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个家丁抄着剑冲进了书房里,将天阑珊围在其中。
天阑珊瞧着唐国公,眨了眨眼:“记得我说过的话,没有三分之一个国公府的嫁妆以及丞相送来的聘礼,我不嫁!”
唐国公气得直哆嗦,指着天阑珊,沉声道:“给我抓起来!今日我便要好好的教教她…”唐国公话音未落,这大厅里的人已经不见了,天阑珊坐在院中的大树上,晃着两条腿,笑盈盈的瞧着四处张望的一群人。
“我在这儿呐。”
这一大群人寻声抬头望去只见她坐在树影之间,若不细看,很难发现!
唐国公气乎乎的瞧着天阑珊,心里万分狐疑,想不到,这姑娘的轻功竟然如此了得,他的态度跟着便亲和了不少:“如此胡闹,成什么样子!还不快下来!”他早在丞相满城贴画像的时候就承认了,这姑娘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若是再说不是,那不就是打了自个的脸吗!这到底是作了什么孽啊!竟然寻了这么一个人来当国公府二小姐!
“那你们可想明白了?”天阑珊晃着双腿,坐在树上感受着秋风拂叶的凉意,国公府灯火辉煌的美景尽收于这颗千年大树之底,这般瞧着,心里甚是舒服。
“嫁妆定不会少了你的,不过,三分之一个国公府,着实过了些…”唐国公有些为难,这手心是宝贝女儿,手背是唐国公府!
国公夫人扯了扯唐国公的衣袍,朝天阑珊笑道:“这件事便这么定了,你先从树上下来,余下的事情咱们再行祥谈,只要你撑起国公府的颜面,国公府也自然不会亏待了你。”
天阑珊量他们也不敢怎么样,于是便从树上一跃而下,稳稳当当的落在国公夫人的跟前,笑盈盈的道:“据我所知,国公府共计有店铺三十七家,田地五十余倾,国公府近年来在钱庄所存不多,但是想来国公府内自也藏着不少,该如何办想来夫人该是明白的,我明日等着瞧夫人的聘礼书与嫁妆礼单便好了。”
在场的唐国公府众人脸色骤变,唐国公眯了眯眸子,细细打量着她:“小丫头,你如何知道得这般清楚!”
“唔,我三师兄与唐国公府的铺子还是有些交易的。”三师兄如今被师父医治已经好了许多了,于是也就常有赵府的人将帐本送上飘渺门来,让师父教一教三师兄管帐一事,她在一旁瞧着,自然了就记下了。
“不知姑娘的三师兄是哪家公子?”与唐国公府有生意关系的可就多了去了,金陵这般大,如何去找?
“我困了,回去睡觉了。”天阑珊打了个呵欠,转身准确无误的找到了回她院子的那条路。
唐嫣然紧紧的扯着手中的帕子,心有不甘:“娘!你怎么能将唐国公府三分之一的财产给她作嫁妆?她嫁给相府如此轰动,那到时候我呢?我若是做得皇后,排场比她的话,那岂不是…”
“急什么?咱们名下这般多的铺子,总有几个是生意冷清的,至于田地,如今有些还荒在那里,还有些远得很,便是给了她又何妨?”国公夫人执着唐嫣然的手轻拍了拍,示意让她安心一些。
凉如水般的月光透过半圆的窗折进了雕花雅致的大床上,天阑珊扒在床上睡得倒是香甜,只是这唐国公府的人却睡不着了,三更半夜的,国公夫人将帐房先生都请了来,说是二小姐要大婚了,得赶紧着替将她这些嫁妆理一理。
次日天色微微亮,国公夫人便顶着一双熊猫眼来到了天阑珊的寝房,侍女们将屋内的帘子卷了起来,一缕初秋的阳光折进了床上,天阑珊睡姿实在好不到哪里去,她的被子已经被踢到了地上,整个人四仰八叉的睡着,脑袋还阁在床沿上,一只手垂在地上,睡得口水横流的伸手捂眼睛,不满的喃喃:“师父…我就再睡一小会儿~”
唐嫣然站在床头,用帕子在她的手上划了划,天阑珊挠了挠手,翻了个身小声撒娇:“师父,我就睡一小会儿。”
“姑娘,这儿可没有什么师父师兄的,娘亲将你的嫁妆礼单都送了来了。”唐嫣然瞧着这睡得跟狗窝似的床,咬着牙好声好气的说话。
“哦,放桌上,我睡会再看。”天阑珊一伸手将被子捞了起来,捂着脑袋继续睡。
如今炎夏初过,凉爽的秋天终于来了,这样的早晨不好好的睡一觉,如何对得起这大好的时光!
