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一身暗红色玄云喜袍的姬重烈,头发高高的束起。旁边的那个新娘也着一身红衣,身后的裙尾由几个人拖着,上面那金灿灿振翅欲飞的凤凰袭了一地,极尽尊贵。
缀满珠玉的凤凰琉璃雪清冠,耳边的明月珰不停的闪烁,嘴上一点朱砂,虽不能完全看清容颜,却也可知不俗。冷清秋看得真切,那强劲的手腕上拖着的正是相府的千金知帘郡主,他要娶的人。
冷清秋就那么一直的看着,看着他慢慢的走了过来。那原本应该喜庆的脸上却不见任何笑容,对于周围的道贺声也充耳不闻,目不斜视的看着。那身旁的新娘垂头低目,嘴角轻抿,那闪动着的垂帘之下,却依旧可以看见那满是笑意的娇羞模样。
走到跟前时,冷清秋的双眼依旧停留在这个男人身上。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定不会祝福的。是淡然还是怨恨,或者是复仇的火焰。
大概是他这一抹红色太过于耀眼,娇小美艳的新娘虽然依旧盯着脚尖,但是姬重烈却忽然的抬起了头,抬得那么的猛而迅速,冷清秋来不及躲避,目光就直视在了一起。
冷清秋稳了稳神,目光如火焰般的迎了上去。姬重烈依旧没有表情,眼神无波,就像是随便扫视了一番就收回了目光。冷清秋的心中被撞击了一下,刚刚聚集起来的精力这一刻也随之崩溃。
居然就那么淡定的看了自己一眼,甚至毫无感情。她原本以为这个男人看到自己定会有所动容,或者一丝的内疚,她没有期待这个男人可以抛弃新娘带着自己远走,但是……。。
冷清秋心里冷笑,这男人还真是无情,见到自己心爱的人儿出现在自己的婚礼上,就算不伤心,不管所爱之人委屈,难道也不怕她闹事不成。
冷清秋似乎可以听见这个身躯的哭泣,但却不是来自于她的内心。姬重烈,你果真心狠,为了江山,你可弃你佳人而去。
那健硕的背影慢慢远去,每一步都是那么的沉稳有力。深深的击在了冷清秋心中。她多么希望他可以回一次头。
只可惜他并没有。
众人慢慢的围了上去,里堂里面传来阵阵拜堂声音。紧接着众人一阵恭喜之声,连绵不绝。白衣男子恰好也没围上去,站在旁边轻摇羽扇,带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冷清秋见白衣男子冲着自己笑,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何种表情,慌乱间只得低下了头。刚刚那股妖媚不可傲视的表情早已丢弃在了烟消云外,剩下的,只有那被伤的支离破碎的身躯。
冷清秋见众人慢慢散开了,却见新郎和新娘站于台阶之上,旁边依旧站着那美轮美奂的娇娘。宛若军临城下一般,傲视雄雄,不可一世。
“姬少爷,慢着!”忽然一阵声音传来。
众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了说话人的身上。之间冷清秋犹如复活了一般,丝毫没有了刚才的痛楚。那高高在上的姬重烈只是抬了抬头,依旧毫无表情,更没有任何表示,就欲离去。
白衣公子手一动就收了折扇,冲旁边的男子笑了笑,宛若看好戏的模样。
冷清秋不管不顾,即使如此,那么她也不须留恋。你要你的江山,我找我的良人。
“凝儿恭贺少爷新欢大喜,白头偕老。”冷清秋不卑不亢的高声道,眉眼间全是笑意,她一揽袖,就将杯中酒饮尽。
姬重烈依旧没有为谁停留,依旧沉稳有力的向前迈去。只剩下冷清秋一人在那独饮,和众人讶异的目光。
饮毕,酒杯无声地滑落,滚到了脚边。妖艳的红色在这一刻,满目疮痍,狼狈不堪。
冷清秋不再继续逗留,高声笑着,走出了王府。只留下落寞的背影。
白衣男子收了折扇,料没想到这女子竟会这么一出。招了招手,也就跟了出去。
那烟云早就在外等候,见冷清秋大笑出来,头发也散落了下来,心更是焦急万分。
冷清秋不语,仿佛谁也没有看见,就那么跌跌落落的走着,完全不管众人目光。烟云也只好在后面跟着,却不知道丝红兄妹去了何处。
“跟着我作甚?”冷清秋忽一转身,看那一直跟着自己的白衣公子。
“在下只是看小姐面色忧伤,所以……”那白衣男子笑了笑,连忙拱手解释道。
“莫不是怕我自寻短见?”冷清秋轻启朱唇,看着这个男子。
男子一愣,头也微微抬了起来。此刻也看不出冷清秋究竟在想什么,也怕尴尬,只好不再作答。
冷清秋见男子不再说话,就当是默认了。不由得讥笑了一声,“本小姐岂是不爱生命之人,岂可为了他人而做有损自己的事情。”
男子愕然,满脸不可置信。随即又换了副尊容说道,“那不如嫁我得了,本是负心人,何必如此顾念?”
