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城河被堤坝围了起来,上面种了很多柳树,现在正是柳絮飘扬的时候。堤坝的外面是一片绿草茵茵,在草地上每隔一段距离长着一棵大树,树下是石头堆砌的花坛。
各种小贩沿着河堤摆开,现在已经有妇女背着艾草,在河堤边玩耍了。
江慕雪正看着,河边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几个少女正在草地上耍球。
“你们也去玩吧,但不要走远了,周婆婆你跟在她们后面看着点。”李夫人对着三人说道。
“你们想去玩什么?”江慕雪问道。
江慕云没有说话,不过眼神瞟向了那几个玩球的少女,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那姐姐就去那边玩吧,我就在这里看看摊贩上卖的东西,不走远。”江慕雪说道。
“我留下来陪你吧!”张语彤对着江慕雪说,她觉得摊贩没什么好看的,但是江慕雪年纪比较小,让她一个人活动不放心。
“没事的,我就在这里不走动。让周婆婆陪你们去玩,让周鼓在旁边看着我就行了。”江慕雪说道。
这也是个办法,江慕云和张语彤就离开了。
江慕雪正在兴致勃勃的看商品,这几日出游的人很多,京城周边的人家都趁此机会拿些东西出来卖,补贴家用。
她在一个摊贩上看到竹根雕刻的杯子,一共九个,层叠在一起,杯子上还刻着花鸟鱼虫,江慕雪觉得有趣,便问价格。
这小贩觉得她一个小姑娘,本不欲搭理,但又看她衣着较好,家里应该是有钱的,便说,“五两银子。”
周鼓在一旁听着觉得太贵了,上前说道,“这只是普通的竹根,野外一堆都没人要,也就手工费点钱,不值五两。姑娘要是喜欢,自己出材料,找个手艺好的工匠雕刻。”
小摊贩急了,忙说道,“三两银子,这不能再低了。”
这时外面又一声音笑道,“江姑娘喜欢不妨去娘子庙买,这三两银子能买好几车呢!”
几个锦衣公子正站在远处看着,傅丰遥遥的对着江慕雪拱了拱手,然后又带着人离开。
虚高的价格被拆穿,摊贩着急的问道,“100钱,姑娘还要吗?”
江慕雪本来挺喜欢这竹雕的,虽然材料不值钱,但是细节的地方处理的很好,可是被这小摊贩两次虚高价格,又听到傅丰说的娘子庙,便没有想买的兴致了。
“哼,果然小家子气,这种东西也看得上。”何茵也和一众贵女出来游玩,刚好目睹了这一切,开口讽道。
江慕雪回头看,何茵正站在树下,她旁边还站着另外几位贵女。
“何姐姐难道用的都是金银玉质?”江慕雪疑问道,心里有些不耐烦,怎么到这里也能遇到何三小姐。
“谁家天天金银玉质?我是说你连这种破烂玩意也看!”何茵生气的回答,她就是看江慕雪不高兴,凭什么抢了她的婚事!
这些贵女看二人的问答,有点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何茵突然针对这个小姑娘。
“这怎么叫破烂玩意呢?谁家厨房没几样木质器具,我就是很奇怪,为什么何姐姐把生活中常见的东西说成破烂玩意,何姐姐平常使用的都是什么珍品呀?”江慕雪毫不客气的怼回去了。
“哈哈哈,她可没什么珍品,就是想嘲讽你而已。”另一位姑娘突然笑着说道,“你是江家的姑娘吗?”