国公夫人将礼单放在床上,拉着唐嫣然出了这寝房,国公夫人满脸歉意的瞧着守在门外的严相,唉,这丞相当真是气宇轩昂一表人才,饱读诗书不说,为人还谦和儒雅!自家宝贝女儿若是嫁给了他,不知会享多少的福气。
“让相爷见笑了,只怪我,许久不见她了,昨儿晚上便拉着她话了好些家常,如今这会儿正睡着呢。”
严恪瞧着这未关的房门,淡问:“本相可否进去瞧瞧?”
“这…这大婚之前,男女还是不要相见的好,要不然,大婚之后定是要多出许多无端的坎坷来的。”
严恪的举手投足都似《淇奥》中所言,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这淡若青莲,皎如流云般的气质,古往今来,金陵立朝近千年,被称作金陵第一相的,可就只有这么一位。
“阑珊性子喜闹,本相忧她会在大婚前日临阵脱逃方特来一看,烦请国公夫人带路。”他言语温和,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气势,国公夫人下意识便迈开腿领了道。
将丞相送到天阑珊的寝房之后便拉着唐嫣然退了出来,恨铁不成钢的将她拉到了假山后边:“丞相乃识得诗书礼义之人,待妻子自然甚好,你说你若是嫁去了,你什么样的好日子没有?你明知太后一直欲除皇帝而后快,你非要嫁给一个傀儡皇帝!你若是如今反悔,一切还有机会!到时候只需在她大嫁的时候偷龙转凤即可…”
唐嫣然满脸不悦的甩开国公夫人的手,怒道:“娘!他是九五之尊!是天子,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反正我非他不嫁,就算是死,我也要与他死在一起!”
国公夫人差点没被她气死!捂着心口,无奈的扶着假山一步一步的走了出去。
阳光已经从床沿折到了床里面,天阑珊将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只露出了一个张精致的小脸,
他坐在床边,静静的瞧了她嫣红的小嘴半响,缓缓俯身,天阑珊一脚突然从被子里踹了过来,砸吧着嘴,翻了个身,像只小猫儿一样的伸了个懒腰,从床上坐了起来,揉了揉还迷糊着的眼,瞧见站在床边脸色不大好的丞相,她瞬间缩到了角落里。
“你…你怎么在这?”脸色这么差!不会是又要吐血了吧!!
严恪理了理被她踢得发皱的衣袍,淡道:“路过,顺便来瞧瞧你过得如何。”
“相爷,原来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她盘着腿坐在床上,心情有些低落的耷拉着脑袋,像一个要糖果失败的孩子。
“日后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揍他,揍不赢带着谷雨一同去。”他朗声轻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满眼的宠溺。
“那谷雨也揍不赢怎么办?”她撇了撇嘴,打蛇随棍上。
“那为夫带军队去灭他,如何?”
天阑珊没有想到因着这一句话,在很久很久以后的某一天,他真的领着军队办到了。只是,这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暂且不提。
她起了床,那屋外的侍女便走了进来,开始替她穿衣梳发,这繁琐的宫衣她穿着略有些大,宽大的衣摆与裙子让她很不习惯,她坐在镜子前把玩着手里的如意,问身后负手静立的丞相:“相爷,你的聘礼和我的嫁妆都归我!”
“嗯。”
严恪拂退了侍女,替她挽了个简雅大气的发型:“进宫之后你不必拘谨,礼数之事,你跟着国公夫人行礼便可。”
天阑珊瞧着镜子中那个面容精致衣饰华美贵气的人,眨了眨眼:“呀,相爷,你说这里面这位生得貌美如花倾城绝艳的美人儿是谁呀?真好看。”
严恪为她饰了最后一个玉兰簪子,桃花眼微挑了挑,清若流云的人竟也能风情万种:“是吗?本相也觉得自己甚是好看。”
“…”丞相又多了一个不要脸的特长。
“相爷,他们说,太后是你的姑姑?”若真的是丞相的姑姑,那她一会是不是也要称一声姑姑啊?
“我是前任丞相的旁系亲戚,若细算起来,也确是该称一声姑姑。”他领着天阑珊走了出去,在外面的亭子里备了些早点,两人在亭中用过早膳之后她便跟着丞相一并去了皇宫。
相府的马车外表低调而内里舒适,她扒在窗口,瞧着这车窗外边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满眼欢喜:“相爷,你看那个糖葫芦啊,还有那个那个,那个捏面人儿,去年生辰的时候师父带我下山捏了好几个呢。”一个是她,一个是师父,还有三个是师兄们!刚好凑齐。
严恪宠溺的瞧着她,一一记下了:“待明日大婚之后带你出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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