“烟云,你先回去,我交代的事情务必办妥。”冷清秋大袍一挥,看着依旧跟着自己的烟云,说道。
烟云虽点了点头,应了声。却依旧有些担忧,不肯离去,似乎对白衣公子有些不放心。直到冷清秋劝慰了几句,这才急急忙忙的往回赶。
白衣公子依旧笑意盎然,头发散落在肩,白衣飘起。冷清秋无比明媚的笑了笑,丝毫不以为意的说道,“你愿娶我就得嫁吗?”
姬如风也不介意,也没有变了脸色,依旧重复着刚才的话语,随即又说道,“这话随时为你保留。”
冷清秋不语,心中却是无限的鄙夷。
姬如风脸上虽然笑意如故,但是心中却不由得沉思了起来。他刚刚也不过是试探一会儿罢了,也没有让她同意。若是这么轻易,那也定不是姬重烈所爱之人,更不需要他亲自出马了。
只是让他感到不解的是,刚刚还满脸戚容的女子为何转换这么快,看不出一丝忧伤,有的只是那淡然和不屑。
在不同时刻,她竟然在一个女子身上看到了三种不同的容貌。或喜,如那孩提。或悲,如那弃妇。或淡然,如世外之人,不参与人间纷争
冷清秋不顾白衣男子,只觉得脸上干涩无比,想必早已花痕连连。拘了一捧水,就开始洗面。阵阵清凉传遍身心,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胭脂褪尽,只剩满面苍白。透过水面,冷清秋看到了这个人儿的脸庞。她甚至看到了自己的灵魂在那身躯里争扎。
那女子毫无表情,面如死水,苍白无血的脸色在微微荡漾的涟漪中更加显得狰狞。洗罢,刚拿出丝帕擦拭,却一不小心掏出了她一直不敢直视的墨鹤帕,轻柔的飘落在了水面之上,很快的浸湿。
白衣男子赶紧上前扶起了冷清秋,又捞起了丝帕。看着冷清秋那素白的脸庞,竟有一丝恍惚,看着冷清秋粘连在脸上的秀发,白衣男子竟欲伸手整理。冷清秋一惊,慌忙的躲了过去,不顾礼仪,直接用袖袍擦了擦,赶紧的上了岸。
白衣男子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一阵尴尬。然后看了一眼正看着自己的冷清秋,不由自嘲般的笑了笑,似乎为了转移话题而说道,“小姐的丝帕真特别。”
冷清秋一惊,不由的脱口而出,“何以见得!”
本来白衣男子也只是随口说说,到么有发现它有何特别,除了那柔软无性的丝布和那若有若无的体香之外。这会儿见冷清秋较真的问道,想必这丝帕定有特别之处。一时之间就把目光放到了那绣的墨鹤之上,煞有其事的说道,“这只鹤。。。”
冷清秋有些紧张的拽了拽衣物,满脸的紧张,他莫是知道,就问道,“有何特别。”
“向来绣鹤都是双只,这个却只有一只。”白衣男子笑道。
冷清秋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却看见白衣男子一脸的笑意,这才觉得自己是被戏弄了,一时之间也觉得有些好笑,不免的笑出声来,伸手要回了手帕。
“恕在下冒昧,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冷清秋原本是准备说冷清秋的,后来想了想,还是说道,“公子叫我凝儿就好。”
凝儿。白衣男子在口中默念一番,虽知道她就是冷清秋,也不再戳穿,应声说道,“真是人如其名,凝脂点漆。”
冷清秋笑笑,并不作答。
那公子继续说道,“在下姬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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