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简直把何老太震得魂都飞了,她耷拉着脸,一边猛拍着大腿一边痛哭着。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偏偏嫁给何家,年轻时没享几天福,老了老了,那个死老头子还走了,就留我孤零零一个人!这可怎么办,现在还要把我的东西都拿走!!你们,你们就不怕天打雷劈!!!”何老太又哭又闹的。
这边屋子里听得清清楚楚的,张老妇人顶看不上何老太的,何老爷子病时,也没见这个老婆多尽心服侍,常是三媳妇照顾,老婆子最爱出去吃酒打牌,人死了,反倒是记起好处了。
李洪林黑着脸,这话其实就是激何家赶紧拿个主意,于是让何元杰把二房、四房的都叫来,夫死从子,家里当家作主的还是儿子,这事必须得有个议程。
“弟妹,我还能害你不成,你现在什么年纪了,年轻时也是下地干活,现在能吗?这大的过几年能嫁了,小的还病着,以后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要是不愿意分了,也行,不如其他房的表个态,这侄女侄子谁养。”
李洪林倒是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莫不是说,你这么厌恶你孙子孙女,留在你这,怕把她们的命都送了,这话说出来,那不是跟何家结仇吗?
二房就在隔壁,离得近,没一会儿就进门来了,四房住的远点,不过何元杰脚程快,二房刚刚听了完村老的话,那边四房就进门来了。
“今天,也不藏着掖着了,老三夫妻死的惨,可这还有对儿女,不能让她们饿死,今天我和你宝根叔来,就是问问你家是个什么章程,是老二家养,还是老四家养。”
何德顺、何德民两兄弟面面相觑,谁也不接话,农家人哪里纵是手里有点钱,那也是辛辛苦苦攒的小钱,再养对儿女,而且这小男孩还体弱多病,只要不是傻子,他们就不会接话。
何老太边抹泪边瞧着老二,看儿子闷着头不吭声,心里咬牙切齿,定是二媳妇那个小贱人在那嚼嘴,只要把三房把在手里,田地房屋不是任二房处置嘛。
“老二……”
何德顺却赶紧掐掉话头,“我家两个丫头手脚笨的很,小宝又瞧上一家姑娘了,没些日子就要成亲了,家里实在是分不开神。”
李洪林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说话,老二家明显是不想接手的,那老四家呢,他望向何德民。
何德民较何德顺的个子稍矮点,他是何家的老小,虽比起老二受的宠爱少些,那也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况且他的媳妇远近闻名的泼辣,能说会道,在外面很是能说些是非,何老太向来不想和她正面冲突。
反正老二老四家都不说养侄子侄女,李洪林也不意外,直接让何玉真带着何玉方来堂屋里来。
何老太是一见老三家的孩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来何玉真还好点,至少温温顺顺是个正经姑娘样子,现在还敢瞒着她偷偷拿鸡蛋,嘴巴也厉害的很,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真丫头,你是个什么意思呢,是想跟着哪家?”还是得看看当事人什么个意见。
何玉真瞧着一屋子的人,俏生生的脸上倒没了往日的怯弱,自有一股坚毅,只听她道;“我是没有什么要求,只一事,爹娘未给我定下人家,这婚嫁之事需问过我同意。”
这话一出,倒让张宝跟瞧了一眼,但古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玉真话却有那么个理在这,但隔了一辈,还有个祖母呢。
又听得她接下来讲道;“玉方体弱,爹娘早就想了待他身子好些,送他去张先生的学堂习字,所以无论在哪家,必得送玉方读书,若乡试三次不中,再另议,若是中了,则一直念下去。”
