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装死不下去了。两人抬头起身看,二三十米外三棵松树上分别站着三个中年男人。
一个白白胖胖,头圆脸圆肚圆,连一双精亮的小眼睛也是圆的,就像两颗小孩玩的黑弹珠。咧着嘴嘻笑,一副心宽体胖人畜无害的样子。刚才就是他在说话。一个干瘪瘦削,衣着偏又宽大,空荡荡的挂在树上就像风筝,似乎一阵风就能吹跑。另外一个中等身材不胖不瘦,倒是恰到好处,五官端正相貌堂堂,一双桃花眼流光溢彩。衣着也比其他两人整洁好看多多。
他看清钟无艳受伤后楚楚生怜的模样,不禁双眼大亮:“呦呵,小美女!我喜欢!”倏然出现在两人处身的樟树横干上,与钟无艳近在咫尺,探臂抓向她肩头。二三十米的距离于他全不是距离,宛若鬼魅。钟无艳悚然大惊,低头闪避,娇叱出声,一拳向他胁下捣去。
男子吸一口气,胸胁内陷,整个身体就像橡皮泥捏就,粘住钟无艳拳头。手势不变,轻易抓住她肩头,压住她肩膀穴位,提起来飞身便走。钟无艳上身立刻酸麻发软,在他手中就像鹰隼爪子下的小羊羔,全无反抗之能。
风轻惊呼:“你干嘛?快放开她!”起身来抢。男子抓起钟无艳刚刚飞纵而起,被他抱住双腿,吃惊之下泄了真气,三人顿时跌下树来,风轻尖叫凄厉,横干离地五六米,这一跌下势轻则双腿俱断,重则身死当场。死命抱紧男子双腿。二三十米外那两个男子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袖手旁观。
三人身在半空,男子虽然还抓着钟无艳的肩头衣服,却已没有足够的真力压实她穴位。钟无艳恢复气力,右手抓托风轻帮他轻身,左手往男子鼻子击去。
男子头向后仰避过她拳头,自己打向风轻面门的一拳也让钟无艳架开。说时迟那时快,三人砰地一声砸落在不及闪避的一只虱牛背上,虱牛哀嚎一声,被砸得胸碎腰断,肥大的下腹从窄小脆弱的腰部脱开,身死当场。腹中异样奇臭冲天而起。群虱丝丝有声,居然只只扭身奔逃,顷刻之间逃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风轻和钟无艳两人不经意间上下配合,男子被缠,未免反应不及。加上无巧不巧,恰巧是他的屁股砸中虱牛背,受力最多。风轻身躯落在虱牛之侧,受力不多,一震之下却也抱不住男子双腿,松手跌倒一旁。钟无艳受力最少,直接扑倒在男人身上,压得他呼吸一窒,脸色发白,松手放脱钟无艳。
钟无艳趁机脱身,回头扯起风轻:“走!”带他飞身逃跑。但是她左腿受伤,纵跃之时自然比平常迟滞,男子坐起身一声冷笑,也不见他作势起步,刹那之间便到了她身后,再次长臂抓住她颈后“大椎穴”。真力透体而入,钟无艳全身发软,松手放脱风轻。男子带着她一个起落,倏忽不见。
风轻扑倒于地,情急之下不及爬起,反手去抱钟无艳的双腿,却已迟了一步,双手抱了个空。等他爬起身,已经失去目标。他冲出去三四米,茫然收住脚步。四顾无踪,只有松树上两个家伙幸灾乐祸的笑声,不由得惊怒气恨。
不及细思厉害,跑回来仰头大叫:“喂,你们两个,没看到有人强抢民女?呃……我靠,你们是强盗一伙的!”责问出口才省起他们三个明显是一伙的,找他们见义勇为不啻与虎谋皮,慌忙转身又追。
追出三五米,不知往哪里追,再次停步。寻找草地上脚印,除了虱牛乱蹄,没有别的印迹。一时团团乱转,状如困兽。
树上两人相顾大笑,一齐落下身来。风轻见他们飘然而下,就像昨天遇到的真君童子虚士,明白又是武林高手或者神仙高人,心中打怵,硬着头皮说:“那个……那个……那个人,是你们的人吧?你们是一伙的?”忽然注意到眼前这两个虽然脸形不一样,五官却相肖,都是圆眼睛大鼻头,薄嘴唇招风耳,掳走钟无艳的人也是这副嘴脸。
胖男子笑嘻嘻地点点头:“我是彭老大,这是彭老二,好色的是老三。江湖人称:三尸神是也。小子你滚吧,想抢回你家小娘子,那是小寡妇哭三更——没啥指望了!”
风轻已经有了几分心理准备,再不惊怪,只是脑中盘算还不清晰,说话有些结结巴巴:“那啥……那个,她不是我……什么小娘子?那个……我……我师父是真君……护脑真君!你们认识吗?还有那个小孩……护心童子!还有那个……虚士,本来也要收我做徒弟的。”不得已,只有拉大旗做虎皮了。真君说过要收他做徒弟的,虽然还没落实,他先自作主张收真君做师父料想也可以。
彭家两兄弟脸色一变,瘦老二冲口问:“真的假的?你是真君的弟子?不对!你这么脓包无能,怎么可能是真君的徒弟?”
