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是月黑风高,天阑珊站在相府的屋顶,低头瞧着这张灯结彩的相府磨拳擦掌准备下手!
秋风阵阵的吹着,天阑珊一套黑色紧身衣紧贴着相府的屋顶,动作迅速的从偏屋跃到了主屋。
一脚刚踩到正屋顶,轰的一声响,接着就是一片哗哗啦啦,她从屋顶上摔了下来,摔了个四仰八叉不说,好像还砸到了什么东西。
天阑珊眼冒金星的爬了起来,摇了摇脑袋,入目是一片鸳鸯锦绣的大红色囍床,床边上躺着一位俊美公子,他穿着大红绣金的喜服,一头乌黑的发浓如墨,肤白似玉,唇色微红,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仿佛藏进了十里桃花,纤长的睫毛在灯盏下投出了一片阴影,他手里正拿着一纸合婚庚帖,浅笑温然的瞧着犯花痴的她。
这小盗贼便是逃他婚的那一位,倒真是怨家路窄,哦不,有缘千里来相会。这小盗贼巴掌大的脸精致可人,一双眼呆呆的瞧着他,甚是可爱。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用低沉嗓音笑问:“又见姑娘,倒真是巧。”
“…其实我就是路过。”天阑珊回过神来,缩到了床里面,伸手一摸,尽是瓦片的碎片!堂堂一个相府,连个瓦都这么不经踩,怎么可能有值钱的东西,她一定是脑子进水了才会听了大师兄的话来相府摸东西!
丞相大人靠着床上的靠枕,满眼温和:“哦?可巧路过就把相府的屋顶给踩破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要怪只能怪你家屋顶太薄了,跟春饼似的,要不然,我把你补屋子的钱给你?”顾玄荼慌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床上红绸实在太多了,她在红绸堆里拔弄着想要逃出去。
大门被推开,一群家卫抄着家伙堵在相爷的寝房门口,瞪着这静坐床边的相爷以及那在大红绸缎中挣扎的小女贼,风中凌乱。
“相爷,这是…”
“管家,你来告诉她,擅自闯入相府,意图行刺该当何罪?”他抬起头,笑得满眼温润。
“回相爷,按南晋律例,擅闯府坻行监禁三年,意图行刺朝廷要员,按律监禁七年,共计十年,无情面可谈。”管家甚是年轻,青衫玉冠,衬出一副玉面书生的模样来,一瞧这模样,瞬间就明白了,感情这是想用这样的法子留住这姑娘呢?管家心里泪流满面,单了这么多年的相爷啊,总算是有主儿了!
天阑珊好半天才从绸缎中将自己扒了出来,磨牙霍霍怒视严恪:“我没行刺!我就是路过!”
“可巧,路到本相的寝房里来了?”他慢条斯理的将书本合上,笑盈盈的瞧着有些百口莫辩的天阑珊。
见她无语凝噎,便又温声道:“你若不想坐牢,本相倒也可以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什么机会?”天阑珊纠着衣袍凑近他身旁,双目明亮。
“你若当了相夫人,回自个的府坻,自然便算不得擅闯。”丞相那不温不火的笑头一次让她觉得很不安!
“那我心上人怎么办?要不然,换一个吧?”天阑珊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出一个妥当,能够说得过去的理由来,最后只得投了降!在相府呆碰上也总比呆在牢里好!
心上人…
管家站在一旁看看天阑珊,又瞧瞧自家相爷,突然觉得,相爷这追妻之路,甚是遥远呐。
“无妨,改日你将他带来见一见本相,若是敌不过本相,那便算了吧。”相爷伸出手,朝她脑袋上摸了摸,满脸的温润,暧昧的红色绸缎在屋子里随风轻扬,昏暗的烛火更添一抹媚色,天阑珊的审美观已经被自家师父给荼毒的差不多了,可是如今再见这位相爷,那点美男的审美观瞬间丢到了九霄云外!
“你若不说话,本相便当你是默认了,来,牵字画押。”他将合婚庚帖打开,递了支笔给她。
天阑珊有些不安:“能不签吗?”
