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乖
郁扬是失魂落魄地滚出郁家的。
他烦躁地挠了挠头,想到三叔的模样,又实在不敢滚回郁宁园去,只好给太爷爷打了个电话。
郁扬一走,郁沉拨着轮椅走到园子里的花草前,优雅而闲散地摆弄着花草,丝毫看不出方才的危险姿态。
他对郁扬从来没抱过什么希望。
但退婚这件事上,哪怕是和温宁无关,他也实在看不起郁扬的眼光和行事。
身后的秘书打量着男人的烟色,走上前,将文件递到男人面前,小心翼翼而又忧心忡忡:
“先生,七夜传来的消息令神医已经去世了。”
男人浇灌花草的动作丝毫未变,就像是那位传言中唯一一位能治疗他的神医去世也与他毫无瓜葛般,就好像找了令神医十年的男人并非是他一般。
“知道了。”他语气平淡,兴致勃勃地修剪着枝叶。
秘书的心却始终悬在胸腔内,咽了咽口水继续交代:
“还有,温家接温宁小姐回来的目的,已经查清了。”
郁沉的动作微顿,这才扫了他眼:“说。”
“除了与郁少解除婚约外,温淮前不久查到温先生和温太太曾经为温宁小姐留下一笔不菲的基金,据说有十个亿左右,温宁小姐大学毕业后,这笔基金正式生效,温淮想要侵吞这笔资产,逼迫温宁小姐同意资产的转移,条件是麓山山底村民能够重回麓山,温家不再强行开发麓山的资源。”
“温宁答应了?”
郁沉垂下眸,眼底浮出丝流光。
秘书想到温淮用麓山村民的家逼迫温宁同意,实在有些无耻,他无奈地点头解释:“温宁小姐是在麓山长大,为了麓山的村民,同意与温淮做出交易。”
小可怜..
郁沉眯起温润如玉石般清澈的眸,把这三个字咬在舌尖,忽地笑了笑。
当年他在麓山捡到她,那孩子就是一副狼狈无助的小可怜模样,怎么过去了四年,她还是被人逮着欺负的样子。
这时,管家数着时间,走上前:“先生,该喝药了。”
郁沉放下手中的剪刀,懒洋洋地温声道:“放着吧。”
晚间十一点半。
郁宁园每晚十一点准时灭了灯。
郁沉的睡眠质量向来不好,除非是吃了药,大多数时候都是浅眠,光和声音都是让他难以忍受的。
所以郁宁园此时是真的一片漆黑。
郁宁园是独栋别苑,夜间安保因为郁沉的命令也直接取消,温宁咬碎糖,摸了摸墙壁,看着两米多高的墙,伸出钩子干净利索地翻了过去。
想到郁宁园的构造和预警系统,温宁扫向二楼的一排落地窗,确认了主卧后,脚下几乎未发出一点声响,裹着隔音效果的阴钩准确地附着在另一侧的老式窗户上。
她轻轻巧巧解开了窗户锁,按照记忆里的位置朝主卧走去。
指间弹出根银针,捅进卧室的门中,不一会,温宁轻而易举地推门而入。
床上的男人在幽暗的光下,似乎阖眼安睡,狭长的睫毛垂出浓密的阴影。
温宁垂下眸,放轻步伐踱至床边,她看着男人的面容,伸出指尖附着在男人的脉搏上,刚要拿出银针,下一刻,手腕忽然传来丝温凉。
温宁下意识抬起头,只见一双漂亮温柔的眼正看向她。
不等她反应,男人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甩到床上,欺身而上压制住她的四肢,额头抵着她的额间,眼角泛出几分艳丽与温柔的笑意,低沉的声音格外悦耳勾人:
“小孩,你怎么不乖?半夜偷袭啊?”
温宁感受着男人强势的气息,男人两条腿死死锁住她的下半身,两人的距离极近,甚至能隐隐约约感受到男人的呼吸。
她的脸骤然一红,她微凉的唇角动了动,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两个字:
“郁沉。”
男人看着她的澄澈淡漠的眼睛,见她面红耳赤蹦出两个字:
“放开。”
郁沉扣住她的手,低低笑了几声。
五分钟后,灯开了。
郁沉穿着纯白睡衣,坐在轮椅上看向她。
温宁的衣裳凌乱,她理了理衣角,收起银针,原本桀骜不驯的模样,从郁沉的角度看过去,少有地带了几分乖巧。
“小孩,说说吧。”
大半夜跑到郁家,还溜门撬锁...
郁沉温柔的眸光里带了几分淡淡的戏谑与宽容,审视这眼前的女孩,手里的佛珠随意地拨弄着。
这小家伙,想干嘛?
当年在麓山也没见她...这么野啊。
温宁眯起眼,欺身凑近他,捏着他的脉搏,眼底带着几分凉意与狠戾,状似漫不经心道:
“郁沉,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语气是陈述的语气。
话却听着有些熟悉。
郁沉低低笑出声,抬手摸了摸她的小板寸。
小板寸的质感并不好,但郁沉少有的觉得有趣,他语气温柔目光深邃看着她:“那小孩,你半夜跑过来是要治好我吗?”
温宁的心飞快地跳了下,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她皱着眉语气很淡:“我能治好你。”
郁沉看着她,温柔虚弱的脸上露出丝慨然,脑中闪过当年的种种。
四年前,他听闻了令神医的足迹,跑到麓山,却发现只是谣传。
但麓山景致极好,他在麓山也停留了小半月,中间遇到了场事故,他被几个疯子刺伤,躲在了麓山的山洞里。
温宁背着药篓,也是这样看着他,黑着脸问他:
“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
他当时意识昏沉,却觉得小孩眉眼戾气十足,咬着长草,样子桀骜,边掉眼泪边给他救命的样子...
很有趣。
不过小朋友的医术....
郁沉拍了拍她的头,笑着说:“那恐怕,不容易啊,小孩。”
温宁听到他轻咳了两声,皱着眉还想反驳些什么,却见门外响起敲门声。
郁沉应了声后,管家端着姜汤推门而入,似乎对她的存在并不惊讶。
“先生,您吩咐的姜汤做好了。”
郁沉推动轮椅,将管家递过来的姜汤端放在一旁的矮桌上,不急不缓:
“小孩,先喝汤吧。”
九月底,又是大半夜。
她穿着乱七八糟的短衣短裤。
温宁看着热气腾腾的姜汤,不逊的眉眼忽地低垂,她喝了口放了红糖的姜汤,滔天的暖意传来,温宁掀起凤眼看向郁沉:
“郁沉,信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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