何玉真不是说别的,不说以后什么前程,多读些书肯定没坏处,况且何玉方身体不好,若是强要他下地耕作,不是要了他的命吗。
这话一出,就是老二家原来有些小心思,现在也全部熄了,何玉真仔细瞧了在场众人的表情,她当然知道读书这一条件最是苛刻。
这是古代,没有什么九年义务教育,每日学习的笔墨纸砚,给先生的束脩,古代什么最贵,书本最贵,农家要供出一个读书人,往往是耗费一整个家庭,或者整个家族还能供得起。
“你知不知道读书多花钱,家里那里又那些余钱,给我们嚼用都不够,你还想读书,能认得自己的名就行了。”
何老太这话说的违心,远的不说,二伯家的儿子不是个读书的料暂且不提了,四叔家的儿子可是读的挺好的,何老太嘴里不知夸了多少次小孙子呢。
何玉真看都不看一眼何老太,清丽的声音回旋在堂屋间,“要是爹娘在世,便是砸锅卖铁也会供小弟念书,便是他们二老不在了,我身为大姐,便是不嫁,也会供弟弟读书。”
这话一说,别人还未表态,张宝根便点了点头很是赞扬的说道;“孝心可嘉,加之慈爱幼弟,德清夫妻两个也算能瞑目了,他们三房撑得起来。”
何老太小声的咒骂着,其他人怎么看不出她的小心思,三房夫妻勤勤恳恳置办了这些家产,其他几家虎视眈眈的,说到底有些事轮不到他们做主,也不管不了那么多。
“先生,你这话说的,丫头秧子这么一说,嘴上的漂亮话谁不会说呢,我还说,我家这只老母鸡今天能下一百颗蛋呢,以后的事,谁说的准呢,毕竟年纪小,早些年……”
何老太简直越说越远,连早些年的饥荒的事都拿出来讲,什么卖儿卖女,饿死人的事,反正家里的亲二伯,亲四叔才最可靠。
得,李洪林也是明白这个弟妹的心思,三房反正连人带钱都要归到其他家去,一开始,他也是这么想的,毕竟两小孩撑不住场子。
但是看到何老太的态度,老二老四的不愿接受,最主要的是何玉真的确是个有担当的态度,他不想这么好的一双儿女毁了,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老哥哥,也对不起死去的德清夫妻。
“不如让老二老四接济接济,玉真玉方也是能立起老三家的。”有的人在一旁建议道。
何老太啐了一口道;“这家什么时候轮的小丫头片子说话了,玉方什么身子,以后银子不是水花一样,还读书,读什么书,我看,你就想霸占你弟弟的财产!”
前头是对着外人讲的,后面的话是讲给何玉真的。
“我要弟弟的?这家里的财产本来就是我和玉方的,难道还是别人的谁家的,洪林叔,玉真说一句,要不这家分了,弟弟的一份给祖母拿着,我用自己的一份把弟弟供大!”
何老太惊呼一声,只拿眼睛狐疑的望着何玉真,嘴里说道;“你做的什么主?要分也要看我分的。”
此时一直沉默的何元杰突然说道;“何家嬷嬷,这话你就说的不对了,虽然德清夫妻去世了,房契、地契却还是写着他们的名字,况且玉真也有了人家,老三夫妻俩早就分配好东西了。”
“什么?!没有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何元杰莫在这说什么疯话!”何老太不过凭着这是家事,何玉真姐弟孤苦无依,怎么还冒出个什么亲家。
“张叔,李叔,正是两年前来的闻彦,您还记的年前,德清他跟着我们去打猎,碰着个大熊,正是闻彦救了我和德清的,好些人也都看到了,虽然闻彦家底子是薄了些,但是为人正直,又救了德清一命,私底下就在说媒呢。”
“闻彦一身的武功,那片荒地也让他收拾的挺好的,上面没有公婆,德清就想,这女婿帮衬自己种种田也是可以的。”何元杰说的有理有据的,兼之,说有德清的书信还有信物。
这里嫁女儿除非是穷的不行,哪有不送嫁妆的,况且要不是又何玉方,他们家就只有何玉真一个宝贝女儿,如此开始谋划亲事,说不定真的留下什么只言片语关于家产的事。
“把闻彦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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