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亦安见她丝毫不留情面下了逐客令,登时从顾衍之怀中坐起,酸酸的挖苦道:
“啧,有了靠山就是不一样啊,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呢!”
“你不也有吗?”
沈歌没有一刻犹豫,瞬间反击,“顾先生,还是带着你的美娇娘走吧,我就不留你了。”
楚珩唇侧不自觉的上扬,她还是一如当年。
“沈歌,你别后悔!”
顾衍之恨的咬牙切齿,奈何楚珩在场,不能发难。
“不后悔,出去记得带上门!”
沈歌冷声道,胸腔前压制的怒意泛了上来,冲的她脑袋有些发晕。
待那两道身影彻底从眼帘消失之后,她再也支撑不住,只觉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夜深。
房间里的灯黯着,桌子上的一盏小台灯冒着微微的光亮,勾勒出那道模糊光影。
楚珩坐在椅子上,修长的双腿随意地交叠着,桌上摊着一摞的资料。
指尖夹着的烟忽明忽灭,另一只手扶额揉着眉心,锋利冷峻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疲倦。
“少爷。”
楚珩微微抬了些眼,看着站在门口的人,薄唇动了动。
“沈歌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沈小姐情况还算稳定,不多久就能醒过来,只是……”
管家脸色为难,弯了腰毕恭毕敬道:
“沈小姐的母亲病情恶化,沈老爷放了话,任由其自生自灭,更是断了医药费如果沈小姐不去的话,只怕……”
“知道了,下去吧。”
楚珩抿紧了唇,将没抽完的烟利索地按灭在烟灰缸里,起身朝着隔壁的房间走去。
破晓,天边泛着鱼肚白。
沈歌悠悠转醒,刚一睁眼,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他单手撑着头,就坐在她的床边,线条流畅的下巴微微生出了胡茬。
看样子,一夜没睡。
沈歌望着那张俊颜,心底蓦然一动,伸出了手,想要抚上去。
可刚抬起,便顿在了空中,紧接着又收了回去。
“楚珩……”
她抿了抿嘴唇,只觉得干裂的厉害,喉咙里像是被吸干了水,才说了几个字就口干舌燥。
男人似被她吵醒,漆黑如墨的眸子倏然睁开。
听到了她的话,倒了杯水递到了她手里。
微眯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女人把杯子里的水喝完之后,才慢悠悠地移开了眼。
“还喝吗?”
沈歌摇摇头,瘦削的手抓紧了胸前的被子,眼皮垂着。
“让你见笑了。”
她和顾衍之的事原本就是家事,败絮其中的婚姻也被赤裸裸地展现在了别人的面前。
楚珩倏而变了脸,脸色透着阴森森的寒意,攥紧了手里的杯子。
他气这个女人,又舍不得。
她本该是云城最漂亮最昂扬的女人,只要她愿意,日月星辰皆可属于她。
可她,却因为另一个心根本不在她身上的男人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杯子最终还是被轻轻地搁在了桌子上,修长的手指落在了女人的头发上,轻轻地摩挲,轻飘飘地语气却透着坚定。
“他配不上你。”
“去医院看看吧,伯母的情况不太好。”
沈歌猛地抬头,瞳孔猛然缩紧,声调也跟着拔高几度!
“我妈?你快带我去,快……”
她慌乱地掀开了被子,脸上血色因为紧张褪成了苍白。
可才踏在地上腿就一阵的虚软,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
“沈歌!”
楚珩长臂一展,将堪堪倒下的人揽进了怀里。
他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手放在背上轻轻地抚着。
“我在呢,慌什么,伯母那边有李伯照顾,别担心。”
凛冽的香气皆数涌进鼻腔,耳畔是有规律的心跳,心里的焦躁也慢慢地安静下来。
眼泪转了一圈最后被圈在了眼眶里,沈歌鼻头一酸。
“楚珩,谢谢你。”
“乖,好好收拾一下,我在外面等你。”
半个小时后……
望着车窗外不断后退的景色,她的心底却始终弥漫着一丝不安。
她和她妈妈不过都是沈意的牺牲品,都是用来为沈家企业换钱的工具。
如今,工具没了利用的价值,医院就成了她妈妈的牢笼。
“老板,到了。”
一道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世界,回身望去,身后的男人闭着眼睛,眉头中间落了一道褶。
俊朗锋利的面庞因为闭着的眼睛显得有些落寞,凌冽的棱角反倒缓和了些。
鬼使神差地,沈歌朝着紧皱着的眉头伸出了手。
纤长瘦削的手指还没碰到,面前的人却睁开了眼。
幽深的眸子带着打量,看着悬在半空中的手。
沈歌被看得紧张,苍白的脸上飞上了一层嫣红。
“那个,楚珩……”
还没说完,她的手就被握进了另一只手里。
楚珩幽深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光,嘴角微微扬起,带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只被握着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脸和手都烫的厉害,透着几分心虚。
最终还是沈歌抵不住了,用了力抽了一下自己的手,语气飘忽。
“该下车了……”
“走吧,伯母被我安排到了特护病房,沈意的人也在,不过……去吧。”
楚珩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抿了抿薄唇,脸上锋利的线条缓和了些,松开了她的手,整了一下自己领带。
沈歌点了点头,匆匆打开了车门,临下车胳膊却被身后的人拉进了手里。
“我在外面等你。”
“谢谢……”
她实在不知该说些什么,似乎除了这一声谢谢,再无其他。
ICU病房的门虚掩着,沈歌换了防护服进去,一眼就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窗帘紧紧地拉着,床头亮着微弱的光,房间里压抑得很。
躺在床上的妈妈,不过几日又瘦了一圈。
两颊凹陷了下去,脸色蜡黄,周身的管子插满,整个人毫无生气。
“妈……”
沈歌站在床边,话音微颤,即便极力克制,眼泪却仍在眼眶打着旋儿。
“妈,我是沈歌啊,我来看你了。”
病床上的人好像感受到了什么,插着输液管的手动了动,眼角划过了一滴泪。
流过了沟壑的脸,落在了枕头上留了一小片的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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