这个从未面的巫师为什么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米尔寇笑着点头:“好!好!小子,记住,有一天你会碰上光明号角,到时你一定要吹响它!在黎明时分吹响它!你会看到洪水褪去,万物复苏!”
罗格盯着米尔寇,这个脸色苍白行将就刑的老头,他怀疑这老头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尽说些没头没尾的话。
说完了这些话,米尔寇不再搭理罗格,而是哈哈大笑,冲着围观的人权大喊:“暗夜降至!暗夜降至!”
“这人疯了!”
“疯了!”
“杀了他!”
周围的民众大喊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
米尔寇大笑了起来:“暗夜降至!暗夜降至!”
“行刑!”法尔玛咬了咬牙,高举的右手落下。
早就急不可耐的侩子手手起斧落,一腔鲜血飞溅,米尔寇的头颅滚下了断头台。
罗格眼睁睁看着刚才还和自己谈笑风生的老头瞬间身首异处,他脸色苍白,转过身去,哇哇地吐了起来。
“没事吧?”劳瑞上前搀扶着罗格,罗格摇了摇头,踉跄走开。
内城的东城,驻扎着夜北公国大军的骑兵大营。一栋栋建筑规整地坐落在大营周围,街道宽敞而干净。
罗格和劳瑞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一个院子的门口。院子不大,看上去年代久远,破旧而斑驳,但是拾掇得很整洁,虽然是初冬,但是木栅栏上依然盘绕着绿色的藤蔓植物。
一个女孩站在门口张望,看见罗格和劳瑞走过来,女孩撅起了嘴。
女孩年纪不大,十三四岁,穿着一身麻布衣服,系着围裙,黑色浓密的头发披在肩后,有种让人心悦的健康美,高挺的鼻梁,红润的小嘴,还有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加上烂漫的年华,仿佛微风中摇曳多姿的一株玫瑰。
“你们两个又跑到哪里鬼混去了?!饭菜都凉了。”女孩有些霸道地来到两个人的面前,罗格和劳瑞同时笑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看看你们的衣服,神呀,你们和马场的那帮猪猡摔跤去了?”女孩指着罗格和劳瑞满是泥污的衣服。
“塔莉亚,我亲爱的妹妹,你这脾气改改一改了,不然谁敢娶你。”劳瑞开着玩笑。
“你们应该感谢神,如果没有我收拾这个家,这里就成猪窝了!”塔莉亚也笑。
“好了塔莉亚,告诉我道尔甘回来了没有?”罗格开始转移话题。
塔莉亚指指院子里的一栋房子:“和父亲一起回来的,让你去找他,他说有事情。”
罗格敲了敲头,装出了衣服头疼的样子:“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去房间躺躺。”
罗格这么一说,塔莉亚很关心,伸手探了一下罗格的额头:“发烧了?”
罗格耸耸肩:“冰天雪地里呆了整整一天,谁知道呢。”
说完转身进院,朝大门走去。
“我去照顾他。”劳瑞吃吃地笑,跟着跑开了。
看着两人的背影,塔莉亚无奈地摇摇头:“我向神发誓,我一定要找个帅帅的男人嫁出去,不然迟早为这帮家伙操心成老太婆!”
罗格的房间,两个人趴在桌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放在上面的那枚蓝蛋。
“你觉得这会是什么鸟的蛋?”劳瑞挠了挠头。
“我怎么知道,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蛋,而且还是蓝色的。”罗格摸着蛋,蓝蛋表面的蛋壳好像是石头一般,坚硬、冰凉。
“要是能问道尔甘就好了。”劳瑞的话让罗格白了他一眼。
“道尔甘要是知道了,能有我们的好?”罗格换了一个姿势观察以便让自己舒服一些。
“我感觉到这枚蛋里没有生命。”罗格仔细地摸着蛋,小声说道。
劳瑞吧唧了一下嘴,发出了猪一样的声音:“蛋里面当然没有生命,又没有被孵化。”
罗格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这里面冷冰冰的,就像是一整块石头。”
劳瑞很惊奇:“这你也能感觉得到?”
罗格点点头。
劳瑞开始八卦起来:“今天你怎么干掉那个半兽人的,对了,还有那匹疯马?”
罗格看着窗外,夜空中繁星点点,煞是美丽。
罗格喃喃地道:“劳瑞,我也不知道,这样的感觉我之前从来没有体会过,就好像……就好像你能看到他们的灵魂,你甚至可以控制他们,我的意思你明白吗,控制灵魂。”
劳瑞显然不相信:“别扯淡了,灵魂怎么控制。要不我牺牲一把,你拿我试试。”
劳瑞站起来,摆好了姿势。
罗格摇摇头:“我现在施展不出来,这种能力一会有一会无,我控制不了。”
劳瑞失望地摇着头,他指了指那枚蓝蛋:“我们怎么处置它?”
“先放在这里吧,过一阵子我再找道尔甘。”罗格皱着眉头道。
“你们两个在屋里嘀嘀咕咕什么呢?”门外响起了塔莉亚的声音:“道尔甘找你们。”
“这就来!”罗格把那枚蓝蛋用一块毯子包裹着放在了书架上,觉得不放心,又转移到了床下,这才开门出去。
饭厅里,长长的桦木饭桌上,道尔甘坐在靠着窗口的位置一边拿着汤勺喝汤一边色迷迷地看着窗外街道上经过的女孩。
“曼托,这小妞不错!你看看那腰肢,啧啧,还有那屁股,啧啧,我前几天睡过的东街客栈老板娘比起来差多了。”道尔甘砸吧着嘴,汤顺着他的嘴角留下来,标准的一副老流氓模样。
敦厚的曼托抱着一块牛肉啃,看着道尔甘,连连摇头,手里比划着。
“老!?我老吗!?我老吗?!你看过这么雄浑的肌肉吗?”道尔甘看着曼托愤怒了起来,老头撩起宽大的袍子,露出细细干瘪的胳膊,深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向曼托展示着他的肱二头肌,憋得老脸通红,仿佛公鸡下蛋一样。
实际上,尽管道尔甘使出了吃奶的劲,但臂膀上的那块肌肉和鸡蛋没多大区别。
曼托笑得差点把嘴里的牛肉吐出来。
道尔甘悻悻地坐下,睁着眼睛,盯着曼托,神情变得极为郑重。
曼托被他看得心里发虚,不知道着老头要干什么。
道尔甘清了清嗓子,态度严肃无比:“曼托,咱们相交了多少年?”
曼托伸出了四根手指。
道尔甘使劲点了点头:“不错,四十年!整整四十年!想当年你还是个放屁逮着玩的光腚倒霉孩子的时候,我操过的女人站在平原上就足够成一片森林了!今天,我要告诉你一件最为重要的事情!你必须记住,牢牢记住!”
曼托看着严肃的道尔甘,放下了手中的牛肉,坐直了身体。
道尔甘凑过来,几乎和曼托面对面,他盯着曼托的眼睛,一字一顿地:“昨晚,就在昨晚!老子,梦……遗……了!”
曼托双眼一翻,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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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切怀疑道尔甘梦遗是因为大家支持不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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