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玲珑,也就是如今的云沐沐,今年刚满十二岁,早在她襁褓之时,就和慕容安订下了婚约,待到及笄之日便嫁入王府。令妃(安王的生母)在未入宫前与云沐沐的娘亲云玉锦是闺中好友,各自嫁人生子诞女后便订下婚约,只有长辈与当事人知道,并没有对外渲染。
云沐沐的外公是大名鼎鼎的靖国公——云大将军,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手下一百万的云家军,骁勇善战,北退金国,东退日倭,到了六十多岁的时候请旨卸甲归田,从此不管政事,先帝念其从龙有功,尊封靖国公,子孙万代尽享荣华。
云国公的六个儿女均战死沙场,如今只剩下三个孙子,老大从商,富甲一方;老二迎娶了二公主,是当朝驸马;三孙女云玉锦下嫁给苏州知府方贤,琴瑟和鸣,诞下一子一女:子,方潇潇,女,云沐沐。
前些日子,云沐沐随兄长上京,一是因为快到慕容安的诞辰,方潇潇亲自上京送贺礼;二是带上亲妹子顺便在京城游玩一番。哪知就在他们半路居然遇上了匪徒,所带的护卫全数死了,方潇潇还身受重伤,云沐沐也受了不少惊吓,幸好安王及时赶到,不然恐怕……
碧儿是云沐沐的贴身丫鬟,她说到这里也压不住满脸的恐惧,昨夜的那一幕还让她后怕不已。
花玲珑此时坐在浴桶里,默默地听着碧儿碎碎念,一边不着痕迹地打听着云沐沐的家境身世,云沐沐的样子与自己倒是有几分相似,但比自己稚嫩,身材也比自己娇小,更象是缩小版的花玲珑,这因为这样,所以碧儿才这样确信自己就是云沐沐?而原来的那个云沐沐怕是早已仙誓了吧。
花玲珑还以为自己下凡成为云沐沐是太白金星随意安排的,却不知道此事并非机缘巧合,原来她在羽化成仙之前与云沐沐之间有着斩不断的联系,所以说万事皆有因,万事皆为果。只是事已至此时,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云沐沐一边琢磨着,一边暗暗地运着气,这才发现自从内丹消失后,自己身上的几千年修来的仙力半点不剩,相当于武林高手突然一天内功全失一般,如今自己就是一枚凡人。“唉!”对着天上的那轮圆月,她只能悠悠地叹了口气。
看着小姐叹气,碧儿心里也不好受,前几天发生的事,她想想都后怕,还好小姐只是腿有些轻伤,万一有个三长二短,那她是肯定活不了了,就算死也要保住小姐的性命,不然回头哪有脸见老爷和太太,她早已作好打算,如果贼人过来,她就把小姐打晕,往再死人堆里一放,扮死,而自己就换上小姐的衣服冒充小姐,就算自己死,好歹也要保住小姐一条命。还好,人算不如天算,府里带来的侍卫都是好样的,拼死与贼人同归于尽,保住了她俩的性命,不然小姐的清白可就要毁了。因为方家大少爷的伤势重,不方便移动,而云小姐也扭伤了脚,而且显然也被吓坏了,所以就在当地县令安排的别院落脚,一来为了安全,二来也方便追查贼人的情况。
慕容安此时正背着手,站在窗边,遥望着天上的那一轮明月,又想起了那晚那位如精灵般的少女,那双灵动而清澈的大眼睛,不禁嘴角挂上一抹微笑,心中暗自生出莫名的情愫。
方潇潇亲自送贺礼上京一事,其实送礼是晃子,送密信才是关键,这件事就连方潇潇也蒙在鼓里,就是因为重要,方贤才会打发儿子亲自跑一趟,谁知消息还是泄露出去了。
还好慕容安担心路途遥远,恐当中有变,亲自赶来青城县迎接。看来人算不如天算,如今倒是被人捷步先登,只是也万万没料到他们竟然会如此明目张胆,居然敢对靖国公的曾孙子下此死手,如今看来东西想必落已经在了他们手上。
哼!慕容安气愤难耐,手中的杯子应声碎了,只留下一地碎片。
慕容安对着窗外喊了一声:“寒山”。
一个黑影从树上掠下,“回主子,最后追到的线索到了青城寺的后山就断了,后山往上是一片密林和寺庙供奉登云塔,只有方丈高僧才能进入,往下是悬崖,后山还有一条小道,听说以前可以通往青城山后山的陈家庄,只是小路早已年久失修,看起来最近并没有人迹。在下已经安排人手下悬崖去查看,寒峰刚在陈家庄附近查看。”
“嗯!”慕容安点点头,又问:“云小姐近来如何?”
