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经历,让我懂得,人生无常,乐极生悲,就是这么个道理。上一刻我还在为遇上魔少这样一位蓝颜而感到沾沾自喜,下一刻就被蚩晏的暴疾搅得垂头丧气,一悲一喜,真是一点也不含糊。
匆匆拜别魔少,同葵苍等人赶回鬼宗,蚩晏已经奄奄一息。
根据鬼宗大长老涂宥的描述,鬼宗里有人炼姬,遭到反噬,性情大变后混到民间里数度作恶。鬼宗虽是个邪派组织,但首条戒律便是不得侵扰寻常百姓,是以鬼宗同东莱虚只一川之隔,却和谐相处,这是根本原因。鬼宗弟子破坏门规,自当要清理门户,无奈接连派去几位高手,都被那名弟子残杀,蚩晏恐将事情闹大,亲自出山,竟没料的也遭了毒手,至此病入膏肓。
姬这种生物,是修炼者将一些诸如蛇、蝶之类性冷物种的茧或卵在破出的三天前,植入处子丹田处,使其吸收最甜媚的阴气,然后从处子的产道滑出,如婴孩般破开胞衣后,再将处子的心脏剖出残食。此时修炼者再念咒画符,使得它永远附在自己身上,听从召唤。鬼宗的弟子正是炼了一只红绶绿凤蝶的茧,却没料得这只茧在受炼之前,已吸收日月精华,蜕变成精,如此一来,鬼宗弟子生生成了这只蝶精的傀儡。
蝶精将鬼宗弟子控制,四处挖食活人的心脏修炼邪术,打得却是鬼宗的幌子。蚩晏对付此等蝶精本没有什么悬念,奈何忘了姬的附身之术,以为将弟子杀了便已了事,大意让蝶精化作的姬钻了空子,转而附在他自己的身上。
而蚩晏却再不能为了一只姬杀了自己,便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姬在自己身上吸**气,又找不到其他好的办法,于是一天不如一天,睡吃等死。
而我虽能生死人,肉白骨,蚩晏未死,我却无能为力。
按照我的想法,蚩晏的这个意外,发生的实在太过意外。且不说他活了近千年,术法精进到个什么地步,单是他的心思,一向深沉的让人捉摸不透,又怎会如此轻易的被一只刚刚成精的姬唬弄过去?这就好比一只蝼蚁遇到一头大象,蝼蚁能骑到大象的脊背上完全是因为它使了个绊子将大象绊倒,这故事讲给一个三岁的**听,**都不信。可蚩晏现在是我的爹爹,对于我的复生又委实费力不少,他病的不轻,我这么怀疑他,很有些不孝,所以为了表示我的孝顺,我只能听着涂长老对我说的能够解救蚩晏的办法。
世间万物的生长,都有自己的法则,姬的法则,便是相生相克,也就是说,养活它生的那个东西,也同样能够置它于死地。
这只姬是生食活人的心脏生长,那么想要彻底毁灭它,也须得用活人的心脏。只是由于它原本是只蝶精,又是只罕见的蝶精,那用来让它死的心脏,也得是罕见的心脏,并且是五颗。
这五颗心脏,除了一颗赤狐心来自妖界,其余四个均在凡间,好取是好取,只是取的方式有些特别,须得放着那颗心脏的主人甘心情愿,才能凑效,是以鬼宗内虽高手如云,碰到这样一个命题,均感到很头疼。
难得的是,我却有这个本事。
我有这个本事,不是因为我能操纵别人,因操纵的不能算数。而是人生在世,总被一些心愿,一些不能达成的心愿困扰。我们的目标就是,完成这些人的心愿,然后换取我们要的东西。
事情就是这样峰回路转,前一刻我以为蚩晏面色惨白定是活不久了都已做好为他服丧的准备,这一刻我却要收拾行囊同葵苍下山去大宣王都里取回第一颗心脏,真是人生无常,大悲之后又必有大喜,喜的我都想唱段小曲,来表示我爹爹终于不用死了天佑我鬼宗洪福齐天之类的云云。
此次下山,不同寻常,是有要务在身,中途决不能出半点岔子。鉴于我的相貌比较招事,所以关于我是女扮男装、还是美相扮丑、还是半遮半露,纠结了好久。本打算掷骰子听从天意,可天意这东西,时常出其不意,搞不好骰子丢到空里,半路被风卷跑怎么办?于是又再三纠结,终于敲定,还是以真面目示人。然后,盼了好久,居然什么幺蛾子都没出。
其实我这幅相貌,绝对是个招蜂引蝶的好相貌,熟料现下世风谨慎,人们又普遍觉得一个绝色女子高攀不起,高攀的起的也只有绝代高人或者绝代暴发户一类的,而像魔少那样有胆又有色的着实找不出第二个。所谓曲高和寡,我就这样被孤立了,成为千古绝唱,千古难得一见不被世人问津的美人。
我感到很惆怅,非常惆怅,无比惆怅。
自然,以上部分是官方解答,事实是,有葵苍这样一个人在后头跟着,那些普通的蜂蜂蝶蝶哪敢造次,而我,真是,想**都难。
在这件事上,魔少后来是这样安慰的我:“想开点,像我这样桃花朵朵开的,其实也很麻烦,得专门备个扫帚扫啊扫的,很累。”
我自然不服气,狠狠瞪他一眼:“你大爷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啊,你那把扫帚扫的是我的桃花,葵苍那把扫帚扫的也是我的桃花,你们如此暴殄天物,迟早要遭天谴。”
他嘿嘿一笑,假装没听见,后来也不与我辩解,只是后来的后来,他不与我辩解,是他原本就没那个闲心同我辩解,他被属于他那一颗真正的桃花牵绊,哪里还顾得上我。
而此时,我已同葵苍下山,去收取解救蚩晏的第一颗心脏。若是从前,我定然觉得这些事情不可思议,让我扫扫房间就可以,让我去取一个活人的心脏,难度就明显大了点。可我睡了两百年,两百年后又是被生血喂养这么大,在鬼宗里,能见的事也见了,不能见的事也见了,比这更血腥的有之,我便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我接受不了的,也没有什么场面,是我见不惯的。我始是血气方刚,正像一个初生毛犊子不怕虎,前一次活到十八岁,没经历什么,这一世才是十六,更没有经验,不晓得世间之事,不是血腥暴力,才能让人恐惧,也不是离奇术法,才能摧肝断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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