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一脸鄙夷的看着廊下的众人，一个管事两个仆妇。
她歪着脑袋探了探头，果然看见对面身后站着三个瑟瑟发抖的丫环，就是刚才说了坏话就跑的三人。
怎么着？这是要道歉？还是要问罪？
不过不管是道歉还是问罪都不怕。
她翻了个白眼，趾高气昂的站回秦小姐背后，嫌弃的表情根本没有收敛的意思。
秦小姐已经走出屏风站在门口，不仅套上了厚厚的白色斗篷，甚至戴上了兜帽。
曹管事率先稳稳的给秦小姐行了一礼。
“秦小姐好。”
秦小姐点了点头没有开口。
“我替老太太来问问秦小姐，今日身体可好？是否有什么不舒服？”
“身体还好。多谢老太太关心。”
前者声音慈善却是例行公事，后者声音沙哑却真心诚意。
自从她们搬回这个院子并且拒绝了萧家的大夫和补品，萧老太太一日三次派人过来问候，一个月来从未间断。
青青站在身后又翻了个白眼，接下来若是没有意外的话，肯定是那句“既然如此，奴婢先告退了。”
她就等着这句话，听完这句话小姐就可以带着自己安心回屋吃饭。
“秦小姐，这三个丫环在背后说您的坏话，您看要怎么处理。”
曹管事说着话，身形也跟着让到了一边。
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仆妇也顺势站到了一旁，将原本躲在最后的三个人完全暴露在了面前。
唉，改台词了？这会耽误我们吃饭呐！
青青气的瞪眼。
屋内的菜香阵阵飘了出来，刺激的青青肚子不听话的乱叫。
“小姐……”青青不安分的喊道，声音里面都是委屈。
秦小姐转过头安抚看了她一眼，就这一眼青青觉得肚子再饿也是值得的。
她重新昂着头朝着对面的管事翻白眼，一副我不饿我跟你犟到底的表情。
曹管事对于这个攻击和挑衅视若无睹，目光集中在三个丫环和秦小姐之间。
三个丫环低着头不敢乱动，她们刚才尖叫的跑出院外，迎面撞见前来请安的曹管事，当场语无伦次直呼救命。
在一番前言不搭后语的交流之后她们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接着就被就过来领罚。
此时的她们身上的蓑衣又湿又冷。薄雪虽然薄却会融化，化成冰冷的水就逐渐穿过蓑衣湿透衣服，这种慢慢侵蚀的凉意比结结实实打人一顿还痛苦。
最小的雀儿最先耐不住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膝盖着地的声音很渗人。
雀儿低着头紧紧的贴在胸口不敢抬起来，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青青撇了撇嘴斜了一眼，继续做出一副事不关己坐等好戏的表情。
站在一旁未动的曹管事却有些不忍。
冰天雪地里用这种方式惩罚，就是家里最凶狠的仆妇也做不出来。
这样是不是太过了？
“秦小姐，”她忍不住开口，“您看她们要怎么处置？”
秦小姐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开口说话。
“怎么处置不在我，在于她们。”
她的声音沙哑神情淡淡，确实一副我是无辜你们别问我的表情。
在场的人都楞了下，不懂这位之前一直表现的很软弱的小姐今天要搞什么花样。
说坏话而已，传谣言而已。这种事情家家户户都会有，时时刻刻难避免。
若不是刚才正好撞见，大概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秦小姐，你的意思是？”
“我在等她们抬头看我。”
秦小姐的回答接的飞快，显然心中早有决断。
既然她们觉得她眼中带煞，那么就让她们抬头看着她。看看她们在事后到底会不会被她克死。
谣言么，破解最好办法永远都是将事实摆出来，让别人主动承认这是谣言。
这样好像没错，曹管事心中这样想。
这个惩罚其实并不重，只看对方敢不敢。
敢不敢抬头看人敢不敢直面心中恐惧，敢不敢成为秦小姐破解谣言的先锋。
只不过这三个丫环好像并不敢。
秋玲扑通一声跪下，把头在地上磕的震天响，口中不停的喊着“秦小姐饶命！”
原本就等的不耐烦的青青瞪眼，上面一步就拦在秦小姐声音。
“你说什么呢？我们家小姐什么时候要你的命了？”
因为眼前突然多了个人，原本低着头的雀儿无意识的抬头，正好就看见青青披头散发的瞪着大眼，惊恐之间晕了过去。
青青气的要跳，站在一旁的仆妇连忙将人扶了下去。
原本就是大寒的天气，若是这种时候晕倒了还不带下去救治，弄不好是真会出人命的。
到时候别说破解这谣言了，不把这谣言坐实就不错了。