“回主子,大夫说云小姐的腿伤无大碍,只是皮外伤,休养几日就好了。”
“嗯。”慕容安点点头。
“但是……”寒风欲言又止。
“说。”
寒山讪讪地说:“云小姐好象食欲不佳,这几天只让贴身待女碧儿去采朝露食用,平时不饮不食。在下特的为此问过碧儿,听说云小姐在家饮食挺正常的,除了嗜甜食外并不挑食,可能是那日受到惊吓了,所以最近怎么劝都不进食,连药也是应付一口半口,但身体与精神却挺好。”
“只喝露水?”慕容安奇怪地问。
“是的,据在下最近几天的观察,的确如此。”
“嗯,下去吧。”慕容安背着手,心中的内疚和担忧又多了几分,默念着:着实难为她了。
西厢的院子里,碧儿把一件月白色薄丝棉长袍披在云沐沐身上,一边劝道:“夜深露重,小姐还是回屋早点睡吧,不然对身上的伤也不好呀。”
“你先退下吧,我想再坐会。”云沐沐站在院里长廊下,望着那一轮明月,掩不住满面的忧伤。
碧儿只当云沐沐挂念病中的大哥和家中的父母,又拗不过小姐,只好陪在小姐身边发呆。
云沐沐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救下慕容安的时候他不仅当爹了,还胡子邋遢的,年纪一大把了,肯定不是现在这个岁数,这是让本仙女在凡间熬上个十年八年的意思吗?
要知道天上一天,人间十年啊,就是太白金星那个馊老头,自己还没都没看清楚状况呢,就被太白金星一掌推了下凡,这是那个时候趁机收走了她的内丹,直接贬成凡人,如今她半点仙力都没有,别说将功赎罪了,就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如今一个小小的腿伤都要修养几天才好,啥时候才能熬到功成圆满的一天啊。以她现在的功力和身份不知能否熬上十年呢。想到这里,云沐沐只觉得后槽牙痒痒,恨得咬痛了红唇。
“唉……”她幽幽地低叹了一声。
不远处树梢上,安王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沐浴在月光下的云沐沐,一身月白色的纱缎长裙,披着同色的长袍,空灵而出尘,时而仰面轻叹,时而低头沉吟,烟眉紧锁,轻咬红唇,似嗔似怒,让人无法挪开目光,慕容安不知不觉中看痴迷了。
第二天晌午,寒峰匆匆地赶来回报:“主子,寻着线索到了陈家庄后就断了,陈家庄旁边还连着几个庄子,往来经商的人很多,流动性很大,在陈家庄转了几天一直找不到其它线索。而属下也带人仔细搜过后山悬崖,并没有任何发现;而山上除了登云塔无法进入外,其它地方也都仔细搜过,没有可疑。王爷,我们的人搜得这么仔细都找不到人,属下认为要么匪人已经从陈家庄逃了出去了,要么就是被僧人包庇躲在登云塔中。”
“嗯,既然如此,我们就想办法把这登云塔搜上一搜。”慕容安托着茶碗并不喝,过分纤长的手指正拿着茶碗盖,上下地拨动着茶水。
“王爷,在下有个想法,不知可否?”慕容安身边坐着一位王府幕僚乐正先生,五十开外,身形偏瘦,颧骨突兀,留着一撇山羊胡,只是眼神过于精明,不然倒有一幅仙风鹤骨的风范。
“哦?乐正先生但讲无妨。”慕容安尊敬说。
“皇上、皇后都崇佛礼经,既然我们打着游山玩水的旗号出来,而且就在青城山山脚,又怎能错过机会亲自前往寺庙祈福敬孝呢?不如光明正大的前去会一会方丈,名正言顺地让县令派兵上山驻守,视情况既可进又可退,搜到人就随便安个由头押送下山,搜不到就只当佛前尽孝,也不会落人口舌。”
