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茜樰保持着敬茶的动作,这样的小惩示威对她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谈不上有多累,也不会让她感到无比羞辱。
“是啊婆母,这,沈家冒冒然送来三女,八字若是与三公子不合,冲喜岂不成了……”
老夫人眸光越来越冷冽,她看向沈茜樰,扬手示意她起来,但是并未接过她手中的茶,这可是大大的落了新妇的面子。
“侯爷,这……”老夫人看向自己的夫君忠武侯,拿捏不准,这次婚事,远远不止关系到后宅,小说关乎沈家和忠武侯府的关系,从大局上看,牵扯到朝堂各派纷争,这就不是她一个后宅主母能决定得了的事情了。
忠武侯眉头紧蹙,看向下首的沈茜樰,现如今事已至此,因着此事与沈家决裂实在是,可如果放任不管亏待了顾铭飞,他与二房的关系……二房虽然没落,却仍有利可图。
忠武侯看着沈茜樰,沈茜樰不着痕迹的轻轻抚弄袄裙,捋顺墨玉佩的绦子,让忠武侯眼前一亮。
“启禀忠武侯,侯夫人,与夫君交换庚帖的便是孙媳。”沈茜樰没有直呼祖父祖母。
有了这句话,忠武侯自然借坡下驴,挥挥手表示不再追究,沈茜樰继续敬茶见礼,与姑嫂妯娌相认。
待到敬茶至钱氏之时,钱氏挑眉接过茶:“既然你嫁入了我们顾家做儿媳,就是我们顾家的人了,顾家的家规家训定要熟记于心,今儿你敬我的茶,叫我一声婶娘,那婶娘就少不得要提点你几句,这婚后三日,日日敬茶毕,你须得去祠堂跪上一跪,背一背顾氏的家规家训,少则三柱香,多则一个时辰,权看你身为晚辈的孝心罢。”
一个时辰!王氏垂眼遮住眼底的哂笑,这钱氏可真是会为难,就算是祠堂内有蒲团,不讨巧的跪上一个时辰,这双腿明日也休想在站得起来,不过,深得她意!
这婚事本是她与钱氏操办,现在出了这样大的纰漏,老夫人少不得一会儿留下她二人问责,到时不知道又会挨上多少处罚!手中来之不易的几分中馈之权怕都要被老夫人收回!
王氏暗暗咬牙,在这沈茜樰身上弄这点儿不痛快比起中馈之权来算得了什么?这已经算是轻饶她了。
“弟妹不说我倒是忘了这点,侄媳确实应当去祠堂祭拜。”
沈茜樰行了一礼:“侄媳谨遵婶娘伯母教导。”
当从祠堂跪拜回来,已经是中午时分,沈茜樰在秋桃的搀扶下踉跄走回。
“小姐,明日当真还要去跪吗?这摆明了是在欺负人啊!”
“秋桃,慎言,记住,以后在侯府要叫我夫人,切不可再叫小姐,这是礼数。我已经嫁人了,称呼当然也要改,不能给人留下是非。”
秋桃点头:“奴婢谨记。”
“我自然知道她们在欺负我,可我还要当着面,被他们欺负,这只是皮毛,若忍下了,让她们心里清楚,我没有任何威胁,日子久了,她们自然没空搭理我。”沈茜樰缓缓道。
“您也太好欺负了。”
“不是太好,是没有选择,我背后没有靠山,去了哪里,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境地。而我只能慢慢改变。”
当沈茜樰回到院中时,顾铭飞已经在贴身小厮的服侍下用膳完毕睡下了,他的身体太过虚弱,像是暴风雪中的烛火,不堪一击,昏睡似乎是他唯一的续命方法。
沈茜樰晨起并未用膳,又在祠堂跪了一个时辰,自是饥肠辘辘,她遣秋桃传唤了膳食,用后自去休息。
整整三日,跪拜一日不落。
膝盖生疼的,可是不敢怠慢,怕落人口舌。
夜里,因着连日劳累,沈茜樰昏昏沉沉的睡去,气息绵长平稳。顾铭飞慢慢睁开了双眼,适应了黑暗,他能清晰的看出面前女人的面容轮廓。
白日里她总是面色淡然冷漠,现在卸下了防备,凭空生出几分惹人怜爱来。
他轻轻将沈茜樰额前垂落的几根发丝拢到耳后,他在得知自己将要成婚时,对即将嫁给自己的女子怀着满满的厌恶,愿意嫁给一个卧病在床的病秧子,除了贪图权势财富别有用心外,他想不出有什么其他理由,这样的女子,他根本就不想娶!
而现在,他凝望着身边沉睡的女子,眸色幽深凝重。
许是男人拨弄头发的动作惊扰了沈茜樰,她蹙起了眉头,轻抿樱唇。
顾铭飞收回手不欲再打扰她,却抑制不住轻咳出声,他用手握住嘴,可沈茜樰还是醒了,她没有安全感,所以向来睡眠很浅。
“夫君,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她和衣下床,去倒水。
一举一动,都是体贴入微的样子,不仅让人怀疑。
顾铭飞眼中划过一抹厉色,这毒性为何只增不减!按理来说他暂时压制住了毒性,毒性就算不减褪也应当维持现状,怎么这几日毒性愈发猛烈起来!
口中腥咸的铁锈味弥散开来,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滴在被子上,沈茜樰赶回来时看到得就是被子上触目惊心的鲜血。
她连忙上前,用手帕帮顾铭飞擦,一条手帕立马被鲜血浸润个彻底,沈茜樰心里发慌,她虽然受过伤,但多是内伤,从没流过这么多的血!她手指不由得微微颤抖起来,连忙换了条手帕,又打了一盆水来,才将鲜血擦拭干净。
她扶顾铭飞起来喝下了水。
“夫君,可有什么其他需要妾身做的。”她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尽量让语气如常。
顾铭飞可是她在侯府唯一的倚仗,若是顾铭飞一命归西,侯府可没有什么情分收留她,必然以克夫之名休她回沈府,届时,再次沦于林夫人手下,还失去了价值,必然性命不保!
“咳,你自去休息吧,咳咳……”顾铭飞摆手。
“夫君,敢问你患得是何病症。”
沈茜樰拧眉,她心中隐隐约约有所猜想,但是却不敢确定。她嫁入侯府也已有三日,三日之内,没有一个大夫来为她的夫君顾铭飞诊治,她现在连自己夫君所患何病都无从知晓,而她的夫君顾铭飞,也没有提出请大夫来望闻问切的要求。
一切就像是遮盖了一层迷雾一样,她总是能隐隐约约嗅到阴谋的味道,她直觉,顾铭飞是中毒,而非患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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