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鑫珏也是太生气,所以检查这些嫁妆的时候,不但“唱单”,还拿起来检查是不是自己之前亲手放进去的那些。
要知道当年的李家可是全和镇最大的皮草瓷器商人。因为瓷器在南,皮草在北,李家的南北货行可是带着两支大商队的。而李家三代经商,到了李善义,也就是李悠娘和李鑫珏父亲那一代,可说是家资巨富。但商人到底地位不高,所以他们才想着,自家儿子不行,暂时先看好一个女婿。却没想到看上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但当时李悠娘出嫁的时候,是李家最有钱的时候。又是家里的独女,嫁的还是被他们看重前途的姑爷子,所以六十抬嫁妆不是面子上说着好听。那是实实在在的真东西。
在夏朝,一抬嫁妆的意思是两个人合抬的嫁妆箱。六十抬就是六十个箱子。这跟商锦蓉以为的六十个人抬的三十个箱子可不一样,那差距一倍呢。所以看到前院儿的院子里一地的箱子,商锦蓉也有些吃惊。再一打开里面的东西,她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商锦蓉自然是有见识的。上辈子他们商家就有钱。商家不但是药材商出身,更是做过皇商的。哪怕经历过战乱时期,家里的东西少了一次又一次,但老人们记忆里的东西也是可以传承下去的。更何况“锦香居”那是药膳坊,不仅仅是梁城上流社会的人常来,京城那边的常客也数不胜数。从店铺的装修材料到装饰摆设,有很多都是大价钱买回来的老物件儿,而商家人虽然不太喜欢珠宝,但做这个买卖,见识绝对不能少。所以这些箱子里的东西,商锦蓉很清楚它们的价值。
但是商婉儿却是没见过什么世面的。所以到底这些东西在这个时代能值多少钱,她还不得而知。只是见商从仕和钱氏还有随后赶来的周氏表情越来越扭曲,想必也价值不菲就是了。
其实商锦蓉不清楚。商家原本那就是普通农户。生出这么一个读书好的儿子,再巴结上李家,才有了如今的使奴唤婢良田水地。但即便如此,也是这十来年的底子,哪里能跟李家相比。只不过李悠娘已经没了,商婉儿又到底是商家的女儿,加上李家钱财不再,商从仕当年还是衙门的书吏,所以李悠娘死时,李家才没能做什么。但就说这些嫁妆,以商家现在的本事,一辈子也是赚不出来的。
李鑫珏拿起一支玉钗:“这玉钗当年是我亲自请大师雕琢的。光是工钱就五十两银子,现在上面居然刮花了几处,沟壑处还有赃物,显然是有人戴过啊。商从仕,你如何解释有人动用了我妹妹嫁妆的事?”
商从仕还真不知道这回事儿。因为李悠娘嫁进来之后,也没有动过这些嫁妆箱子。这些在换了这个大宅子之后,都是李悠娘自己锁起来的。他一开始也没有二心,是想着跟李悠娘好好过日子的,而且他那时候就自尊心极强,不愿意让人说自己靠着岳家靠着女人过日子。所以并不关心这些嫁妆。后来李悠娘死了,钥匙自然落到了钱氏手里。所以他不关心,不表示不知道谁动过。于是他看向钱氏,表情冷飕飕的。
钱氏一个哆嗦:“舅老爷,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商家家大业大的,每年都要打扫库房,防止霉虫蛇鼠。这些箱子自然要搬来抬去。在里面有碰撞落了木屑自然不新鲜。怕是舅老爷家中现在大不相同,所以忽略了这些事吧?”
李鑫珏也是读过书的,而且自幼也跟着家里做生意。虽然家里不似从前,但人的脑子又不会变,他哪里能容得了钱氏的话。“若是按二夫人所说,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改有这般情形,为何只有这几个才有?难不成这几样玉器有了灵性,自己乱蹦的不成?”言罢,李鑫珏又看向商从仕:“商家老爷是不是该给我这个前大舅子一个更合理的解释?要知道,这玉器变成这样,至少价格折半,那还不见得有人愿意去买,且不说要是去找能工巧匠重新雕琢要花费多少银钱了。再管怎么说我妹妹也是你原配。”所以虽然钱氏是平妻,后来有抬了正室,却在商婉儿和李家面前只能加一个“二”字。在夏朝,虽然对女子没有前朝苛待,但嫡庶尊卑却是不容混淆的。
商从仕眉头紧锁:“舅兄这般说,便是为难我了。何况到底是要以婉儿明日出嫁为主。东西不少,希望舅兄就不要过于计较了。”
李鑫珏咋舌:“好一个不要过于计较。我若是真计较起来。你们商家人解决得了吗?你们给婉儿找到的第一户人家,当时你身为县衙书吏,却给婉儿找了一个杂货商人之家,这且罢了,那家男子性情暴烈,喜好争斗,三天两头去山上狩猎,不然何来的短寿?再说第二次,那家的二混子全县谁不知道是个最喜欢往女人裙子下钻的混账东西。就能被你商秀才看上当嫡长女婿?她自己酒后无德,婉儿被人刁难污蔑之时,你这个做父亲的又做了什么?若我真的计较,婉儿之前没有受到商家保护,落了不好的名声,那以商家的名声,还找不出一个命硬的女婿?可你们做了什么?把她嫁给一个牌位冥婚?既然你说我计较,那我干脆就好好计较一下好了!”