风轻心下一喜:果然有戏!如果早知道那老道威名远扬无人不知,那……还跑什么跑?赶紧拜师啊同志大哥!后悔莫及之时自然竭尽全力认亲戚:“昨天才收的……昨天才拜的师!就在那边无忧林。真君可喜欢我了……他都担心虚士抢了我。我还有一个兄弟叫吴来可,让护心赤子收为徒弟了。”伸手却不知该指往哪里,他已经迷失了方向。
胖老大将信将疑:“你小子何德何能?嗯,真君长啥样?童子、虚士又长啥样?”风轻马上说出三人形相。他别的本事没有,嘴巴倒是会说,言词滔滔,不由得两人不信。
彭氏兄弟互相看了看,心意相通,毋须言语。彭老二抓起风轻,轻喝一声:“走。”疾风骤起,风轻眼前一花,身躯浮起,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正要大声惊呼,却已脚踏实地。一幢红砖碧瓦古色古香的两层小楼掩映在几株繁叶茂枝的桑榆之间,情趣盎然。楼前花木扶疏,小桥流水,更见雅致。小楼依山而建,右侧几米外有山涧潺潺缓缓,从屋前流向左边,蜿蜒曲折,一番顾盼有情,再斜走而去。
风轻半大童子,又非出身诗书之门富贵人家,这一幢红楼配上碧树清溪,情景极美,可成诗,可入画,他半点也欣赏不来。
只听胖老大叫一声:“老三,那女娃是真君的徒弟媳妇儿,动不得。”眼前一亮,已经身处华堂之上,左侧一间房间里面撕打怒骂声连番传出来。
风轻冲进房间,彭氏兄弟随之而入。房中一张雕龙刻凤的老式大床上彭老三按住发乱衣零的钟无艳,闻声愕然回头:“什么真君徒儿媳妇?谁是真君?”
钟无艳趁机奋力挣开他魔手,滚向床那头。挣扎间身上伤口再次出血,鹅黄的被褥上血迹处处。风轻热血冲脑,冲过去护在她身前,对着彭老三双臂箕张,如母鸡护雏。骂一声:“我靠!你个混蛋!”胸间热血驱使他作如此螳臂当车之举,倒不是觉得吃定了彭氏兄弟才敢这样做。彭老大回答说:“脑海之王,上丹湖之主护脑真君!”
彭老三犹豫一下,回望床上娇娃:“这个……那又如何?又不是真君媳妇。我不怕!”
胖老大惊失色:“哎呦,老三出息了!寡妇抱着夜壶哭——我不如你啊!”忽然和瘦老二双双抢上,左右挟持着彭老三,异口同声:“你不怕我们怕。走!”微风飒然,三人倏忽不见。
钟无艳既惊且喜:“风小弟儿!他们说你是真君的徒弟?真的假的?”风轻转头四顾:“你……钟姐姐你认为他们走了吗?”钟无艳点头:“走了。你是真君的徒弟,他们就真的走了。”
风轻扶她起身:“咱们快走,先离开这里再说。哎呀你又流了这么多的血!这个……草药都剐蹭掉了?这个王八蛋!你先别动,我刚才好像看到小溪旁边有七姐妹。”她左小腿伤口再一次出血,不绝如缕,洇染了身下大片被单,吓得他慌忙冲下楼。
果然刚才没有看错,山涧旁边零零散散生长着二三十棵七姐妹。匆匆忙忙摘取几十片叶子,一边往嘴里塞叶子嚼着一边返身跑回小楼。钟无艳已经绾起青丝穿好衣服,又把鹅黄被子扯成长条以备包扎。
解下先前包扎的单衣,伤口顿时血流如注。风轻急得要哭,急急把药糊糊上去。这回钟无艳不再帮忙,任由他自己解布、敷药、重新用被单包扎。他动作笨拙,偶然碰疼了,她也只是皱皱眉,不吭气。见他双眼含泪,她皱眉问:“你干嘛?是我受伤又不是你受伤,哭啥?男子汉大丈夫,别跟小女孩一样,动不动哭哭啼啼。”
风轻赧然脸热:“看到你受伤,我心里……比我自己受伤还难受。你难道不感动?还取笑我,真是铁石心肠狗咬吕洞宾。再说我没哭啊。只是,眼睛吹风了难受行不行?”奋力把盈眶泪水逼回去,逼得鼻音浓浓。钟无艳哈哈一笑,轻轻地拍拍他肩头:“好吧,是姐姐不对,小弟儿原谅则个。”忽然觉得他上身光赤十分碍眼,便支使说:“那边应该就是衣柜。去,找一身衣服穿。裤子也换了,忒难看!你哪里找来这一身古怪衣服穿?”
风轻依言行动,当真从衣柜里面拿出两身衣服,说:“我们那儿都是这样穿的。你们这……啊!这是古代衣服!你们……你们是古代人?我靠!我穿越了?我穿越了?”忽然记得所见诸人全部是古代服饰打扮,大约近似于古装剧中见到的明代或者宋代宽袍大袖的服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我穿越了?我……”逆血冲脑,脑中轰轰作响,惊雷连绵,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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