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昕牵着永璜的手,就等在那一重薄薄的黑蝴蝶穿花门帘外。之所以迟迟未进去,只因内里尚且安静,实不用唐突而入。这下瞧弘历出来,兰昕才舒了一口气。旋即转了忧虑的脸色,关心道:“四爷想必饿了,妾身已经让人备了膳。寻雁这里有妾身安抚着。”
弘历脸色明快了些,略微俯身抚了抚永璜的头:“这几日,永璜先在你身边照顾着。让她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心。”
言下之意,便是不允兰昕去瞧那富察格格。
“是。”兰昕亦懂,随在弘历身后带着永璜走出了富察氏的院落。迎面一人款款而来,正是格格苏婉蓉。
“妾身给四爷请安,福晋万福。”苏婉蓉的面色凝白若雪,透着一股病态。身子丰腴了些,楚腰不见,但总归还是轻灵的,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秀美。
弘历颔首微笑,唤她起身:“你身子还未养好,不歇着,怎么走到这儿来了?”
兰昕心如明镜,猜这苏氏来多半与富察氏有关。只附和弘历道:“是呢,婉蓉你诞下三阿哥永璋还不足两月,得好好将养着身子才是。”
“谢四爷关心。哪儿就这么娇弱了。福晋叮嘱了小厨日日送补品来,倒是比孕中那会儿还圆润了些。”苏氏垂下眼睑,抚了抚自己的脸颊,笑颜如花:“怕是又要新做衣裳了呢。”
“圆润些也未尝不好。”弘历喜欢听苏氏说话,软言细语的调调,倍觉情意绵绵。为着这一点不寻常,才多怜惜她几分。却没想她是个有福气的,很快就诞下了位阿哥。“身子好最打紧。”
“谢四爷。”脸色微变,苏氏褪了笑意,不安的仰起头,眸中含雾:“方才那会儿,妾身给了永璜两块奶糕,说是惹得富察姐姐不高兴了。就赶着来向姐姐致歉。不想四爷与福晋先来了,没的显得妾身畏畏缩缩的,心里怪不踏实。”
“你自是好意,无谓理会旁人。”弘历的口吻忽然严肃了几分,凭白有些气郁。
富察氏闹腾的动静想必不小,皆因她又与苏氏临近而居,哪里是为了训诫永璜才打的,分明是打在苏氏的脸上,羞辱于人。
兰昕果真没有猜错,苏氏此来落井下石,也是仗着诞育三阿哥之功。可惜她看得明白无用,四爷必然是蒙了心的,多半会随着苏氏去。既然分明,兰昕也只得大方:“四爷,婉蓉妹妹必然不能久立,妾身须得照拂永璜与永琏,不若就劳您送妹妹回房歇着吧。”
一听这话,苏氏眼中的光彩隐隐透出来,心道这个福晋,当真是大方得体啊。嘴上却说:“妾身无碍的,怎能搅扰四爷与福晋用膳。”
兰昕微微笑着,压制了眼中的寒光,对弘历道:“妾身会让人将膳食送去妹妹那儿的,四爷必然惦记幼子,正好去瞧瞧永璋吧。”
这样的说辞,很是贴合弘历的心思。“也好,算来有几日未见永璋了,必是又沉了不少。”
兰昕微微错开身子,请弘历先走。苏氏也端正的向福晋福了福,才笑着跟上了弘历的脚步。
芷澜一直没有走近,待弘历并苏氏而去,她才缓缓过来,牵着大阿哥的手说:“御医已经在厢房候着了,奴婢带大阿哥去涂些药膏。”
芷澜似心存怨怼,不待兰昕开口,声音冰冷道:“福晋何必做这样的好人?四爷不觉,旁人亦不会觉,累的不是自己的心?”
兰昕有些哭笑不得,她的处境如此,能怨谁?芷澜的话,终究刺耳。缓了口气,兰昕才道:“宝亲王府唯我是福晋而已。正妻岂可同妾侍们争风,亦只有忍。”
“但愿福晋不会有错处才好。”芷澜这话,意味深长。兰昕想要问个明白,却见她已经牵着永璜缓缓离去。终究还是一口气泯在自己的胸口,不足为外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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