慕容安听后也点头赞成。
乐正先生又说说:“听说云小姐伤已好得差不多了,既然如此不如带上她一同前去更为妥当,有她在,说不匪人还会更快露出马脚也不定呢,而且我们的人都布置在山上,比这府里还安全,王爷放心好了。”
慕容安听后还是有些担心云沐沐的安危。
这时寒峰上前拱手说:“主子,下属定会安排妥当,势必保护云小姐周全。”
慕容安沉吟了半晌,最终点头应下。黑着脸对寒山与寒峰撂下一句话:“如有保护不周,你俩提头来见。”
“是!属下领命!”
“小姐,你怎么又不吃了,你好歹吃点呀,刚才少爷也说你清减了不少,怪罪奴婢照料不周呢。大夫都说少爷现在身体也无大碍,只需细心调养,很快就能恢复了,倒是小姐你,万一病了,那奴婢怎么跟老爷和大奶奶交待呀,小姐。你这几天都没吃什么东西,每天就只喝点甘露哪行呀,奴婢作的这些清汤丸子、红烧肘子、羊肉羹,它不香吗?小姐你再不吃东西,奴婢就不活啦!嘤嘤嘤……”说完碧儿跪在云沐沐身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云沐沐却是很委屈,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身上一点仙气都没有,更别说是妖魔鬼怪看不到自己,就算是想找个土地官儿来问问也找不到。如今是眼睛不好了,鼻子不好了,耳朵也不好了,以前随时都能感应到天地间的灵气,多远都分辨出各种花蜜,甘露仙果随手捻来,花草树林就是一顿饕餮盛宴,如今倒好,竟要吃些人间烟火。心里不禁怒吼着:本仙女也很饿呀,本仙女也很无奈呀,但本仙女真的不要吃这些凡间东西嘛!
为了不让碧儿把鼻涕眼泪蹭过来,云沐沐轻轻扶了扶额头,有力无气地说:“碧儿,去采些野果子过来。”
“是。”碧儿一听小姐要吃东西了,高兴地转身就往外奔去。
没多久在云沐沐面前摆了一大盆子的桃、李、杏、梨……
云沐沐嘴角不由地抽动着,这分明是猴子食物好吗,嫌弃!但是一抬头,看见碧儿满眼渴望的小星星后,只好勉为其难地在里面挑挑捡捡了半天,才万般不情愿地咬了两口手中的梨子,低声地叹道:“唉!本仙女真是命苦啊。”
真是瞌睡遇上枕头,云沐沐正对着一盆水果哀叹时,慕容安打发寒山来问云沐沐,愿不愿意明儿和他们一起上青城寺祈福。
青城寺?不知道供奉了哪位仙家的香火呢,万一要是能遇上一个半个神仙呢。云沐沐心下琢磨了一番,终于答应下来。
碧儿高兴地跑去准备行李,想着小姐明天终于可以出去散散心,如果碰上机会让小姐与安王爷见个面、说个话,增进增进感情也是好事一桩。而且说不定小姐心情好了,饭也能多吃两口呢,想想就开心。
第二天,开刚亮,几辆马车载着安王爷、云沐沐和王夫人及几个家眷,就往青城山奔去。
沿路均有士兵封路、把守,青城山从山脚到寺里更是戒备森严,前一天晚上慕容安的暗卫直接就把青城山从上至下清扫一遍之后,就把青城寺围了个水泄不通,连个苍蝇都飞不进来。
慕容安身材高挑,一身藏蓝色的锦袍,绣着日月河山的暗纹,腰间佩挂着一个刻着“安”字的和田白玉牌,儒雅俊朗,气度不凡,乐正先生紧随身边,时不时与安王爷低言二句,王县令一旁引带着安王入内。
