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球!”老夫人瞧着自己养了近两年的宠物就这么死去,脸上一片骇然,惊呼一声后便倒在椅子上,拍着扶手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雪球抱来时还好端端的,怎才这么一会儿就没了气儿啊!”王嬷嬷是侯府的老人儿了,相比较老夫人的怒火攻心,此刻的她倒是显得沉稳许多,一双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地上那一滩洒出来的药渍瞧,可却不敢道破了。
定北侯子嗣单薄,将儿子看的自然比一只猫儿重,且他对雪球这猫儿自来没什么好感,若不是自己老母亲养着的,恐怕他早已经叫人将这晦气的畜生扔出去了,故而众人围着这猫儿时,他只一心扑在欢哥身上,不大想理会这事情。
旁边的苏锦将定北侯和王嬷嬷的脸色尽收眼底,见前者不予理睬,而后者则是敢怒不敢言,苏锦微微权衡后,款款上前道:“老夫人,锦儿过去看过几本医书,这雪球七孔流血而死,依照医书所言,瞧着倒像是中毒而死!”
“什么!”一听雪球是中毒而死,老夫人神色大变,就连一旁没当回事儿的定北侯也开始将注意力瞥了过来。
“彩月!”陈姨娘用帕子擦拭了下自己的眼泪,唤来身旁的贴身侍女,面色凝重道:“赶紧去查一下,雪球来咱们这院子之前,可曾食用过什么东西!”
“是!”彩月福了福身后,便匆匆下去。
陈姨娘这一番做法在外人眼中也是合情合理,到底老夫人心爱的猫儿是死在了她的院子里,若是真真的追究起来,陈姨娘是脱不了关系的,故而提前撇清楚关系也是给自己寻了个后路。
可只有苏锦知道,她这般行为只不过是加速事件的发展而已!
没一会儿,彩月回来了,只见她对屋内的各位主子行礼道:“老夫人、侯爷、姨娘,奴婢刚刚问了外面一圈儿的丫鬟、婆子,她们说,雪球来了院子后,便一直跟在老夫人的身边,未曾出过房门!”
“这就奇怪了,既没在院子里误食东西,那怎么就……”庞斑不说话的苏莹静静道了一句。
苏锦听她说奇怪,便转头望向王嬷嬷道:“嬷嬷,这雪球来之前可有食用什么东西?”
“回三小姐的话,这雪球素日里都是老夫人用完早饭后再进食的,今儿老夫人起来便记挂着三少爷的身体,故而老奴陪着老夫人匆匆来了这院子,还未曾给雪球用早饭!”
王嬷嬷到底是个经历老道的,回起话来真真是滴水不漏,既掩去了自己未曾给雪球用餐的疏忽,还把自己与雪球的死撇了个干净。
这雪球进院前没吃过东西,进院子后也一直呆在屋子内,根本没有误食东西的可能啊!
就在众人暗暗疑惑时,突然一旁的孟氏“啊”了一声,紧接着,手指着那地上的一滩药渍道:“该不会是欢哥吃的这药里有问题吧?”
孟氏这话一出,老夫人眼中闪过暗红色的惊惧光芒,这时,老夫人叫来的林大夫正好匆匆进屋:“侯爷,老夫人安好!”
“礼数免了,林大夫,你快给三少爷瞧瞧病情!”定北侯急切的挥了挥手。
“是!”林大夫忙上前去给三少爷认真把脉,之后又眉头紧皱的翻看了小人儿紧闭的眼皮,沉思片刻后,语气凝重道:“侯爷,三少爷并不是感染风寒,这面色发青,身体僵硬,口吐白沫,分明是中毒的症状啊!”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
定北侯的脸色极其难看,本精神不济,手指揉捏着太阳穴的老夫人倏地睁开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至于陈姨娘,眼珠子往上一番,吓的直接昏厥了过去。
本以为只是这小畜生误食东西所致罢了,结果却牵扯出了这么一桩要命的事情来,定北侯脸色发青,如同寒潭深渊的眼中似燃着两簇熊熊欲烈的火焰,大喝一声道:“来人,把所有与三少爷汤药有所接触的下人通通带到大厅去,本侯要亲自审问!”