曹管事脸色有些难看，她转过头看着秦小姐，对方如一开始那般站在原地没有动，透过兜帽可以看见其额头上粉红色的伤疤。
这个伤疤就是之前落水碰到假山留下的。当时大夫判断人不行了，勉强用参汤吊着最后一口气。没想到五天后秦小姐竟然奇迹般醒了过来。
不过她醒过来以后脾气秉性大变。就那今天的事来说，放在过去别说惩罚了，大概连句重话也不会说。
不过这也正常，若是如此死里逃生还跟原来那般柔弱，那真的白白再活一次了。
更何况这惩罚虽然不重，只不过一般人都受不住而已。
“喂！你们抬起头来。”
对方不为所动。
“抬起头来。”青青再次提高声音喝道，“再不抬头都别回去了！晕倒了也不准走！”
原本摇摇欲坠准备装晕的夏蝉听到这一声厉喝顿时心虚，下意识的也扑通一声跪下来不停的磕头。
“罢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秦小姐突然转身回屋，声音里面有些失落。
曹管事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这是真生气了？那接下来怎么办？
青青连忙抬步跟上。
“小姐，她们不听你的话，我让人发卖了她们！”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跪在门口连连磕头的丫环猛地抬起了头看向消失在屋内的秦小姐，
曹管事看见这一幕就有些无奈。
比起克死，这些小丫环更害怕被发卖。只可惜秦小姐并不懂这一点。
转身回屋的秦小姐并没有生气，她在案几边提笔疾书。
“小姐，你在写什么？”
“药方。”
“你拿给曹管事，告诉她安排她们每日按照方子煎一方，分成早晚各服一次。连服三日，身上寒气尽去心智不损，不会留下后遗症。”
青青“哦”了一声探头探脑。
“小姐，你的字和以前不一样了。”
秦小姐闻言停下了笔，打量了一刻再次疾书。
“那你觉得我以前的字好看还是现在的字好看？”
“都好看。不过感觉现在的字比以前的字更潦草了。”
秦小姐脸上原本淡淡的笑意陡然扩大，无奈的看了一眼面前的小丫头。
“以前是楷书，现在是行书。当然不一样。”
青青哦了一声。
“反正小姐的字是全天下最好看的。”
曹管事仍然带着人站在门外，剩下的两个丫环也紧紧低着头，一切就跟刚才一模一样。
看见这一幕青青心中就有气，脸上的表情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
“诺，三张药方三个人，早晚各服一次。别给弄混了！”
青青把药方递过去，不再看地上跪着的人转身离开。
曹管事拿着药方有些诧异，看见药方上墨迹未干。
刚写的？哪来的？秦小姐开的？
听说秦小姐爱看书，知道一些古书上的药方并不稀奇。但是每个人对应一个方子，这显然不可能是医书上看来的。
没听说秦小姐还会医术啊！
青青把刚转过去的身子重新转过来，歪着脑袋看着她，“我们家小姐写的啊，你没看这字写的那么好看么？”
管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的意思，这三张药方是谁拟的？”
“我们家小姐拟的啊！不都跟你说了么，你这人怎么那么轴啊！”
管事心里有些上火。
到底是谁轴？
“青姑娘，你家小姐会看病开方吗？”
对于轴的丫头就要用直接的方法—问。
“会啊！这不开了么？”
曹管事再次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我知道开了！这方子还在我手上拿着呢！我问的是怎么会开方的！
“我家小姐就是会看病开方啊，要不然你以为她这次怎么好起来的？”
事实上秦小姐醒了以后每日的药方都是她口述给青青，由青青写下来后亲自出门配回来的。
曹管事被噎的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看着秦小姐在萧家多年，非常清楚秦小姐以前从未给人诊病开方。但是要她因此断定对方不会看病开方，这个结论她却也不敢下。
“好，替我多谢你家小姐。这两个丫环我先带走了，稍后会另外送合适的人过来。老太太那边，我也会去回禀。”
弄不清的事情就不弄，反正现在自己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罗嗦！”
青青轻飘飘的抛下话重新关上门，彻底将曹管事的视线挡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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