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小沐也不敢在别院久留,可她还是细细思索良久,然后执笔写下一个药方。
“陈叔,去把煎药的炉子搬到这边来,按着这药方文火温煎五个时辰,等他醒来就喂他喝下,我回来之前穴位上的银针千万不要拔。”
交代了这些之后,她提起裙子就往自己院子里跑去,这病她只是暂时压制了。
可她也没有太大把握何时会复发,那时听师傅讲起解毒的药引世间难寻,好像是传说中能令人起死回生的血璃泪。
血璃泪毕竟是传说,世间难寻。
现在他的病情已经发作,一个控制不好就会令他陷入沉睡,颜小沐从床榻隔层里抽出一个匣子,翻开那半卷关于魅心蛊的记载。
魅心蛊生性霸道,发作时更是让人置于冰火两重天中,且全身经脉如同断裂重铸,疼痛异常。
不知为何,颜小沐在看到血璃泪的解释的时候,莫名就想到了紫荆花,虽说不至于医死人药白骨,却也是世间难求的药材。
等等,紫荆花?
空白的脑海中闪过点点思绪,再慢慢汇成一片,是啊,她怎么就没有想到紫荆花呢?
以紫荆花入药,再配上刚刚她开出的药方,一定可以压制住一些时日,等到师傅回来,她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不过事实证明颜小沐的这个想法还是太过于天真了些,最后她还是寻遍大陆,誓要找到血璃泪,当然这已经是后话了。
颜小沐是一个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的人,哪怕仅仅只是一时兴起的三分钟热度。
就那么一闪而过的思绪,她就立刻从药房里拿出一个篓子,捡起桌上的火折子就往谷外走去。
现在情况危急,已经来不及细想半夜的迷失森林到底有多少危险,她只能去碰一碰运气,同样她也是在赌,赌紫荆花能不能代替血璃泪,暂时压制毒性。
这次她偷跑出谷自然是没有和陈叔打过招呼的。
依陈叔的脾性自然会说等天亮再派人和她一起去。
然而迷失森林是有秘密的,这一点她很清楚,她不能让别人为了她没有把握的事去冒险,若是她这一去回不来,那她也就认了。
而这边,众人完全不知晓颜小沐离开的事情。
陈叔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颜小沐吩咐下来的事,而那个最开始站在他身边的暗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少年身上的热已经在施针过后慢慢退去,可额头上还是有细细的汗泌出来。
陈叔一面看着药炉的火候,一面将少年脸颊上的汗拭去,就这样慢慢熬到了清晨。
再说颜小沐,她进入迷失森林以后都不敢点亮手里的火折子,森林里的湿度明显比上次来的时候要低了许多,这也正是令颜小沐最奇怪的地方。
明明半夜到清晨最容易产生雾气和露水的时间段,可是在迷失森林里就好像本末倒置了一样。
但现在她全然没有心思去管这些事,她那时候在部队里待过四五年,在晚上也能很自然的看清楚东西,所以很快就赚满了一篓子的紫荆花。
在确定这林子里没有蛇和狼那些凶猛的动物之后,颜小沐吹亮了火折子,踩着脚下稍微干净点的路出了林子。
毕竟夜里更深露重,她穿的又稍显单薄了些,她才不想被冻死呢!
颜小沐赶在翌日黎明之前,安全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她将紫荆花养在药房的琉璃瓶里,随手翻了一件锦丝衫就往后头的浴室走去。
就在颜小沐刚刚下浴池打算小憩一会儿的时候,门外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敲门声。
“小姐,陈叔叫我来请您去给少爷看看脉。”
这次不是陈叔的声音,而是时常跟着陈叔的那个孩子,颜小沐也随之一愣,按理说平时她只吩咐陈叔可以随意进出她的院子,这次派了小厮来,难不成是陈叔遇到了什么事?
要说陈叔那边的事的话,难道是?
颜小沐随即算了算时辰,到现在按说那少年也该醒了吧,不知道服下那贴药之后会有什么效果?
想到这里,颜小沐还是决定亲自去守着,她甚至连身上的水珠都来不及擦干,胡乱地套起锦丝衫,又从屏风上拿了一件水蓝色的披风,一边小跑着一边把披风系好,匆匆推开门就走了出去,甚至连鞋都没来得及穿。
门口的小厮一愣,心道自家小姐不愧是谷主亲自调教的,果然彪悍啊!
然后朝着颜小沐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等到颜小沐匆匆赶到别院门口的时候,恰好听到别院里传来那少年咆哮的声音。
“谁准你把药炉拿到我房里来的?你不知道本少爷素来讨厌药味吗?赶紧给我滚!”
等着颜小沐跨过门槛的时候,恰好一个物件向着门口砸来,颜小沐知道,那是刚刚装好药的瓷碗。
“嘭”
瓷碗在颜小沐落脚的正前方砸开了花,药汁溅了一地,一块扬起的碎片从颜小沐脚踝处飞过,不经意划开一道血痕。
颜小沐柳眉一蹙,双脚踩在流满药汁的地板上,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叔,和不远处那震怒的少年。
他的面色已经不如刚开始那样惨白,额上的银针也都散落在地,从他神采奕奕的眸子里不难看出,他体内的蛊毒已经压制住,短时间内不会复发了。
不得不承认,这少年的恢复能力是真的很好,换了常人,只怕需要昏睡上好几天。
可是他冲着陈叔发脾气这件事上,确实是挑拨了颜小沐那根绷紧的弦。
她看了看还跪在地上,将头埋在地上的陈叔,虽然心里很害怕却还是护着那个煎药的炉子。
“陈叔先将药炉撤下去吧,看你们少爷这个样子,想来是不太需要了。”
陈叔听到颜小沐发话,急急忙忙的叫人来抬了药炉,深深地吐了口浊气,要不是小姐及时赶来,只怕他的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可是小姐看起来那么柔弱的样子,万一少爷不顾情面,她能撑住吗?
像是看出了陈叔心里的想法,颜小沐冲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先离开。
等到陈叔离开后,颜小沐冷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看见眼前人影晃动,处于前世的惯性,她的斜月步法就已经迈开了来。
可她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等她停下脚步站在屏风后时,她的披风已经被少年握在了手里。
少年这才看清楚她的情况,就穿了一件薄薄的锦丝衫,及腰的发丝还在滴着水,甚至连鞋子都还没有来得及穿上,就这样站在凉凉的地板上,所以她是急匆匆地赶来看他的?
颜小沐看着自己被少年握在手里的披风,目光瞥到刚刚被浪费的药材,心里莫名的生起一股子恼意。
“你要是想死的话就早说,省的我浪费那么新鲜的药材,你要是不愿意配合,管你是不是师傅的儿子,我照样撒手不管。”
她从容不迫地迈开步子,一字一顿的将话吐出,在少年错愕之际将披风重新盖到自己身上,然后就那样扬长而去。
“稍后,我会叫陈叔再煎副药送过来,喝不喝你随意。”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