云沐沐身着淡紫色沙缎裙,纤腰细束,青丝编成几股小辫子,在头上挽出花髻,再别上两朵冰粉色的小蔷薇,娇俏可人。见安王剑目扫来,只微微低头见礼,目光淡然。
寺院大执事带着几个小和尚连忙从寺里迎了出来,远远地朝安王爷及王县令行礼,“安王爷、王县令及贵人请入内稍坐。”先行引带着三位男宾入殿,其余小和尚则引领一众女宾到后院厢房放置行李及稍作休息再行参拜。
云沐沐并没有和众人一行参拜,而是向小和尚打听寺内都供奉了哪些菩萨、仙班。之后先在寺外转了一圈,果然来到青城寺也没感到任何仙气,暗暗跺了跺脚,心中默念了几句咒语,但没见到土地老儿,唉,没仙力的神仙也太可怜了吧。
云沐沐心下感叹了半天,没法,只好向小和尚打听一些奇闻秩事,比如有没有见过佛祖显灵的事,有没有出现过有灵力的物件,有没有听过妖怪出没的事等等,气得小和尚脸上一阵白阵青,转身掉头就走。
“小姐,你怎么净打听这些事啊,这可是佛门重地呀,看你把小师傅都吓跑了。”碧儿拉着我的手埋怨道。
云沐沐一脸苦笑,心想:“唉,碧儿呀碧儿,如果我告诉你我其实是想打听在这里能不能遇上神仙,就算遇不上神仙,遇上小妖怪我也乐意,你会信吗?”
就在云沐沐带着碧儿乱逛的时候,寺院大执事带着安王爷一行人稍作休息后,来到正殿,由寺院方丈带着一众高僧开始为皇上与皇后诵经祈福仪式。众人跪在大殿上,双手合十,口诵经文。大概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方丈圆空大师亲手祈过福的诵文宝碟交到安王爷里手,仪式圆满结束,方丈领着一众高僧退出大殿。
傍晚用过斋饭后,各人各自回厢房休息,云沐沐拉着碧儿散步,打算往后山走走,要知道月黑风高、荒山野岭里最容易碰上游魂野鬼了,是的,没错,本仙女现在连野鬼也不放过了,容易吗我。
此时一条黑影掠进一处厢房,朝凳子上的人屈身一拜,开口说:“主子,寺院前前后都查看过,并见到可疑的人,现在就差登云塔没查看过。”
乐正先生在一边开口劝道:“王爷,寺内僧人均神色戒备,恐怕有异,这事宜早不宜迟啊。”安王爷半个身子隐在黑暗中,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杯身,半天才开腔说:“好,我们出在就去会一会方丈。”说完大步流星地带着护卫朝登云塔走去。
因为今天的祈福仪式,寺院前一天就已经闭门了,此时并没有其它的香客。王爷一行走到登云塔下,被大执事带着一群和尚拦住了去路,“安王爷请留步,这上面是历代方丈圆寂后的供奉之处,只有方丈及几位师叔平日修行的地方,外人不能进入,还请王爷移步。”
安王脸色一凛,冷冷地说:“普天之下莫非黄土,实不相瞒,本王千里迢迢来贵寺之前,父王曾耳提面命,让我祈福之时可向方丈及大师求解疑惑,既然本王明天就要打道回府了,今天正想与方丈及各位高僧见见面,回去也好向父王交差。既然你说他们在此修行,那就请大执事代本王通传吧。”
“安王爷还是请回吧,今天时间已晚,想必方丈和大师们都已安置了,不方便打搅,青灯古佛,并非人间万事都有解,佛在心中,还是要靠悟呀,王爷。”
安王冷笑一声:“哼,所谓佛法渡人,如今宁愿置本王不孝、不义都不愿行此方便,又如何普度众生呢。还是说这佛门清净地也有欺世盗名,藏污纳垢之处?”