严恪神色温脉的瞧着她:“可以,那么就有劳姑娘跟管家去一趟衙门了。”
“你抛绣球那会我当真是路过,再说,那个绣球我不是还给你们了吗?”天阑珊话音初落,严恪的脸色于灯盏之下瞬间变得惨白。
天阑珊猛的退了几步,满眼防备。
噗!对面的严恪一口血就喷了出来,血雾在空中扬起一抹美得妖娆的弧度,吓得天阑珊窜上了房梁,抱着梁柱子花容失色。
“我什么都没做啊,你别吓我!!”天阑珊被他吓得快哭了,那房梁下的丞相却若无其事的掏出帕子,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一派优雅华贵。
“咳咳,姑娘不必害怕,本相已经吐血吐习惯了,只是如今太后已经指派了整个巡防营的人在全城缉拿姑娘,若是姑娘不愿,大可当着太后的面将此事说个清楚,不过,怕只怕太后到时候凤颜大怒,将你我都处死,为夫一介病人,自不打紧,只是可惜了姑娘你大好的年华却要陪着本相葬身于刑场了。”严恪说得语重心长满眼惋惜。
她死死的抱着房梁柱子,瞧着那破屋上边那一轮圆月内心是崩溃的!初秋入夜的凉风呼呼的吹着,寝房内红色的帘帐随风轻扬,只是映着这满屋的碎瓦,就显得有些难看了。
当初大师兄对她说,那位丞相清高廉洁、施德仁政、温润良善,肯定有许多百姓赠他宝贝!如今这么一相处,她好像冲回飘渺峰去,找两把杀猪刀来泄恨!!!这简直就是一头千年老狐狸!竟然拿他的安危来威胁她!
华灯已上,秋风朗朗,一个家卫跑了进来,朝丞相禀报:“相爷,唐国公说是有急事求见。”
相爷负手而立,抬头细瞧着这抱着房梁的家伙,有些哭笑不得:“唐国公府与你可有干系?”
“没…谁说没关系,我告诉你,我认识唐国公府的大小姐!我跟唐大小姐关系可熟了。”她本想让严相知难而退,耐何严相的字典里就没有知难而退这句话!
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如此看来,本相只能先将你收押了。”
天阑珊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对,打算窜出去,在丞相的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几近透明的绳子,他笑眯眯的晃了晃:“原来姑娘喜欢狂野的方式,倒是本相低看了姑娘了。”
天阑珊瞪着脚上多出来的脚链子风中凌乱:“混蛋!你什么时候锁上的!”
丞相扯了扯手中的铁链子,脸上带着收鱼网时的表情:“这不重要。谷雨,将这位姑娘…”
“其实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签字的,但是我有三个要求。”天阑珊瞬间软了气势,在这种老狐狸的面前,示弱才是保全自己最好的方式!
“嗯?”那漫不经心的一句嗯,低沉感性,天阑珊的气势又低了两分。
“给你当夫人,有银子吗?”天阑珊站在房梁上,暗中伸手解这天蚕丝的锁!
“你很缺银子?”严恪微微拧眉,虽然不知道如此标志的一个姑娘为何会做得小贼,但是日后或许会有有趣的答案。
“很缺很缺。”她缺银子,也缺药材!
“你若是相夫人,相府的一切自然由你调度,也包括相府的银子。”他瞧着房梁上的人儿,语音缓慢,带着些微的诱色。
“第二条,既然是假的,那你不能欺负我,第三条,我的银子都是我的,怎么花都是我的事,你不能管!你要是答应我,那我就答应你。”她抱着柱子,生怕丞相手一抖就将她从房梁上拽了下来。
“答应,既是相府夫人,日后人前断不能翻墙上瓦,下来。”他朝天阑珊张开双手。
天阑珊慢慢吞吞的顺着柱子爬了下来,跳到丞相的身旁,抹了一把脸上的灰。
一道粗犷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严相,不知夜深来该可有打扰?我也是思女心切,先前听说丞相府中的便是常年游玩在外的二女,所以便迫不急待的赶来一看,还望严相莫要怪罪。”
唐国公生得五胖三粗,一个大肚子犹其眼显,衣着华丽贵气,手指头上戴满了金银宝玉,与严恪这么站在一处,就好比俊雅贵公子与土匪爆发户,她眼神下意识的自然就朝着严恪这边飘。养眼啊!
严相不动声色的挡在天阑珊的跟前,淡道:“确是打扰了,夜半三更相府不便留客,唐国公请回。”
唐国公伸长了脖子朝他身后瞅,天阑珊那小小的身板朝严相身后一躲,硬是被藏得严严实实的。
唐国公府的夫人进了门,那光鲜亮丽的身影一闪,朝着天阑珊扑了过来,硬是挤出了几把眼泪干嚎:“女儿啊,你怎的回了金陵也不回府啊?你让为娘的好是担心呐,当初负气出走确是娘亲过份了些,可是娘亲也是为着你好啊,怎的你如今也不愿意见娘亲了吗?”
天阑珊一脸茫然的扯了扯严相的衣袍,小声的问:“他们口中的女儿,是指我?”
严恪挑了挑眉:“你可识得?”
“…”她不认识啊,她七岁之前一直在飘渺峰里和一群野狼生活在一起,后来遇见了师父才被他带回了飘渺门,她真的不知道她家人是什么模样呐,只是,看着这阵仗,她都有些懵了,到底是信啊,还是不信啊?要不,回去问问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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