“是的,请问姐姐是?”江慕雪看着远处的少女,圆圆的脸蛋,笑起来两个大大的酒窝,比阳光还要灿烂。
“我姓徐。”徐培亚介绍道,她听爹娘聊天的时候说过江家。
何茵觉得自己被这两人挤兑了,其他人也不帮自己,突然哭着跑开了。
“不用管她,她的家人就在附近。”徐培亚说道,她走上前来,仔细看着眼前的小姑娘。
江慕雪也看着徐培亚,皇后姓徐,这位应该就是皇后的侄孙女了,要不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我们也是出来玩的,刚好经过这里,你跟我们一起去醉春亭吧,这里人很杂,不安全。”徐培亚热情的邀请。
“我不过去了,我就在这旁边看看。”江慕雪说道,她与这些人也不认识,不想去。
徐培亚一把拉着她,将她拉进了贵女中间,“反正以后都要认识的,提前适应一下。”说着开始向她介绍起来。
这些贵女虽然不知道何茵与徐子淇怎么认识江慕雪的,但是大家又没矛盾,就算心里有些不情愿,面上也是和善的。
何茵哭着跑了回去,何二夫人问了原因,怒火冲天,想要出去教训江慕雪,被何大夫人拦住了。
“还有哪些人在那边?”何大夫人问道,她可不太相信侄女讲的话。
“有徐家、侯家、张家、裴家、艾家的姑娘在。”何茵身边的侍女答道。
“她们都眼睁睁的看着你家姑娘被欺负?”何大夫人又问道。
侍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眼睛偷偷看向何茵。
这下何大夫人知道何茵说的话不真实了。
“二弟妹,你坐下吧,茵姐和她们玩不到一起,你就别去勉强了。”何大夫人劝说她,要是得罪了人,又是自己来收拾烂摊子。
何二夫人听到还有这些人在,理智也稍微恢复了一些,但还是愤愤不平,“还没飞上高枝呢,就开始埋汰人了!”
张语彤虽说是在别处玩,但是始终分了一分神在江慕雪处,看到她被人拉走,立马就跟了过来,担心她有什么事,江慕云也随着张语彤的脚步一起赶了过来。
江慕雪拉着江慕云和张语彤对徐子淇说道,“这两位是我姐姐。”
“既然是你姐姐,就一起玩吧!”
醉春亭在堤坝的高处,是赏景的好地方,现在被丫鬟婆子左三层右三层的围了起来,寻常人也不敢靠近。亭子内设有各类糕点果子茶水,供姑娘们享用。
江慕雪年纪小,放得开,见识也多,什么都能说上几句,渐渐的与几人也熟了,玩的越来越好。
江慕云和张语彤就有些融入不进去,一是她们说的东西,自己都不知道;二是心里露怯,不敢去谈话。因为两人就坐在一旁看风景,哪怕江慕雪多次带着她们融入,二人也局促。
周鼓回去禀告了李夫人这边的情况,李夫人看了一眼醉春亭,笑着说道,“没事的,让她们去玩,也省的咱们在这里担心,你去那边等着,等姑娘出来了,你再带她过来。”
张夫人和谢氏有些担心张语彤,江母拍了拍她们的手,让她们放心。
张夫人懂了,估计有江家认识的人,所以她们才放心。
到了午时,五里滩的人渐渐的少了,各家也准备回去了,徐培亚、裴茗与江慕雪约好下次再玩。
回到家中李夫人问江慕雪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开心呢,又认识了两个朋友,徐家的姐姐说下下个月是她生日,到时候邀我过去玩。”江慕雪开心的回道。
李夫人听了很高兴,女儿能与她们处的好,对以后融入豫王府也有帮助。
只有江慕云很失落,因为她跟这些贵女根本搭不上话。
张语彤也在与张夫人、谢氏说这些事情。
“安安妹妹好像与她们很熟。”
张夫人与谢氏对视了一眼,落实了心中的猜测,二人脸上的笑容都多了起来,“我们都是邻居,你要是无聊,可以去隔壁找云姐儿和安安玩。”
“你说,江家是攀上了谁呢?”张夫人不解的问道,她家老爷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直了,这官场上太正直的人可不吃香,不过也正因为正直,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平平安安。
“我怎么知道,我没看出来。”张编修说道,江高飞这几天都很正常,要不是夫人说起来,他什么也不知道。
“你也该多观察观察。”张夫人说道。
“有些不该看不该观察的别那么多好奇心。”张编修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心里也在意了起来。
张夫人又叹道,“可惜咱们家没有一个跟安安差不多大的男孩子,要是能跟安安结亲才是最稳妥的。”
张编修看了张夫人一眼,“别想太多了,江高飞怎么可能将嫡女嫁到我们家,你在江家面前连这个想法都不要流露。”
江高飞明显就对嫡女寄予厚望,这些天他可一直在托人找教养嬷嬷,这样养育嫡女就不可能会把嫡女嫁到小门小户。
张编修有些看不起这种行为的。
因为快到端午节,各家都要宴请,所以名贵的花草卖的格外的快。
江慕雪收到了傅丰送来的第一笔卖花草的钱,足足有五千两。傅丰在信中说,卖掉了七盆兰花,五盆海棠花。后面还有人家预定了10盆牡丹花,等牡丹花卖出再把后续的钱送来。
“这也太暴利了!”江慕雪感叹道。
江母与李夫人也看到信件了,她们两都被这数字惊呆了。
“乖乖,我的心肝,你这种的是黄金吧!真有这么值钱的花草?”江母说道。
“这个傅丰是谁?”李夫人问道。
“他是皇宫和王府的花草供应商,恒哥说让我把花草交给他代卖,分给他一层利润。”江慕雪说道。
“那还好,麻烦他了。”李夫人听到这里就放心了,“刚好留着给你做嫁妆。”
江慕雪将钱交给李夫人,“还早呢,咱家先换个房子?家里有点小,大哥就快成亲了,住着就挤了。”
江母笑道,“这么小就操心家里了,是你老子太不争气了。”
李夫人没说话,她虽然想把钱留着给江慕雪做嫁妆,但是家里不够住确实是现实,只有等江高飞回来商量一下了。
“先换个房子,安安的嫁妆钱我们慢慢的攒。”江高飞说道,如果不出意外,他年底应该能升职了。
“唉,我们家太薄了,安安嫁到王府,我们能拿出来的东西太少了!”李夫人叹道,一家有一家的难啊!
