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姑娘,何为三从,何又为四德?”芳姑姑顺手将她微乱的衣袍细细理顺。
“三从是出自于《仪礼丧服夏传》讲的是未嫁从师、既嫁从夫、夫死回门?。四德…四德好像是出自《周礼天官九嫔》…上得厅堂下得战场杀得敌寇管得夫婿?”她那喜捏花弄草礼仪诗书的二师兄常常在她的耳边念叨着的话,以前她不懂,现在好像有些懂了。
“简直一派胡言!看来二小姐确是有必要好好学一学女则女训了!二小姐请吧,莫要再让太后久等!”芳姑姑走在前头领路,脸色很是难看。
天阑珊一脸莫名其妙:“我方才…说错了吗?”
“若是见了太后,二小姐当自称臣女,二小姐还是快些走吧,太后如今用药的时间已经到了,若是再慢下去,太后就该睡了。”芳姑姑上了年纪,走起路来却甚是端庄大气,每一步都好像计算得恰到好处,不像天阑珊,这样的裙子里面很窄,根本不可能跨大步!
于是天阑珊一伸手就抱着郡子,拖着芳姑姑就朝着太后的寝宫冲去,从御林军只见一道华丽的身影拖着一道暗色的身影从眼前闪过,那快断气一般的尖叫朝不绝于耳。
天阑珊一路火急火燎的将芳姑姑拖到了太后的宫门口,正巧这唐国公夫人走了出来,她脸色有些不大好,见天阑珊毫无形象的将裙子撩得高高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上前拍开她的手,低斥道:“太后娘娘的宫前,你怎的如此装容不整!快把手放下来。”
一旁的侍女跪在她身旁,伸手将她的衣衫细细抚平才又起身退至一旁。
天阑珊身旁的芳姑姑靠着墙,整个人都不好了,天阑珊自个也是扶着腰微微喘气,朝唐国公夫人道:“不是说要见太后的吗?我方才找道的时候迷路了,所以就多转了一会。我们进去吧?”
她抬步就要进门,送唐国公夫人出宫的老宫女挡在天阑珊的面前,温声道:“二小姐请留步,太后已经服药睡下了,太后娘娘让奴婢带话给二小姐,身于上等氏族,礼教不可少,日后二小姐的礼教便由芳姑姑教导,另,遗憾未能见面,太后娘娘为二小姐备的嫁妆已经送到了唐国公府,望二小姐能够当得相夫人之名,不要令太后娘娘失望。”
“不会不会。”天阑珊忙摆手,太后送的一份嫁妆,肯定差不了,得,又是一笔收入。
这位老宫女居高临下的瞧着她,态度温婉却有些压人:“二小姐该谢太后娘娘。”
“对,谢谢太后娘娘,那我就先回去了。”
老宫女脸色这才缓和了些,点了点头:“恭送国公夫人,二小姐。”
唐国公夫人觉得这一次就让天阑珊将她这辈子的脸都给丢尽了!,忍着脾气上了轿撵,对于天阑珊不曾多看一眼,紧纠着手中的帕子压下心中的怒火!还好太后不怪罪,这若是怪罪起来,别说她这个二品的诰命夫人了,就是一品的也保不住!
她们从轿撵转了唐国公府的马车,天阑珊站在马车边不愿走:“相爷不是说要去太后那里寻我们的吗?要是寻不着怎么办?要不然,我还是去找相爷吧?”
唐国公夫人一口老血憋在心里,坐在马车中拂开马车帘子朝她不悦道:“你们明日就要大婚了,今日不见也罢,快些上车,我带你去试一试新修改的嫁衣。”
“哦。”天阑珊提了裙摆上了马车。
这唐国公府的马车内壁上有一个多宝阁,阁上搁置着许多随手的小玩件,蜀绣织就的软垫子靠在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去甚是舒服,一点也感觉不到马车的颠簸,马车的角落里放置着一个琉璃色的宝莲花香炉,香炉中的香烟枭枭而起,香味清甜好闻。
有初秋的清风拂入马车里,阳光被这一匹华贵的月缎挡着,晒入马车中的阳光舒服得如同月光。随着马车一路朝着跑,马车的边沿处四个铃铛叮吵杂作响。
天阑珊趴在窗口,瞧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心里想着明日大婚之后她要去哪里玩。
反正不过是一场交易,这大婚她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马车回了唐国公府之后她便像小鸟儿一样的跃下了马车,朝着国公府的大厅奔去,在大厅里摆放着一大堆的东西,管家正在清点,见天阑珊来了,朝她行了礼,正要说话,却被她抢了先。
“催叔,把单子给我看看,然后把这些东西一并放进我的嫁妆里面去啊。”她接过递来的单子,瞧着这单子上面一长串的宝贝名称笑得烈如炎夏。
催叔忙点了点头:“是,二小姐。”
唐国公夫人坐在主位上,喝了一盏茶才将心里的火气消了些,调整了心态才朝天阑珊道:“阑珊,如今你既是国公府二小姐,那么有些事情,我这个当家女主人就不得不说一说了!”