商从仕越听越皱眉,最后李鑫珏说完,他整个人都暴躁了起来。“舅兄这就是怪我了?”
李鑫珏冷笑:“当年那么多书还没白读,还能听出我是怪你了。反正事已至此,婉儿也愿意嫁娶赵家。所以我不跟你纠结这些。但这嫁妆损伤了,我必须要个说法。更何况,你们商家是要嫁女儿还是要卖女儿?难道一点儿嫁妆都不出吗?还是说你们把我们李家的东西也当你们商家的东西抬出去做门面?”
商从仕深吸了口气:“我自然会给婉儿准备嫁妆。不劳舅兄费心。”
李鑫珏点头:“好。既然你这么说,我信你是个要脸之人,左右我明日会过来背婉儿出嫁,我倒要看看,你们商家嫁嫡长女是个什么排场。这些东西我要看着都抬到婉儿的房间。若是少了一件,我李鑫珏就算不要这条命,也得讨个说法!”
经过李鑫珏这么一闹腾,原本钱氏还打算着,这些东西都给商婉儿拿走就够难受的了。现在商从仕还要让她再准备至少十抬嫁妆。她两眼一黑,嗓子眼儿一甜,差点儿没把血吐出来。
可商从仕从来都不理后宅这些事。虽然也不知道他平日无所事事都要理什么。但钱氏怎么去办这些他是不会去管的。他要看到的只是结果。
于是这一宿,钱氏连周氏和常氏的东西都给逼得拿了出来。将将凑够了十抬嫁妆。当然里面的东西远不是李家那些嫁妆可比的。
李鑫珏不可能留在商家过夜。所以当晚他就回去了。把这些事告诉自己的爹和妻儿,李善义当时就都背过气去。这么多年他们没看到商婉儿,还以为怎么也能有个吃饱穿暖的日子。却没想到被商家糟蹋到去结冥亲。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善义直说自己要去商家,就算不要这张老脸,也要把商婉儿接过来。他不能让女儿唯一的骨肉如此凄惨。可李鑫珏拦住了父亲。并说了商婉儿的意思。
这一宿李家人没有人安睡,商家大部分人也一样。只有梁姨娘和商柳儿睡得舒坦。尤其是当梁姨娘听了商柳儿转达的话,心中也有了准主意。而且她相信,这次的事情结束之后。钱氏再想有以前的风光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商锦蓉也没睡。院子里的派来的丫鬟婆子以为大小姐是看着那些嫁妆,实际上,商锦蓉是在往自己的空间里运东西。这里面最值钱的是三个铺子和一百亩田的契书。而这些铺子和田地当年的收入都是交给李悠娘的。而李悠娘当年也是真没有心眼儿,都贴补给了商家。但后来商家让钱氏进门,她也就断了这笔钱财。只说铺子经营不善关了,田为了贴补李家也给卖了。而这件事,还是李鑫珏离开之前小声告诉他的。其实那些东西都还在。只是后来银钱都还送去了李家。这些年李家也的确靠着这些想要重新壮大。但是契书李悠娘还没给娘家,现在就落到了商锦蓉的手里。
至于怎么处理,商锦蓉既然知道了李悠娘当年的做法,自然也尊重她。她打算把这些东西还给李家。只要李家可以东山再起,就会是自己最有利的后盾。而自己把契书一交,以李家人目前看来的状态,应该不会弃自己不顾的。当然她也不会都给,至少一样留点儿是必要的。
余下那些珍珠、玛瑙、珊瑚等等摆件和首饰,各种锡器银器也不少。李家是做瓷器和皮草生意的。自然也少不了精美的瓷器和昂贵的皮裘,可这么多年过去,那些皮料有一些不行了。好在大多数还是不错的。就是这些瓷器价值几何,她实在不清楚。她想着把这些东西交给李鑫珏,让他试试出售出去。
其实要不是不熟悉这里的婚礼风俗,她很想把所有东西都送到空间,只抬空箱子。但是万一到了赵家要开箱子看嫁妆,她可怕更丢人,还是把大多数都留下来,只挑最金贵的收起来就好。至于其他的,看商家这种人家都不敢动妻子的嫁妆,赵家应该也不会比商家还不要脸。大不了自己比他们更不要脸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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