“你!”
“了能!”正在双方张努拔剑的时候,方丈从登云塔上走了下来。“拜见王爷。”
“方丈有礼,深夜打搅,还是因为父命难违,请方丈见谅!”安王向方丈行礼作揖。
“安王言重了,既然有心要与贫僧讨论一二,想必王爷是对佛法有所参悟,那么请问王爷: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
乐正先生在旁边朝方丈拱拱手,说:“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则不说是微尘众,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则非世界,是名世界。若世界实有,则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则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一合相者,则是不可说,但凡夫之人贪著其事。”
方丈微微点点头,继续问:“那么迦如来,所教化者。皆从彼佛身,诸毛孔入。现如是已。当尔之时。于彼众中,有一菩萨名曰胜分。从坐而起,进止庠序。容貌端严,偏袒右肩。右膝着地,合掌向佛。而说偈言,请问王爷,这偈言是如何说的呢?”
乐正先生听到这里也是神情一楞,不禁开口反问:“如何说?”
方丈闻言哈哈大笑,说:“儒子只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只知其形,而不知神。谓道于道,才为天下之道,尔等,差矣!”方丈的意思是你安王假借皇权压人,大晚上闯寺中禁地,还大言不谗说要解惑、切磋,但对佛法只了解皮毛,虽不知佛法高深而广,就算贫僧穷极一生研究佛法,也就参透其中部分,而你们这些小辈,不务正业,还打算倒过来欺负老子,真是差太多了。
就在安王爷被当场奚落得面上无光之时,云沐沐带着碧儿姗姗来迟,接着话头对方丈说:“此言偏妥,学海无涯,达者先。佛世甚希有为众故显现,此事未曾有覆蔽一切魔;迭共相观面唱言希有事,我等何故来出言我破坏;我等辈可怜唯首骸骨消,我等既羸瘦枯老复失乐;无言字神通覆翳我道刺,大神通佛子今自显佛法;此众生疑心复生大欢喜,此会皆出言我等愿作佛;文殊在众中佛子众围绕,文殊侍多佛来显说神通;为何法现相今佛说何法,咸生是疑心愿为我众说。”
慕容安见云沐沐翩然而至为其解围,心下是又惊又喜。
方丈听后也大吃一惊,问道:“汝从何来?你这个小娃娃从哪来的?叫什么?”