天阑珊正在看她的宝贝,一听唐国公夫人的话,扭头瞧着她:“我也想见见太后呀,可是太后喝药睡啦。”
“那是睡了的关系吗!如此要紧的时刻,你偏偏早不肚子疼,非赶在进去之前肚子疼!”
“那人有三急嘛,再说,我已经很努力的赶到了。”她捧着手中的送子玉观音,低头一看,脸色有些扭曲。
唐国公夫人瞧着玉观音一时上了心,“阑珊啊,你年纪轻轻的,要这玉观音也是无用,不妨将这玉观音放在国公府,有我替你照拂着,必会佑你与相爷早生贵子,到时候母凭子贵,你的身份自然也就更加高贵。”凭什么她的女儿就要嫁给一个傀儡皇帝,而这个女人就要嫁给丞相!她实在欢喜不起来!
“不行,这是太后给我的嫁妆!”玉观音啊,可以值好多钱了!
天阑珊不理会眼前这妇人阴沉的脸色,朝管家吩咐道:“你将这些东西都拿下去吧,别给我耍别的招,我回到相府可是要将这些东西都核实一遍的。”
“是,老奴不敢怠慢。”管家伏低腰身应了下来。天阑珊笑嘻嘻的抱着玉观音回了自个的房间。
留下唐国公夫人站在大厅里,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她瞪着天阑珊一蹦一跳远去的背影咬牙切齿:“催管家,你看看,你看看这小丫头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家主母!还没嫁出去便如此放肆,这若是嫁出去了,有了相府撑腰,岂不得翻了天去!今天若不给她些教训,她真当这国公府是她的地盘,想如何便如何了!所有的嫁妆聘礼她都要巴着不说,还要国公府三分之一的财产,她也不怕吃不下去这些东西一个不小心撑死!”
催管家垂眸静静的听完才道:“夫人,您是这国公府的当家主母,自然大人有大量,她的为人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嫁给了相爷,这相府与这唐国公府的关系便更亲近了些,老爷图的可是大事,夫人您不必担心,似二小姐这样胡搅蛮缠不知礼数的女子,想来玩个几天相爷也就腻味了,到时候可有她哭的时候。”
“那我就好好看着,她这只秋后的蚂蚱还能蹦到什么时候!你去将嫁衣取来,我去瞧瞧她!”她深吸了口气,将心里的火压了下去,理了理衣袍,恢复了那雍容貌美的贵妇人模样。
催管家转身令人将嫁衣捧了来,嫁衣里里外外共计几十件,再加上那鞋袜、珠饰一类的东西就更多了。
国公夫人领着管家去了天阑珊的华院,见她正坐在墙边的蔷薇花中央那个秋千架子上,眸中撑起几分笑意,吩咐了身后的人将天阑珊脱了顺手扔在一旁的衣袍拾了起退了下去。
“阑珊,你的嫁衣已经到了,快来试试,若是有哪里不合身,也好及时修改。”她来到天阑珊的身旁,垂眸瞧着她。
天阑珊横坐在秋千上,抱着膝盖呆呆的瞧着这初秋开得茂盛的蔷薇,蔷薇花香很浓,温暖的太阳晒在身上,她有了几分困意:“你放屋里吧,不用试了。”
“明日你可就是新娘子,嫁给相爷怎么还这个样子??”她执着帕子在鼻尖处扇了扇,这样浓郁的蔷薇花香,她实在不喜欢。
“我在思考这笔巨款应该要怎么花。”天阑珊瞧着那只正在蔷薇花中采花粉的小蜜蜂,呐呐的开口。
唐国公夫人紧握着手中的帕子,牵出一抹笑来:“阑珊啊,既然你是唐国公府的一员了,那么日后唐国公府与那相府的关系自然也就更加亲密了,你嫁给相爷之后,可要记着多帮国公府说话,你是国公府的二小姐,这国公府若是荣耀起来,那么你也是一样的荣耀。”
“你放心好了,要是相爷在金陵混不下去了,我就休了他,保证他不会影响到你们国公府,这样行了吧?”反正她的名字又没有入国公府的宗庙,休也好不休与好,有什么重要的。
唐国公夫人脸色一白,这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尴尬的嗔笑:“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既然你在此静思,那我便不扰你了,我多派了几个丫头过来照顾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她们说。”
“人你带走吧,我不喜欢人多。”天阑珊也不喜欢那些婢女们瞧着她小声低语时异样的眼神,好像她是一只飞上枝头的麻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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