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奴安看到两人的神情，没有解释，只是坐在一旁闭上眼睛休息了起来。
刚刚杀孟宪，她的体力几乎耗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姑娘，吃点东西再睡吧”，苏嬷嬷拿出一小块饼子，递给了姜奴安。
姜奴安睁开眼睛，将那饼子接了过来，掰了一块给了一旁看着的孙肖蝶。
“以后的日子只会比这更苦，你可不要死了。”
孙肖蝶接过饼子，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掉眼泪。
从前在孙府，哪怕是爹爹再不待见，也没有过这样凄惨的日子。
姜奴安没有理会她，吃了饼子以后，就假寐起来。这些人被困在这里几天了，早已经没了粮食，肯定不会等到天亮再出发。
至于孙肖蝶，不过是因为她身上有伤，怕她撑不住，才给了她一点食物。等她伤好了，没那么容易死的时候，就没有这种待遇了。
如姜奴安所料，那些人料理了孟宪余党以后，立刻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姜奴安几人跟在人群中，继续向南进发。
……
“爷儿，再往南走，水，也是个大问题”，六安扶着谢常羡，跟在最后面。
两个人也和难民一样，蓬头垢面，倒是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走一步看一步吧”，谢常羡身上的伤口疼得剧烈，每走一步都如刀割，若是简单的刀伤便就罢了，偏偏那刀是淬了毒的。
看来，京城那些人是铁了心让他死啊。
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要活着回去。
姜奴安几人跟着人群，一直走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多少食物。
林子因为干旱，连点嫩叶都看不见，树皮早已经被扒光，就连草根，也难看见一根。
姜奴安跟着点青去找水的时候，看见几个老人趴在地上，抓着破布兜着的一些白色泥土往嘴里塞。
点青看着不忍，含着泪别开脸。
姜奴安看他们的样子，便知道这些人活不了多久了。观音土能短暂充饥，但是要不了几天，这些人就会腹胀而亡。
这些人不是不知道，只是知道又有什么办法。
姜奴安移开视线，面色凝重，如果她没有记错，要不了多久，就会缺水，她犹记得前世没有水和食物，那些难民就喝尿液维持生命。
到了后来，就变成了喝血！
人在绝境的时候，是会变得疯狂的。她也是在那时候，救下了恒渊王的乳母。听说，她是因为旱灾回乡探亲，赶上了这场大逃荒。
取了水回来以后，姜奴安靠在一块石头上，开始思索。眼下，她必须要有一个周密的计划，不能等情况恶化到最严重。
必须在这些人发疯之前脱离这个队伍，但是她还是要去救恒渊王乳母，这是她在京城站稳脚跟的唯一办法。
想到这些，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谢常羡。
若是舍了恒渊王乳母这条路呢？找谢常羡合作，会不会更好一些。
思来想去，姜奴安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恒渊王乳母还是要救，至于这个路子走不走，再做打算。
眼下对她来说，不能把宝押在一处。
想到这儿，她看向了身侧睡着的孙肖蝶，怎么才能把这个女人送到宫里呢？
现在后宫肖贵妃独宠，肖贵妃的兄长在父亲死后，拿到了兵权，后宫之中无人敢招惹。
若她再生下儿子，立了太子，那她就是皇后，到时候，要想复仇，那就更难了。
所以回京以后，她必须尽快把孙肖蝶送到皇帝身边，只是这件事没那么好办。
想着这些，她慢慢睡了过去。
睡梦里，她又见到恒渊王谢霖昱，还有宁欢郡主沈云荷。
“奴安姐姐，听说你最近胃口不好，今日我特意去小厨房，给你熬了甜粥，快尝尝”，沈云荷端着精致小碗，放在了她面前，眉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担忧。
听着她温柔关切的话语，姜奴安心下一暖，她一向冰冷不近人情，也只有宁欢郡主这样温柔娴静的人愿意和她往来。
“郡主的手艺越来越好了”，姜奴安尝了几口甜粥以后，面带浅笑称赞到。
“奴安姐姐喜欢吃就好，日后……日后若有机会，我还给姐姐做”，沈云荷语气越发轻，到最后，竟有些飘渺。
姜奴安放下手中的甜粥，看向了她，眼里有些许疑惑，今日的宁欢郡主，有些不对。
不等她询问，便觉得头晕脑胀，五脏六腑传来剧痛，紧接着，一口鲜血便涌了上来。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宁欢郡主，眼底一片冰冷。
“对不起，对不起，奴安姐姐”，沈云荷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姜奴安也不知道是毒药的作用花了眼，还是宁欢郡主太过害怕，只见她的手抖个不停。
“为什么？”，姜奴安将口中的血咽了下去，轻笑一声。
“霖昱表哥得到圣心，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不能因为你，让圣上厌恶了他，厌恶了恒渊王府，所以，所以……”
“是他的主意吧”，姜奴安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的局还没有布完，姜家血海深仇还没有报，真不甘心啊。
“不，不是他”，听了这话，沈云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连连反驳。
姜奴安已经不想与她争辩，纵使沈云荷不承认，她也知道，这必定是恒渊王的主意。
她筹谋五年，机关算尽，到底还是输了。
……
姜奴安从睡梦中醒来，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淡漠的仿若一块寒冰。
谢霖昱，沈云荷，你们说，这一世我该拿你们怎么办呢。姜奴安呢喃一句以后，再次闭上眼睛。
“有蚩辽人，快跑，有蚩辽人”，天还没亮，就有人突然惊慌地喊了起来，他是起夜的时候发现蚩辽小队的，马上就要到这里了。
这一句话将所有的人都惊醒，他们匆匆地爬了起来，不管不顾地开始逃命。
姜奴安带着苏嬷嬷几人离开的时候，看到了很多老人和孩子被扔在原地，他们艰难地向前走着，眼里满是绝望。
“快走！”，姜奴安将目光收回来，拖着孙肖蝶加快了脚步。若不是这个人有用，她真想丢掉这个包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