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舒抽丝剥茧,给他分析:
“父亲,你可知道,圣上抄家削爵时,都是把罪证收集好了,突然发作的。”
“那叫一个快狠准,多少公侯伯爵,都吃了大亏。禁私盐又算得了什么?还不是圣上一句话的事儿?如果不早做打算,到时候就晚了。”
花父低首沉吟,深觉女儿说得有道理。
花家盐商发家,现在半数资产都是盐庄。如果真禁私盐,一半的家产可就打水漂了。
但万一女儿猜错了呢?
花父道:“我先观望观望,找同行问问,探探风声。”
“父亲,千万别!圣上如果真打算动手,你这么大张旗鼓地去问,不是打乱圣上的计划吗?到时候圣上怪罪,咱家可承受不住。”
“咱们就算是卖盐庄,也得找个借口,悄悄地卖,不让人察觉异常。”
花父忙点头,心想把这个女儿嫁进侯府,真没走错。
女儿聪慧,进侯府打磨几年,眼界见识都不一样了。
花舒知道自己说话不够分量,加上连她自己也没有十成把握,退而求其次道:
“父亲,保守起见,你将三成的盐庄出手,其他的,再看看吧。”
“知道了,我再想想。”花父拍拍她肩膀,“你有确切消息,再派人通知我。”
言已至此,花舒不再多说。
她心底也希望,自己的猜测错了。
那边装载完,花舒依依不舍地上了马车。
两驾马车咿呀呀地开动。
花舒头靠车厢壁的护枕,闭上眼睛假寐。
陆鸣倚着另一边,也闭上了眼睛。应付老丈人,比打仗还累。
回程感觉更快,花舒睡一觉,睁开眼睛就到侯府了。
门房喊来小厮卸货。
花舒吩咐:“都送到后厨,晚上捡几样做了,给老夫人和太太尝尝鲜。”
下人答应了。
花舒跟陆鸣道声乏,带着一蓑烟雨回了自己院子。
晚上,陆鸣去了蔷薇院。
今天累了一天,他觉得够给花舒面子了。
她应该懂得感激。晚上,轮到她伺候自己。
该圆房了。陆鸣想想,有点小激动。
花舒见他专等自己沐浴后过来,心知其意,有些局促不安。
她本能地想拒绝,转念想到白日母亲说的话,一时难以抉择。
“侯爷陪我手谈一局,如何?”
说着,她自顾自地盘腿坐上软榻,将棋盘在茶几铺开。
茶几上点了一根蜡烛。
灯光昏黄,灯下看美人,别有一番风情。
陆鸣坐下,心猿意马,美人在侧,竟有些紧张。
此番感受,跟与李巧娘在一起时,全然不同。
两人一边对弈,一边闲聊。
“我弟弟去了新兵营,侯爷最好不要让他人知道他与侯府的关系,对他跟其他人一视同仁才好。”
“就算我有心关照,其他新兵不会让着他。他要想在新兵营站稳脚跟,还得靠他自己。”
花舒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让他吃点苦头,才会成长。”
陆鸣对自己这个一脸孩子气的小舅子并不看好。
他嗤笑道:“瞧他那身肥肉,估计去了没几天就得哭着滚回来。世家纨绔,富家子弟,没几人能吃得了这份苦。”
话是这么个理儿。但花舒听着,甚是刺耳。
因为陆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全是骄傲自负。
好像天底下就他一个吃得了苦,就他身材好,掐不出一两肥肉。
“烟雨。”花舒喊人,“你去泡一壶菊花茶来,加多几勺蜂蜜。”
花舒睡前从不喝这道茶,烟雨心知必有缘故,没有多问,答应着出去了。
一局棋终,茶上来了。
“我白日有点晕车,回来胃一直不舒服,得喝蜂蜜水压一压。”
花舒亲自给陆鸣和自己倒了杯茶,“侯爷也喝一杯吧。”
花舒一口茶下去,扯帕子捂住嘴巴。
嗓子里发出“呕!呕——”的干呕声。
陆鸣蹙眉,心中的旖旎之念瞬间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他起身,“你既然不舒服,就早点睡吧。”
说着,抬脚走了。
花舒抖了抖帕子,长舒一口气。
窗外吹进一股微风,初秋的凉意灌入颈脖,她打了个喷嚏。
她是装的,但他的反应是真的。
落荒而逃,一句多余的关心也无。
“小姐,天凉了,今晚要不加多一床被子?”烟雨进来收拾茶几。
“是凉了……”花舒喃喃自语。
第二日,陆鸣上任去了京郊大营。
他刚接手京营事务,此后一连数日睡在郊外大营,没有回府。
花舒松了一口气。
这一日,她和一蓑烟雨出门,去牙行洽谈。
牙行昨日递的帖子,说是盐庄转让的消息一放出,马上就有好几位有意向的贵人。
牙行挑选了其中四位现金充裕的,约在今日见面。
见面地点就在牙行会客室。
花舒穿了一身男装,一蓑烟雨作小厮装扮。
三人明显看得出是女子。
花舒也不为装男子,只因男子的装扮更低调。
常在外走动的女子,多喜穿男装,时人称一声女公子,不以为异。
花舒的美貌没有因为穿男装而消减,头簪玉冠,干净利落,眼眸灵动,活脱脱一个风度翩翩美少年。
牙行的吴总管亲自接待,验过地契,将花舒领去了偏厅。
超大单顾客,不敢怠慢。
三个盐庄30万,百而取一,那就是3000两。
这一单成了,顶三年收入。
吴总管看花舒的眼神,好似看到一座行走的金山,嘴角一直提着,压不下来。
就真的很难压。
吴总管亲自捧上热茶,给花舒简要讲述了四位候选人的情况,验过银票,四人都带足了钱。
“很好,今日能成交最好。”
“那是自然,公证人都在的,买卖契书也写好了,只要花老板答应,随时可以签字画押。”
吴总管准备得妥妥当当,连印泥都换了新的,生怕干涩卡粉。
“带我去见见客人吧。”
“早等着了,花老板,这边请。”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