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脸上不仅被铁烙烫过,留下那疤痕,还有刀子从眼眉眉骨狠狠划到嘴边的一道痕迹,卿云做事倒是做得很绝,甚至还不忘记用药水浸泡过她这张脸,永生永世不可能再复原。
那在铁牢当中发生的事情一直都是她心头的一个噩梦,因为卿云小产,她被陷害,紧接着所经历的一切让人恨不得死去。
每每梦见那些,就如同又经历了一番折磨,而卿云的话也时常在耳畔回荡:
“赵国有佳人,独立而绝世,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你可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不过呀,今儿个我就要你知道,什么叫做佳人难再得。”
卿云在放肆的大笑,紧接着痛苦袭来,疼痛在脸上蔓延,一分分一秒秒都在加深,即便是疼成这样也没有昏迷,还能听见她说:“今日起你一文不值!”
那种疼痛的滋味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耳畔还有滋滋作响的声,那是铁烙在脸上留下的声响,不仅留在了她的脸上,也留在了她的耳畔,留在了她的心里。
若说之前是无价之宝,倾国倾城难换,那么如今就真的一文不值了。
梅花还在开着,有人说是早春,有人说是冬末,带着两个季节之间生长着,就如同她夹在中间,进退维谷,无从选择。
在这梅花开得最好的时节,底下的人又陆陆续续送来了许多贡品,秦王将那些东西都给予了慕容梨,说要好好补身子,然后好找天底下最好的大夫来给她治好脸。
慕容梨只当做没听见。
这一日将新绣好的头巾戴在头上,裹住了半张脸,准备出去走走。
不想在廊下却碰到了一个陌生的青衣衫男子,不认识也不感兴趣,索性擦身而过。
这人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唤住了她:“王妃娘娘,在下名唤无忧,奉王爷之命来给您治病的。”
慕容梨听见他自我介绍,下意识的便看了过去,只见这个男子长眉如墨染,一双玲珑桃花眼含情脉脉,鼻梁高挺,嘴唇偏薄,嘴角荡漾开宛若春风袭来般的笑意。那青丝尽数晚于脑后,扎成了一个马尾,随意的甩动,看上去异常袭人,穿着青衫的身上笔直如翠绿的竹,高挺俊秀。
好一张魅惑人心的脸。
若是寻常人,她便也说上两句话,只是一听说是秦王叫他来的,便心生厌恶,只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收回视线示意云雀搀扶着自己离开。
古人有句俗语叫做相由心生,可见了那么多表里不一的人,这句话便也不放在心上。
秦王生了一副君子的样子,最终不也是小人的行径吗?
出去逛了一圈,直到疲倦了方才回来,而那个人已经坐在了房间里。
自打发生了那些事情之后,慕容梨这脾气便越发的古怪,异常忌讳有陌生人进入房间当中,当即便责问了守在门外的两个婢女:“你们怎么守的家?谁准他进去了?!”
“王妃……恕罪……”
“王妃娘娘无去迁怒他人,责问我便是。”那两个婢女支支吾吾未说完,无忧便已经走了过来。
慕容梨心底的怒火更盛,指着门口:“离开我的地方!倘若再不滚开,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无忧听得这话,也不生气,脸上仍旧是微微笑的表情:“我是大夫,比谁都清楚病人的身体,王妃娘娘如今身子不大好,倘若再动怒的话,要小心了。
“你是大夫,只知人病不知人心,我这样子死了才是解脱。少在那里虚与委迤了,秦王让你过来有什么目的?”
慕容梨说的凄厉,不知怎么生出极大的反感,又因为急火攻心,不断的咳嗽着,仿佛是要把心肺都吐出来。
无忧眼中带着怜悯之色,手倒了杯茶递来:“王妃多疑,我只是来治病救人的,并非是摄政王的人。”
这一番空话她自是不信的,对方怕也看得出来,便说出了来历:“阿容摄政王虽然位高权重,但我却是镇南王的世子,无需依附着他。因为身体不好便一直在医仙门下学习医术,此次下山不久,便被叫了来,的确就只是想要治好你而已。”
秦王名颂,字容桂,这般称呼显然是关系匪浅。
秉承着心中的厌恶,直接将茶水结果,然后随手泼到地上。
如此侮辱人的举动,本以为对方会死心,却不想第二日竟然还是来了。
不只是无忧前来,还有秦王也到,这两人来得颇早,慕容梨还没有戴头巾,故而脸上的情境都被这两人收入眼底。
无忧的脸上有很多表情,惊讶惋惜,唯独缺少恐惧。
他轻声的说:“阿容,一个女人能做到如此地步是何等的心狠手辣?卿云这个名字,她配不上。她腹中骨肉究竟是怎么死的,真的有待商榷。”
在卿云小产这件事上,除了云雀相信慕容梨以外再无他人相信,他是第一个。
慕容梨只觉得眼睛有些发涩,也许这个名唤无忧的男子和秦王不同。
秦颂默然了良久:“你仔细瞧瞧,还能像以前一样吗?”
无忧是个治病救人的好手,只看了一眼便已经下了定论:“这伤的也太深,甚至已经伤入了骨,想要治好是不可能了,解决的办法倒也有,只不过……太残忍。”
这说的时候,语气异常的沉痛,尤其是沉默了许久才脱口而出,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些说不出来的神情,便可以看得出这个办法有多让人难过。
秦颂却是什么都不管了,信誓旦旦的说:“无论是什么办法,只要能治好,什么代价都行。”
无忧似乎很顾忌她,迟疑了一下,突然抬高声调:“王妃娘娘怕是不会同意。”
“我同意就好,你快说。”秦颂异常的焦虑,毕竟见了那么多的大夫,这是第一个说有办法解决的。
“换一张脸。”无忧在说的时候,脸上有几分沉重之色,不断的摩挲着自己的指尖,酝酿了一下开口:“需要先有一位肌肤如玉,和王妃皮肤差不多的女子,然后取下这名女子的皮肤换到王妃娘娘的脸上。虽然听来简单,但却是痛彻心扉的疼,不仅仅是那女子要承受拨皮的痛,王妃娘娘同样也要割掉自己脸上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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