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景园是镇子上有名的看戏之所,因镇上观众口味,也不像城里戏园子演些才子佳人,将军忠勇的故事而是只演普通市井故事,什么婆媳、什么商户斗嘴、小偷、甚是隐晦的偷情事等故事,多的是嚣张恶霸刻薄刁妇鲜少有什么正面人物。
孙静姝拿孙文兰和他们比较气得她险些晕厥。
“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既没娘教,姑母便教教你怎么做姑娘!”她狠狠撸起袖子,恨恨啐了口,“你爹还想把你嫁了,最后还不是给你找了个农户?看我不把你婚事搅黄,送你到梅员外府上做妾!”
孙文兰声音拔高了,故意说给孙秀才听的,果然下一秒孙静姝便听得剧烈咳嗽声响起好似要把心和肺都咳出来一般。
“再胡言,看我将你打出去!”
“你敢!孙静姝,你敢打我娘当我爹和哥哥是吃素的?”
孙静姝的回答是从锅中舀出一瓢滚烫的开水朝三人泼去,孙文兰站在最前面,一介妇人自不是什么身手敏捷之辈,手臂、腿和脚上被热水烫得直叫。
黄纤云和钱氏慌忙去扶她,刚扶定,孙静姝一手拿着还烧着的木棍,一手拿着磨得刀刃发亮的菜刀逼了过来,木棍携着数年的憋屈,带着原主的恨意重重打在孙文兰身上,黄色的衣裳登时变得乌漆麻黑炭火似火星一般乱跳,有些跳在她颈脖上吓得她捂着脸。
“再不走打过来的就不是木棍了,你往死里逼我父女,我死也要拉你垫背!”
黄纤云和孙文兰撂着狠话一边和钱氏仓皇而逃,孙静姝没追,孙秀才已经扶到了门边,她将木棍放回灶口,放下菜刀一抹潮湿眼眶,快步出厨房去扶孙秀才。
孙秀才没说刚才的事而是看着外面的日光,再看看那挂了果的柿子树道:“今日太阳甚好,爹爹想晒晒太阳,姝儿,扶爹爹去院子里坐坐。”
“哎。”
孙静姝应着眼眶一热,他分明是怕孙文兰带黄子彦和黄昊天杀回马枪在院子里护她的。
孙秀才躺在摇椅上,孙静姝展颜一笑,“爹爹莫忧,姝儿去找莹儿借她养的大黄狗,今夜就拴在门口,免得有恶人为害。”
“好。”
孙秀才应了声便让孙静姝去做饭,自己闭目在摇椅上养神,可闭着闭着却有两行苦泪藏入鬓发中。
他不能成为姝儿的依靠,何其痛苦,要将他的心肝肝交给别的男人了,她若过得不好,他可要心疼死。
强烈的求生欲从孙秀才的心中萌发瞬间长成参天大树,他想活,他要为孙静姝撑腰,要成她的后盾,他要他和凝儿的女儿一辈子都当别人羡慕的好命女。
他不想死。
大约是心里憋着了一股劲儿,孙静姝做的肉末刀削面也让人很有食欲,孙秀才末了还让孙静姝给他烧了油,撒了辣椒面在面上,热油一滚滋滋作响中呛香味儿散开让人不自觉吞口水。
病了多久就吃了多久清淡食物的孙秀才吃得满头大汗,孙静姝看得高兴也跟着吃了一大碗。
孙秀才擦着汗感觉病气也似随着这汗水出了一般,人也精神了些。
“后日谢母便会上门,到时候谢长泽也会跟着来,你可在屏风后看看,若你不喜欢……”
“爹爹相看的人,姝儿便喜欢。”
孙秀才一愣,旋即笑起来,疏朗的笑声如那透过树叶缝隙的清亮日光一般让人心情大好。
“谢家祖上也是读书人后来受了官场牵连便举家搬回老家务农,如今已务农三代。谢长泽其二弟谢文俊曾是为父学生,敏慧好学,是个读书的好苗子以后定胜过为父许多。谢长泽为父见过多次,从前也是思源书院的学生,后来谢文俊开蒙后其父母为供兄弟两人读书日夜劳作,积劳成疾谢父险些……”他顿了顿,显然谢父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谢长泽将读书的机会让给了谢文俊?”
“嗯。”孙秀才道:“由此可观谢家兄友弟恭,家庭和谐,你若嫁过去便没有大宅院的糟心事。姝儿,人生在世,活得舒心称意便是福气。你嫁谢家是低嫁,他们不会轻慢你。如此,便能有六分好。”
孙文涛看似为她选的婚事不如何,实则也是含了一番苦心。
孙静姝心中微动,蹲下身子仰望孙秀才道:“爹爹为姝儿考虑周详,姝儿定会与谢长泽相敬如宾,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父女俩说话的时候后院孙文兰已经换了一身衣裳,钱氏低眉顺眼跪着给她捶腿,黄子彦和黄昊天坐在堂屋,黄纤云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一边花式骂着孙静姝。
自打孙静姝打过她之后两人的梁子就结大了,已经到了她单方面觉得水火不容的地步。在她看来,孙静姝向来是软柿子,如同她娘跟她形容的脓包上官氏,可孙静姝那次居然敢反抗她,还打她,实在刷新她的认知,自此孙静姝就是她头号敌人。
黄纤云怂恿孙文兰找孙静姝茬的频率便直线上升,可很明显孙静姝打了她之后就没那么好对付了,这次居然敢对孙文兰动手。
“娘。”黄纤云咽不下这口窝囊气,“咱们让爹和哥哥陪着去书院告状,那院长还给孙文涛留着先生位置分明是想让他病好之后回去教书,咱们让他把这糊口饭给丢了,饿死他们!”
孙文兰刚消下去怒火又被黄纤云激起,这个女儿就是脑子太简单了。
“笨!”
像块软肉般瘫软在椅子上的黄子彦先开口,合着一声嗤笑,嘴边一颗黑色的肉痣一抖,毫不掩饰对自己妹妹简单头脑的不屑,“你让孙文涛丢了饭碗,以后我们管谁要米粮?你这不是砸孙文涛的饭碗,是在砸咱们自己的饭碗!”
他抖开折扇,悠哉悠哉道:“想整孙静姝父女还不简单?那妮子现在最紧张什么?”
啪!
扇子一合,打在掌心,黄子彦眼放精光,“她的婚事,还有那满缸的米粮油面!把她婚事搅黄再把她的东西搬空,最后她还不得求到爷的面前?嘿嘿,到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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