云沐沐嘴角微微扬起一笑,却笑未及眼底,说“小女子云沐沐,是随安王爷一起前来祈福的。”
方丈听后,脸色也有些难看,继续发难道:“由能如是持经故,自身眷属离诸衰。所须衣食无乏时,威光寿命难穷尽。”
云沐沐脱口而出:“能令地味常增长,诸天降雨随时节;令诸天众咸欢悦,及以园林谷果神。丛林果树并滋荣,所有苗稼咸成就;欲求珍财皆满愿,随所念者遂其心。”
只见云沐沐不不卑不亢,对答如流,安王爷频频侧目,不禁对云沐沐刮目相看。
方丈听后楞了半天神,由衷一笑说:“是贫僧肤浅了!既然各位有缘,那就请随贫僧来吧。”对着安王爷、云沐沐及乐正先生作了个请的姿势,邀请几位进入登云塔。
登云塔共十八层,向上九层,向下九层,远处看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塔,进到内里才发现大有乾坤,方丈带我们每一层都走一遍,很明显是为了打消安王爷的疑虑,有几层是收集了无数失传已久的经书、医书孤本,有几层则收集了许多佛教圣物、奇珍异宝,有几层则陈列了历代方丈的舍利子,还有几层是他们修行待客的地方。
就在刚才慕容安与方丈对峙的时候,云沐沐则带着碧儿满山乱跑,一无所获所以才准备回房歇息,只是走到塔下的时候才听到他们的对话,碧儿一把拉住小姐说要一起去给安王助势,本来云沐沐是不想管闲事,但听说能上塔参加,所以就姑且出手相助了。方丈问的其实都是佛经里的东西,但佛经跟诗词不一样,更加生涩难懂,看过不一定能背下来,背下来也不一定能悟明白,但这些对云沐沐都不是问题,云沐沐是谁呀?她可是七仙子中的一员,正而八经的正三品天官,端的可是金饭碗,诵佛经算是最基本的,就算不能倒背如流,但顺着背简直就是信手拈来,不值一提。
方丈带他们走马观花地游了一圈后,就安排在一处偏厅盘膝坐下品茶。
偏厅应该就是大师平日修行的地方,布置得朴实简单,四角支着青灯,地上平铺着几个蒲团,中间有两张小台几,仅此而已。方丈和两位高僧及安王一行三人,围坐一圈,地方就稍显拥挤了,小和尚捧上几杯香茶。
方丈先开口问道:“刚才是贫僧狂妄了,多有得罪,还请安王爷及各位见谅。”
“哪里,哪里,还是本王礼数不周了。”众人互相寒暄了半天。
方丈:“请问刚才王爷提到皇上的疑惑之事是?”
其实之前慕容安真的如方丈所说的,只是打着皇上的旗号,打算以大欺小,硬闯入塔的,如今一看这里的收藏就知道当初为何寺内僧人个个神色戒备,原来这群和尚并不是窝藏逃犯,而是怕本王惦记这里的宝物。哼!心下不耻了半天,但表面上还是客客气气地圆谎。慕容安心下略略沉吟说:“皇上平日为国事操劳,为臣为子时刻也是心下担心哪。”
方丈听了慕容安这番话,心想:这哪是皇上的疑惑,这分明就是你王爷的疑惑好吗,谁不知道皇上对太子诸多有不满,几次想废了重立,而其它皇子更是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想为皇上分担的人可不止你安王一人吧,你这不挖个坑让我跳吗?
方丈想了一会才开口说:“上乘人一切无往,无分别心,亦无无分别心,至于方语道断,清静光明。治天之道在于平衡,凡事能顺其天意自是很好,但往往世事不尽如意,所幸皇上宅心仁厚,定会爱民如子,功德无量的。”
安王心说:你这屁话,说了不跟没说一样吗。但表面上仍客客气气地朝方丈点头致谢。
方丈话峰一转朝云沐沐看去:“云小姐年纪轻轻,想不到对佛法有如此造诣,不知师承哪位高僧呢。”
云沐沐自从坐下后,虽然仍未感应到仙气,但却感觉神清气爽,心情也自然舒畅。此时听了方丈大师问她,她也客客气气地回答说:“小女并未拜高僧,只是娘亲平日喜欢读佛经,小女从小耳濡目染,也恰好读过几本经书而已。”
慕容安前几天派人打听过云沐沐的为人喜好,却没听说她不但喜欢佛经,而且在这方面还小有成就,更没听说方家夫人潜心诵经,顿时心下生疑。
“那云小姐也读过《大吉祥天女》经?”
