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花埋怨着,说这是什么烂借口啊。半路车爆胎了。咋不说半路上车翻人人砸死了呢。天衣坐在那里听着张春花唠叨,觉得张春花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恶毒,不管什么时候,一张嘴就是难听的话。人家没来相亲就咒人家死。不过,她心里也打鼓,觉得张春花说的也有道理。卫东青明明说好了来相亲,人都来到半路了。怎么会又转回去了呢。看来明天的相亲是个大麻烦。天衣觉得卫家让媒婆来改时间,有可能只是借口,想把时间往后拖延。让亲事黄了。不行,她得想办法,无论如何都得让相亲成功。
张春花又骂了天衣几句,什么死肉头,没事找事,命不好之类的话。天衣一直想事情,根本没在意她骂了什么。张春花以为天衣知道自已错了,又骂了几句解解恨,起身出去了。
“天衣啊,你身子不好。就别回去了。我让书田去照顾你爸了。你就在书娟屋里睡吧。”
清水奶奶进屋安慰了天衣,又安排天衣跟着书娟睡。
看着哑巴书娟忙着铺床叠被。天衣才知道原来这屋并不是她的。听刚才清水奶奶的话,她应该是住在另一个院子里,和她爸住一起的。天衣躺下后,一会想着明天早上要不要先去镇上打听草药的价格,还是先打扮好在家里等相亲。万一明天卫东青再不来相亲,她该怎么办呢?还有山洞里的那个受伤的男人,他是哪个庄的人,被什么猎物咬伤的,伤得那么严重。他的眼睛怎么和珠子给她看的孩子的眼睛那么像呢?
珠子,珠子。
她用意念在脑子里试着和珠子交谈,一点回应也没有。这个珠子又笨又懒,关键时刻根本指不上。
想着这些心事,天衣慢慢不知不觉睡着了。
雾,
到处都是雾。
一个白衣的少女在大雾中奔跑,一边哭着一边跑,嘴里喊着一个名字。远远的前面的大雾中,有一个高大的男子的背影,不管少女如何追,那背影总是不远不近地在前面晃着,却始终没有回头……
“卫东青!”
猛地喊了一声,天衣惊醒了,室内一片淡淡的晨光。天亮了,原来是个梦。天衣伸手捂住胸口,心跳得剧烈、充满了心痛与悲伤。脸上凉凉的,一摸居然是泪。
她怎么会做梦,在梦中追卫东青呢。应该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太担心相亲不成功,找不到孩子了吧。
天衣起身,穿好衣裳,走到院子里,发现清水奶奶和书娟在锅屋做早饭,洗好脸,她就背起柳筐,对清水奶奶说一声,出门了。天衣想着,她得再到林子里看一趟,那个受伤的男人有没有还在林子里。昨晚天太黑,万一男人受伤太重从山洞里出来,半路昏倒在林子里就麻烦了。她总得再去一趟看看才能心安。顺便再把明晚看到的那片草药采回来。等到上午相完亲,下午她就带着草药到镇上卖。
早晨的庄子,安静祥和,远山苍翠,空气中有淡淡的无名花香。
“天衣这么早就进山啊?”
一路上看到她的人,纷纷和她打着招呼。她当然一个也认不得。只能微笑着点头。
“快去看,打起来了。”
突然几个人扛着锄头从她身边跑过去。
“谁打起来了。这一大清早的不下地干活,打啥架啊?”
旁边几个女人停下手里的活,聚拢过来。
“铁算盘家人打老蛮呢。”
“老蛮一个单门独户,和人家铁算盘家打啥。人家四个儿呢。没出五服的老兄弟都六个。老蛮也太傻了。一个老独户。她老婆还瞎着个眼。他和人家打啥,摆明了只能被打。啥事不能咽一口气算了。”
庄里人一提起吴老蛮一家子,不由唏嘘不已。说起来,吴老蛮这人也挺可怜的。整个陆家庄大部分人都姓陆,只有几家是外姓。在庄里外姓一直都抬不起头受陆姓人欺负。吴老蛮家人丁单薄,几代单传,连个亲族都没有。更是受人欺负。
吴老蛮十岁的时候,爹死娘嫁人一片大院子只有他一个人。一个小孤儿就靠着东家一口饭,西家一件衣长大了。在庄里一直受人欺负。
“平时这老蛮人也挺会忍的。今天咋没忍住,和人家铁算盘家打起来了呢?明知打不过人家。”
“听说是为了一只老母鸡。”
“怪不得,瞎子那几只老母鸡,比她的命都重要。”
女人们啧啧着,瞎子精心喂着她的那六只老母鸡,天天去抠鸡屁股,全指着那几只老母鸡下蛋,去城里看闺女呢。铁算盘也太不是个人了。怎么能把主意打到瞎子的母鸡上呢。
天衣听到这里,拨腿就跑。
老蛮是她姥爷的小名呢。因为小时跟着大人到南方逃荒要饭,说一口南方话,被庄里人戏称为蛮子。又加上是个孤儿,庄里人你叫蛮子,他叫蛮子,时间长了,也没人知道吴老蛮大名叫啥了。后来镇上来登记户口,直接就给他登记成吴老蛮了。姥爷姥姥去世的早,所以陆家庄在天衣的印象里,只是小时候的模糊记忆。庄里的人她并不太熟。但母鸡这件事,她小时候跟着父母来看姥爷的时候,听姥姥说过。多少年以后,姥姥一直都对当年邻居铁算盘赖了她两只母鸡的事耿耿于怀。不知说过多少遍。
天衣才拐过弯,就看到姥爷门前围了一群人,叫骂声不绝于耳。
天衣扒开人群,挤进去,看到三个男人正撕扯着姥爷打,一个大胖女人骑在姥姥身上,左右打着耳光,一边打一边骂,
“你个瞎眼的货,你哪个眼看见我儿子偷了你的鸡。你眼瞎心也坏呢。你想把我儿名声败坏了,打光棍和你家一样成为绝户呢。”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庄里人谁不知道吴老蛮38岁娶了瞎老婆,40岁才生了一个闺女。闺女嫁人后,家里就剩两孤老,没有儿子就是绝了香火。这样骂人实在是太过份了。
“别打我老婆,要打打我。她还病着呢。”
吴老蛮自已被人打得一脸血,还扯着嗓子喊别打他老婆。
亲眼看到姥爷姥姥被人欺负,一股热血涌上天衣的脑子。她刚想冲上去,又停住了脚步。看着自已的小身板,就是把她也摞进去,也打不过人家。
“队长呢?”
天衣转身拉住一个大婶问,
“快带我去队长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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