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里面阴气弥漫,常年不见阳光,空气中总有一股让人作呕的酸臭味,那一排排阴暗潮湿的牢房内,有一间被单独的劈了出来,干净又整洁,紫檀木桌上面还插了一瓶含苞待放的红梅,这灼烈的颜色跟旁边那污浊潮湿的牢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牢房很小,只容得下一张床榻和一个桌子,一女子正靠在床沿边上发呆,床上铺了月前苏州织造的时兴绸棉被,一套昂贵的紫檀木桌椅上面摆满了精致的晚膳,有狱卒给她送饭,一边把食盒里面的菜往桌子上面摆,一边不满的嘀咕道:“真不知道是来坐牢的,还是来享福的。”
那女子听到这话机械似的转了转眼珠,她刚将满桌的菜肴一手扫下,这玉盘落地乒乓的脆响就掩盖了牢房门口处狱首对来人献媚的恭维声。
来人的眼眸甚是平静,她最怕的就是他这种平静无波看不到喜怒的样子。
他还是如此一身白衣胜雪,轻盈的雪花落在他的墨发之上还未来得及融化,剑眉微竖,面容俊秀,只是那琥珀色的眼眸似乎是结了冰,死死的凝着宁紫陌一身的傲气。
宁紫陌看着狱首在他跟前低头哈腰的样子就觉得讽刺,狱首吹捧了大半天才看向她,讨好的对男人说道:“五皇子,您看,她一点苦可都没吃,我们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呢。”
“但是她瘦了。”
五皇子看着地上被打翻的菜肴,拧了拧眉的说道:“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给你重做。”
“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也给?”
“你别不知好歹,整个将军府都成了逆贼,五皇子看中了你,是你的福气,你……”
“福气?”
宁紫陌听到这话才注意到狱首身后的两个跟班,每人手里恭敬的捧着一托盘,一杯毒酒,一件嫁衣。
这牢房里面冤魂无数,往牢房里面送毒酒是常事,而把嫁衣往牢房里面捧的,也真是头一回听说。
她笑,笑的狷狂邪肆,眼眶通红,深吸了一口气才抬手直指着五皇子:“他害我将军府,满门抄斩啊,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上至我爹,下到婢女,举家一共一百九十六人,全部,全部都被他亲手送到了断头台。”
宫玄正看着她似乎有些失了神智般癫狂,眼神有些闪躲,虽然不否认这件事情,但是也不愿意去面对,只是平静道:“选吧。”
宁紫陌听到这话就笑了,响亮的笑声充满了整个牢房,笑的似乎上气不接下气,走到了摆着毒酒的那一边,预备抬手拿的时候,宫玄正便将托着毒酒的托盘挥手打翻了。
“没得选你早说啊。”
宁紫陌深吸一口气又接着讽刺道:“宫玄正啊,你从一个不起眼的五皇子一跃成为摄政王,人人都道你精于算计,善于权谋,如今也是大权在握,但是我看你是老了,这记忆都退化了,你是忘了我们之间什么仇吧?”
“灭门之仇!”
“那你让我嫁你?”她忽然语气凌厉至极,顺手又扫掉了最后一盏灯,灯芯一下子就燃起了绣了牡丹花的纱帐。
宫玄正听到这话眼眸里面闪过阴鸷的怒火,也不知道曾几何时早就已经看上了这个时时刻刻都倔强的小女人,他听着宁紫陌刺耳的讥讽,麻木的心似又活了,疼的那么彻底。
宁紫陌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想要皇位,将军府阻碍了他的脚步,他就设计害了她整个将军府,这时候跑来给她小施恩惠,她觉得讽刺,觉得可笑,更觉绝望。
因为投死无门。
坐牢的这些天,因为有宫玄正的吩咐,牢房的狱卒将她看的很紧,深怕她出了事会被宫玄正怪罪,别说寻死这种事情了,就是她如厕,都有人跟在后面守着。
其实早在宫玄正来之前,一直爱慕着宫玄正的宁紫欣过来了一趟,也就是她的庶妹,也照样给她捧了一杯毒酒,宁紫陌当时根本就没有犹豫,冷声道:“多谢成全。”
“姐姐,你可别说妹妹不了解你,王府正张灯结彩,他想娶你来着。妹妹知道你心高气傲,又怎么会愿意嫁给杀父仇人呢?而我看着王府一派喜庆甚是碍眼,就特意送了毒酒来,姐姐不会怪我吧?”
“自然不怪,不过难道你就不是爹爹的女儿了?你如今帮着他害了我们整个将军府,你是忘了自己姓什么吧。”
听到这儿的宁紫欣神秘莫测的一笑,啧啧两声摇了头的说道:“赶紧用了吧,待会儿他来了,你就死不成了。”
“你今日来了天牢之后我就死了,不怕他怪你?”
“我怀了他的孩子,再生气,他都不会伤害我的。”
宁紫陌听到这话便端过毒酒一饮而尽,没有半丝的犹豫,看着宁紫欣的背影,她似乎看见了宁紫欣就算是怀孕了都被宫玄正弃之如履的场面,才安心闭了眼的静等毒药发作。
而现在天黑了,牢房里面更加的阴暗了,而牢头似乎对死人这件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预备叫人随意的卷了草席送去乱葬岗。
而刚刚的一缕幽魂才出了肉体,便被卷进了巨大的黑色漩涡里面。
宁紫陌是被疼醒的,这疼痛很透彻,令她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窒息感,后脖处被一只仿佛来自地狱的手死死的压着,这种感觉跟小时候差点溺毙在水里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本能的张嘴想要呼救,却吞下了一大口的污水,腥臭的让她想吐。
这种实在的感觉让她心头惊骇无比,在大力的挣扎中,荷花之根上面尖锐的小刺划破了她的面庞,传来细密的疼痛。
这种实实在在的疼痛令她不禁疑惑,难道死人还有这么真实的感觉吗?
情急中,宁紫陌抓住了一块尖锐的石头,求生的本能让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将手中的石头朝着身后那人的腹中砸去。
“喵。”
一声十分暴躁的猫叫声在她的身后响起,手中的石头刚好砸中了身后那人的小腹,那人吃痛,极快的松了在她脖子上面的那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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