“是。”
方丈和两位高僧一听也难掩兴奋之情,毕恭毕敬地说:“不知小姐读的拓本可否带在身边,能否借贫僧一用。实不相瞒,《大吉祥天女》经的孤本在本寺内供奉,但因为之前转辗流离到贫僧手上时,已有部分经文损毁丢失,所以想借小姐手上的拓本一用,待贫道师兄重新修复供奉,自是功德圆满。”
“拓本多年前早已丢失,但内容耳熟能详,小女可以默抄经文。”
方丈和两位高僧一听,立马双手合十,态度虔诚地行礼感谢说:“阿弥陀佛,那贫僧就多谢云小姐成全。”
“好。”云沐沐爽快地答应下来。
乐正先生只觉得身边一阵冷嗖嗖的寒气逼人,连忙缩了缩头,只见安王爷脸色一沉,口气生硬地说:“云小姐请借一步说话。”
云沐沐随慕容安走出塔外,已是深夜时分,银色的月光下,慕容安挺拔的身躯在地上拉出了一条长长的背影,仲夏的林间,蛙叫虫鸣好不热闹,慕容安背着手,默默地望着月亮,半天不说话。心中对云沐沐今天的表现有赞也有弹,更多的却是放心不下,同时也恼她自作主张,所以别扭了半天,又犹豫了半天,最终作下决定。一回头冷不防遇上云沐沐的哈欠连天,真的气到后槽牙痒痒,冷不钉地朝她脑门狠狠地敲了一下。
“啊!”云沐沐吃痛地捂住额头,心下哀道说:看来我是变成凡人无疑了,居然会感到饿了、困了。
慕容安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小美人,第一次离得这么近瞧她,少了以前的那股生人勿近的寒气,多了一分甜美,肌肤吹弹可破,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眼角透着一丝慵懒,嘴唇粉红娇嫩,慕容安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抚摸那一抹柔夷。
云沐沐触电般地倒退了一步,听说他凶残成性,难不成他是识穿了我的身份,想向我下毒手?不会吧,我这么快就露出破绽了?云沐沐大惊失色地地瞪着慕容安,委屈地扁起了嘴,吓得转身一溜烟地跑回登云塔。
慕容安的手僵在半空,伸也不是,缩也不是,竟然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小王妃跑了。
“云沐沐”慕容安鼓起勇气喊道:“快点长大,我等你。”
云沐沐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地跑没影了。
树丛中,两道黑影低声咬着耳朵,“寒山,这是那个冷若磐石的主子吗,怎么傻不啦叽的?”
寒山默念着:“唉,别跟我说话,我什么都看不到,我就是一棵树。”
……
第二天一大早,就传出两个消息,一是云小姐在青城寺多留两天为大哥祈福;另一个是昨夜安王爷受了风寒,先行回别院养病。
第三天,登云塔上,云沐沐揉着酸痛的手臂,看着面前堆成小山的手卷,微微地伸了伸懒腰。要是搁以前,这点东西云沐沐半个时辰就默完了,失去仙气后就无法行云如水、挥袖就完成,而是足足写了一天一夜。饶是把两位高僧给惊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问:“云小姐天赋异品,定是能过目不忘,贫僧自叹不如。”
“过目不忘倒不至于,看个三两遍也就能默下来了。”
这时一位小和尚走过来行了个礼说:“云小姐,两位师哥,斋饭已经准备好了,方丈让三位过去。”
“不用了,两位大师请便吧。”云沐沐挥挥手让碧儿端来露水和一些果子。
两位高僧更是肃然起敬,不禁心下赞叹这才是道风仙骨,而自己修炼了这么久,却也只是离不开柴米油盐的凡夫俗子,朝云沐沐深深一拜:“佛说无生无死,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方登极乐。”对云沐沐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当晚,云沐沐受方丈的邀请,把登云塔里的经书孤本、佛家圣物都浏览了一遍,也没找到有仙气的东西,有些失望。
两道黑影又在一起交头接耳,“寒山,你说云小姐不饿吗?”
“我怎么知道。”
“那主子呢?”
“好像在那边树上吃果子呢。”
“那你饿吗?”
“要你管?你问这么多干嘛?”
“饿得腿软,你扶我一下。”
第四天,云沐沐带着碧儿下山。
密林中,树梢上,三条黑影“咻,咻,咻”的,也跟着飞走了。
(小说未完,请翻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