众人退出欢哥的房间,齐聚在侯府的大厅内,就连前面未曾露面的苏琴、苏敏还有赵氏等人也通通闻讯过来了,这么一场好戏,任谁都不想错过,偌大的厅子一下子倒变得有些拥挤了。
前面给三少爷端药的小丫鬟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而她身旁则是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仆妇,伏在地上“咚咚咚”的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不断喊着:“侯爷冤枉,老夫人冤枉啊!”
“既已东窗事发,便莫要在这里假惺惺的作态了!”老夫人虽是大家出来的,可也最看不得后院这些个勾心斗角的事情,尤其加害的还是她最疼宠的孙儿。
“还不老实交代清楚!”定北侯拍案怒吼道。
“奴……奴婢真的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小丫鬟身体抖如筛子,脸上布满泪水,颤抖着嘴唇哭喊道:“奴婢原是外院的洒扫丫头,昨儿下午月儿姐姐将我叫进了内院,说是陈姨娘院子里人手不够,让我负责给三少爷煎药,其他的事情,奴婢真的不知道啊!”
“是月儿那丫鬟叫你进来的?”老夫人已经听说了大夫人院子发生的事情,据说死的那人就是月儿。
“是,是的!”小丫鬟连连点头道。
就在这个时候,给三少爷看病的另一陈姓大夫也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连忙磕头道:“草民给侯爷、老夫人请安!”语毕,抬头道:“不知道侯爷和老夫人叫草民过来是有何事情?”
“三少爷的药方子是你开的?”定北侯冷声质问。
“回……回侯爷的话,是……是的!”陈大夫回答时,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
“可今日,却在三少爷的汤药内发现了……”定北侯的话还未说完,旁边的老夫人突然制止道;“博武,你且等一下!”
定北侯即将而出的言语被生生的卡在了喉咙口,略有些不悦的转头道:“母亲,您有何事?”
老夫人冰冷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划过跪在地上的三人,嘴角扯出阴冷的笑容,对着身旁的王嬷嬷道:“你去将给三少爷服用的汤药端过来!”
“是!”
等王嬷嬷回来时,手上多了个正往上冒热气的药罐子。
大夫人见此,大手一挥道:“将这里的汤药,给他们每人一碗!”
“是!”
两个丫鬟帮着将汤药盛好,放在三人的面前。
“既然你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就先把这碗药喝了,再听定北侯将事情娓娓道来!”
姜还是老的辣!
要知道,按照定北侯的做法,无非是严刑拷问,这招数虽有效,可耗费的时间少则一天,多则几个月也有可能,其中指不定会出什么幺蛾子!
可老夫人这招却不同,若这三人中真有下毒之人,为了惜命,便不会饮那汤药,苏锦在一旁暗暗记下这一招!
小丫鬟和身旁的仆妇听完老夫人的话,慢慢端起药碗,不解的瞧了一眼黑乎乎的药汁,最终深吸一口气便咕嘟咕嘟喝了下去。
比起自己的性命,这些苦哈哈的汤药算什么!
“陈大夫,你怎么不喝?”老夫人冷声道。
跪在地上的陈大夫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使劲儿的低垂着脑袋,在端起那药汤时,慌张的眼神四处乱飘。
陈大夫颤抖的双手将白瓷碗送到唇边,却迟迟不敢张嘴喝下去,慌张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大厅内寂静的毫无声响,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陈大夫的身上。
到底是个惜命的胆小鼠辈,即张嘴饮下去的那一刻,地上的男人纠结在三,还是将手里的碗给摔在了地上,朝着老夫人和侯爷磕头求饶:“老夫人,求求您,饶恕草民吧!草民也是被逼无奈啊,是大夫人!是大夫人让草民这么做的啊!”
陈大夫说这话时,大夫人蒋氏正好要抬脚跨过门槛进来,一听他这话,吓的身体双腿一软,差点儿栽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