“这几年我们省点,多给安安置办几个庄子,不拘在哪里,总要给她个进项。”江高飞说道。
李夫人心里盘算着让自己大哥再在云州买几个庄子放在江慕雪名下,京城周边的良田也要留意些,能买就买上。
“端午节要不要让王姨娘回来?关上这几天也够了,再加上还有松哥要说亲,总得让她参与吧!”李夫人说道。
现在江高飞还拿不定注意要不要拒绝张家那边,那松哥的婚事让江高飞和王姨娘自己操心去,她可不想吃力不讨好。
“让她多待几天长长记性!”江高飞说道。
李夫人白了他一眼,就知道他不会让王姨娘一直在外面。
端午节这天,江高飞休沐在家,江慕枫与江慕松也放假在家中。
李夫人准备了粽子与咸鸭蛋,让江慕枫送到秦家。
秦秀这天也回了娘家,她已经结婚三年了,但是一直没有小孩,黄母抓住这个把柄,一直折磨她。
“我给你求了王姑子,她说用头生男孩的衣胞,拿酒洗了烧成灰,伴着符药,拣壬子日,空心用黄酒吃了,不出一个月就可以坐胎,符药我给你买来了,到时候收个衣胞就好。”秦母悄悄的同秦秀说道,“不要给你父亲知道了,他最讨厌这些神神道道的东西。”
这话刚好被秦瑶听到了,她推门而入,吓了秦母和秦秀一跳。
“娘,那个王姑子去年还害死了一条人命了,给个生病的小孩喝符水,直接把小孩毒死了,您怎么还敢相信她?”秦瑶非常不赞成这个做法。
秦母小声的呵斥道,“你个未婚的小姑娘可听不得这些,快把门关上,出去。”
秦瑶冷笑一声,“您这大白天关着个房门,不是摆明了告诉爹,有事瞒着他吗!”然后她看向秦秀,“姐,您别听娘胡说八道,王姑子的符水不能喝,你找个大夫去看看。”
“那个小孩明明是生病死的,怎么跟符水有关呢。”秦母反驳道,“我当初就是用了她的方法才生出你们弟弟。”
“您怀孕了,不是生男就是生女,二选一她猜对了而已。总之,别相信王姑子。”
秦瑶走过来拿出手绢擦了擦秦秀的眼泪。
“你不懂,你还没结婚,不知道没有孩子的苦楚,你姐姐就是没有孩子才被那个老虔婆折磨。”秦母抹了抹眼泪。
“娘,您说什么?”秦瑶立刻问道,不说她也能猜出来,每次姐姐回来都愁着脸,只是问她什么都不说,所以她也当做不知道。
秦母知道自己讲漏话了,忙打补,“没什么,今天是端午节,不要讲不好的东西。”
“我知道,姐夫对姐姐不好。”秦瑶说道,“现在是姐夫有求于我们秦家,就这样你还能被黄家拿捏住?”
秦瑶有些怒其不争。
“姐夫去书院还需要爹的推荐信,而且他的学业也要爹指导,你稍微暗示一下,还怕黄家不从你?”
“这事关他的前途,我又怎么能使绊子呢?我若使了绊子,他考不中岂不是又要怪我?”秦秀哭着说道。
秦瑶看着姐姐,知道与她说不通了,直接离开去找秦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