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急匆匆的步子往床边而来,随后杂乱的脚步声也逼近,孙静姝放开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时候眼前一亮,她才看清楚了盖头被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儿抓在手里,见她看过来他挑衅似的气呼呼的将盖头往地上一扔!抬起脚竟踩了下去!
红艳艳的鸳鸯戏水盖头上便留下一个胖乎乎的小鞋印。
护着男孩儿的是一个四十多岁中等身材的妇人,梳着髻发上压着赤金簪子,耳上戴着赤金耳坠,一个金链子坠着碧色的玉石,手上一方一个细金镯子,穿着簇新的泥褐色福寿花鸟纹的褙子,百褶裙上绣金玉石,脚上一双褐色的莲花鞋。
一派富贵逼人样,面色红润却因方才发怒而双眼冷瞪着孙静姝,身后老老少少的人都看着他们,孙静姝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不是谢家的近亲也不会这时候进来,她这才刚进来就得罪人,看来这小胖子素日是没人敢得罪的主儿。
“这才刚进门,就这么欺负我多儿。”妇人不满道:“祖芬还说你是读书人家的姑娘,竟似连我们乡野姑娘也比不上!”她眼刀似乎要将孙静姝剜下一块肉来。
“不知……”
“诶呀,大嫂,算了吧,这新媳妇儿也不是故意的,多儿也没事,眼看着就要摆饭了,不如我们先出去,让新媳妇好好休息下。”
说话是一个头发微微发黄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也穿着簇新的衣裳,只不过首饰上比那妇人要简朴许多。
“孩子这么小,万一弄出什么问题,我怎么跟我小慧交代?”她看那妇人一眼,小声嘟囔显然依然不满。
孙静姝坐不住了,正要起身时关着的门被推开,一个身型高大的男人进来,红色的喜服将他衬得越发白净斯文。
他似没注意到屋中的怪异气氛,径直对含着怒气的妇人道:“大伯娘,摆饭了。”顿了顿又微笑着环视一周道:“我娘让我来叫诸位伯娘婶婶姑母一起入席。”
“走了走了,入席了,待会儿没座儿了。”
一个胖胖的妇人吆喝着,方才帮着孙静姝的妇人也附和着叫众人入席伸手欲去牵那胖小孩儿临了却犹豫了下,转而去牵谢长泽唤大伯娘的,好言道:“大嫂,入席吧。”
她不满的撇了一眼孙静姝,弯腰抱起孩子随着众人出去。
待到人都出去了,屋里只有孙静姝和谢长泽两人,她坐如针毡,这头一天要是就闹得谢长泽不快以后她在谢家的日子只怕是……
“方才……我……”
一时她也不知该如何说。
“刚才那个是我大伯娘,孩子是她外孙多哥,她只有一个独女因此对外孙看得跟眼珠子一般。帮你说话的是我四姑母,其他有我姑母,伯娘,还有几位婶婶和他们家的孩子。”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只是没点穿。
谢静姝咬唇,双眼眨啊眨,有些无措,“方才我惹大伯娘不快了,我抓了多哥……”
“她是那样子,不用担心,”说着谢长泽忽然笑了笑,“那日你拿着扁担去打人时候怎么没见你紧张害怕?怎么这时候得罪个妇人就怕了?”
听他笑话的语气孙静姝霎时红了脸,被拉回当日的情景中,想想那般窘迫之时被谢长泽抓了个正着,他既这时候提起想必以后也会再提,孙静姝顿觉懊恼。
手里被塞入一个油纸还冒着热气儿。
“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等着是无聊了些,过会儿前面忙过了我便来陪你。”
孙静姝声若蚊鸣羞涩点头,门再次被关上,好像从跟谢长泽说话起到他离开她就一直红着脸。
他好像很会哄人。
一个才十九岁的男孩子,以孙静姝二十八岁的心境,她顿时有种老牛吃嫩草的感觉。但,若是这棵草是个人精呢?
纸包里的是蒸好的头碗肉,黄黄的表皮下满是瘦肉香味儿勾得孙静姝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几声。
她忙咬了一口,入口软乎乎的,肉香在唇齿间绽放带来味蕾上的满足,若是煮成汤加上那金黄的煮发软的豌豆,一口咬下去粉粉的,配上发着清香的莴笋叶,再配上一碗七星椒和蒜瓣辣椒切碎而成的蘸水……孙静姝擦擦口水,她能吃上三碗饭!
感谢老天,让她上辈子是南方人,这一世也来到了南方,在饮食方面完全没有不习惯之处,吃得好睡得香,堪比回到了老家般。
头碗肉很快吃完,孙静姝寻到妆台对镜擦了擦嘴角确定唇妆没花后转身向床走去,这时候门又开了……
正想着不会又是那惹不起的多哥,心中哀嚎的孙静姝对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睛的主人有一张漂亮白净的瓜子脸,只是现在看来稚嫩了些,但若长开必然是个美人儿!
这姑娘长在了她的审美上!
“你是?”
话刚出口门嘭的关上,小姑娘被她吓跑了?
媒婆说过谢长泽家里有个七岁的小妹妹,难不成就是她?
孙静姝也不敢打开门看,只好回到床边坐着,不知过了多久又来了人,这次是她见过的张氏,现在是她的婆婆。
张氏笑容和蔼,端着菜堆得跟小山似的饭进来,就放在她妆台上对她道:“饿了吧?儿媳妇,快来吃几口垫着,今天前头忙,没顾得上你,别多心。”
孙静姝受宠若惊忙起身连连应声,张氏怕她拘束放下饭便离开了。
如媒婆所说,张氏确实人不错,而且是比她想象中好了太多。恶劣的婆媳关系能逼死人,如果张氏如她所见这般好,她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之后再没人进来孙静姝靠着床边还小憩了两次,外面的声音从大到小,天光也渐渐暗了下去。
终于谢长泽回来了。
孙静姝听到开门声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坐正,只不过盖头上还晃悠着的流苏出卖了她。
谢长泽挑起红盖头,入眼帘的是亮如星子般的眼,谢长泽含着笑,唤她:“娘子。”
靠得近孙静姝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儿,不是现代那令她闻着不喜欢的啤酒味,粮食酒闻着就是香醇一些,她莞尔回之甜甜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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