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沐抱着九巧匣开心了好几天,这个小玩意儿是他见过的最有意思的东西。
他自小就拿御枢楼的暗器当玩具,天星阁内部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哄小孩子的玩意儿,倒是经常来找他大哥的御枢楼东主楼蛟喜欢给他做一些小暗器玩。
楼蛟,字之鱼,御枢楼的东主,御枢楼分为东西南北四位长老,称为主。楼蛟是最年轻的那一个,东楼主修机关,这种精巧的东西八成是出自东楼,御枢楼也是靠着东楼的东西维持财力,其他三楼做出来的并不流通。
大哥楚铭与楼蛟年少就交好了,他的存在自然作为大哥的最好友人早就知道了,大哥每一年寿辰楼蛟都会到,楚沐出生后更是频繁的来天星阁,想尽办法的找小礼物哄着楚沐,就算见不到,也还是会用心的送小礼物。
后来大嫂有了身孕,楼蛟才渐渐地来的少了。
侄子楚澄出生时也只是派人送了贺礼,但是每年大哥的生辰他还是必到的。
楚沐挺喜欢楼蛟这个人的,虽然也就是他暴露在众人面前时见过一面,跟想象中的差不多。
一个不拘一格,风流潇洒的青衣长老。
也不知道大哥这种闷油瓶子性格怎么交到这么开朗的朋友的。
他们楚家这三个孩子,没有一个随他父亲,尽是都随了母亲。老大楚铭沉稳寡言,办事严谨却像极了母亲。老二楚岸如沐春风,待人温柔骨子腹黑像极了他母亲,而他楚沐,胡闹聪慧像极了他母亲。
他以前也问过为什么父亲这样呆头呆脑的直肠子会娶了母亲这样子优秀的女儿,回应他的就是母亲的笑和父亲的暴揍。
明面上母亲随着父亲,其实是个妻管严。
这应该就是爱情吧。
楚沐不是很懂,他二十八年,从来没有说喜欢过哪家的女子,大哥二十六成亲如今孩子都十几岁了,二哥未娶却对父母交代了有心上人,而他呢,孤孤单单,也没有中意的,身边就一个沈清梧,他对沈清梧是家人的感情,也看得出来裴砚书喜欢她,这两个人要是最后能在一起也是极好的,三人成全了两人,自然是要单出一人,便是他了。
要是说特别不讨厌的人……也只有十年前那个穿着一身玄衣的小孩子吧。
楚沐第一次让人这么靠近他,那个孩子的眼睛很清澈,一张好看的清秀的小脸,不怕他,打小的美人胚子,竟然让他停手自残保持清醒舍不得杀,还把他母亲唯一给他的血玉送了出去。
现在应该是个窈窕的大姑娘了吧?他想到,要是能遇到,同意娶了也可以啊!他想着,嘴角不禁上扬。
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他抱着九巧匣看向来者,是裴砚书。
裴砚书一脸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突然笑的这么阴森?”
拍开他的手,楚沐继续研究九巧匣:“哪里阴森了,我这是温柔。”
这匣子可真有意思哎,比逗裴砚书有意思多了。
“行了,别弄你那个破匣子了,正厅有个御枢楼的小辈找你。”
“御枢楼?”楚沐想了想:“哪一楼的?”
“递过腰牌,是北楼的人。”
……
正厅中,两个少年忐忑的坐到客座上,马上就要见到传说中的智鬼了,有点激动,手心全是汗。
“悦哥……我,我好紧张。”一个橙衣少年捏了捏手,看着另一个少年。
“没,没事,放松,不要怕,他不会吃人的。”另一个白衣少年忐忑的说到,嘴上这么说,但是看起来他更紧张。
“悦哥……你,你见过阁主吗?”橙衣少年问到。
“我……我,我当然见过。”见过几面。白衣少年想到。
突然两个人走进正厅,一水蓝色衣服的男子做到了主位上。
两个少年吓得立马站了起来。
看着主位上的人,眯着双眼打量他们,似笑非笑,不禁后脊梁骨隐隐发寒。
楚沐看着那个橙衣少年,确实是御枢楼弟子服饰,北楼为橙,东楼为青,南楼为赤,西楼为黑。
“不必拘谨,坐下吧。”楚沐说到,把视线转到白衣少年身上,“天星阁?”
两位少年刚坐下又被这么一句冷不丁的话吓得站了起来。
“是,是的!天星阁剑门弟子!”白衣少年说到。
楚沐看到了白衣少年衣服上的金线绑带和玉质腰牌了,腰牌上有一柄蓝色长剑的饰物。确实是天星阁剑门弟子。
楚沐把目光又转向裴砚书,眼神再说:这两小屁孩要见我你就放进来了?
裴砚书轻咳了两声,俯下头低声说到:“白衣那个,你侄子楚澄。”
楚沐愣了一下,再看几眼,竟然觉得越看越像他大哥年轻时了!
“悦风?”楚沐试探的叫到。
白衣少年瞪大了眼睛,两秒钟开心的点着头答应了。
“嗯嗯!是悦风!”楚澄开心的说到,心里的紧张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楚沐长吁一口气,“都这么大了,砚书不说我还认不出来。”
楚澄咧嘴一笑,“小叔你出门未归都十八年了,自然是认不出来。”
“越来越像你父亲了。”楚沐微微笑道。
确实,十八年未归,就连接任这个阁主,都是在天星山庄举行的,找个时间回去看看……?
楚澄挠了挠头,“好多人都这么说……”
楚沐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长了这么高的侄子,不禁感叹自己老了,当初见他还是个小娃娃。
算一算,也该有十九岁了,天星阁十八岁弟子都能下山历练,历练四年再回去交差才算是真的独当一面了。
楚沐一想就知道了,这个孩子肯定会十八岁就出来历练,但是没到他这儿报道,应该是个好强的性子。
“下山历练有什么收获?”楚沐问到。
楚澄不好意思的眨眨眼:“小叔你都猜到啦?”他指的是自己出来一年未到天星山庄报道。
“自己出来一年未到阁主面前报到的弟子按规定要去面壁抄剑谱的。”楚沐一只手支着下巴懒洋洋的说到。
“啊?这么严重?”楚澄惊讶道。
随后支支吾吾的说:“悦风未到报到是因为……因为父亲自小护着我,二叔也护着我,我怕小叔你也……所以就,就自己去了北地一年,这才有事回来……想着您在,就问问您,顺便报个到……”
楚沐挑眉,嗯?报到只是顺便?
“小叔,您别生气,我去北地学到了很多的,还交了朋友……”楚澄一把拉过橙衣少年:“这个是我在北地认识的朋友,他叫宿离,是北主的亲传小徒弟!”
北主?楚沐想到。传说御枢楼北主雁归有个宝贝小徒弟聪慧机灵,天资过人,北主都舍不得让他出来历练,没想到却在这里见到了。
“宿离?”楚沐说到,细细打量这个传说中北主的宝贝小徒弟。
“宿,宿离,字之瑾!见过阁主!”他说到。
有点小可爱?楚沐心里轻笑一声。
“小叔,我们想请你,帮个忙。”楚澄小心翼翼的说到。
楚沐“嗯?”了一声,“什么忙?”
于是楚澄跑上来贴着他耳朵说了一些悄悄话。
……
晚上的平城更是热闹,才子吟诗,佳人嬉笑,各种灯光灼灼,小船小舟都靠在两边,船上有人家灯火点点,低声交谈。
春日的江水还是冷的,晚上吹来的风带有一丝刺骨的感觉。
楚沐裹着白色大披袄,走出马车,看着两口那艘缓缓靠岸的巨型商船,不禁打了个寒颤,他平生最讨厌这种场合,但是小侄子唯一的要求和撒娇下他还是来了。
带着身后两个拖油瓶,一个裴砚书。
还好这种宴会的帖子向来都派人去的,不然也找不到请柬来了。
“靠岸了,走吧。”裴砚书说到。
楚沐看着船犹豫了一会儿。
裴砚书拍拍他的肩膀说到:“现在后悔回去还来得及。”
一旁的楚澄扯了扯他的袖子,可怜的说到:“小叔……”那双眼睛里的泪花仿佛马上就要落下来一般,看的楚沐束手无策。
“走,怂什么。”楚沐低声说到,为了侄子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回想今天楚澄跟他说的……
“小叔,阿瑾趁着他师父闭关跟我偷偷从北楼跑出来历练,前几天出关了,现在正在带人找他,要是被抓住了,恐怕我也难逃惩罚,阿瑾你也知道,他师父出了名宝贝他,但是他也跟我一样,也需要自己长大,雄鹰怎么能在父母翅膀底下成长起来?希望小叔你帮我这个忙,唯一一个!我今后绝对听话,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抄剑谱随便抄,您要我抄多少就抄多少。”
原因就是宿离的师父派出来寻找他们的人今日在这个船宴上有些事情要办,而且自己回去跟被抓回去差别很大,他们两个又打不过那些人,只能选择自己回去了。
想到这里,楚沐用两指捏了捏眉心,这个小家伙还真会找麻烦。
商船靠岸后,缓缓下来一个花雕梯,梯顶两旁的两个身材玲珑的侍女笑意款款,温柔似水的说到:“恭迎天星阁阁主大人。”
他走了上去,裴砚书最后把请帖交给了她们。
这个船宴是江南商行办的,江南商行背后的老板是苏昶,苏昶背后是崇亲王。简而言之,这场船宴是崇亲王举办的,为的是拉拢江湖能人异士。
这艘船足足有十三层,仿佛一个巨型怪物,也只有这种土皇帝坐镇的商行才支撑得起来了。
楚沐突然想回去了,他在天星山庄坐着逗逗白球豆豆裴砚书多好,来个什么幺蛾子船宴还要当着这么多江湖名人的面把御枢楼北主的宝贝徒弟亲自交还给御枢北楼的人,堂堂一个宗门之主,落到了拐人家徒弟的场面?真丢人啊……
“小叔,我们要去会客厅。”楚澄说到。
“走吧。”楚沐霎时间觉得这个侄子简直就是跟楼蛟一模一样的性子,他真的祈祷,希望楚澄学一点他大哥的性子,没那么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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