柞木村并不大,全村总人口不过百十来人,位于紫霞山脉边缘地带,依山而建,伴水而生。
这里民风淳朴,世代保持女耕男猎的生活习惯。虽说如此,但百十来人的村子,能集聚一只八人狩猎小队已经很不容易了。在村子中,狩猎小队十分受人尊敬,除了他们拥有远比普通村民壮实的身体外,还因为他们有能力改善村子总体生活水品。
柞木村的村长是一位古稀老人,一成不变的生活,让人们忘却老人的真实姓名。这些年,老村长老村长的,也叫习惯了。
夕阳西下。
残阳红如血,染红了半边天,在夕阳光辉的映衬下,村后,山坡上的杜鹃花树显得更加妖艳。
一位身着粗布麻衣的老者站在花树下,眺目远望,似在期盼着什么。
老人正是柞木村的村长,他满是皱纹的脸,如同干枯的老树皮,纵横交错间,布满褐色斑点。调皮的春风,没心没肺的拨动老人头顶的银丝,清风送渡,落红过处,寄予他深深的担忧。
今日是狩猎队入山第七天,狩猎队还没有归来,每次进山狩猎,对于老村长来说都是漫长的煎熬。山中不太平,各种凶兽层出不穷,一个不好,整个狩猎队都有可能折在里面。作为柞木村的村长,他的心如何能安稳。
七天时间,整整七天时间,狩猎队入山时间远远超过以往任何一次,莫非真的出现意外了。
村子中早有人非议,老人听在耳中,急在心里,却依旧得在人前保持一幅心中有数的样子。
“哎!”杜鹃花树下,老人一声叹息。
每日傍晚时分,老人都会来杜鹃花树下待一会儿,只因回程的狩猎队会从此地经过。
“瘸子既然不想当村长,看来只好便宜驼子了。”老人心中叹息,他真的累了,也到了该休息得年纪了。只是他有些担心,驼子为人太过忠厚老实,若当村长,还欠些火候。至于村子中其他人,都是一群二百五,叫他们吃肉还成,当村长,还真难为他们了。当然,在老人心中,除了驼子与瘸子外,还有个村长人选,便是狩猎队得猎头。可是,他既然选择与兽为伍,葬身荒野,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当夕阳即将消失的前一刻,老人远眺的视线中出现一队人。
“是狩猎队的成员。”老人脸上的表情没有因为狩猎队出现而放松,反而更加凝重。当他昏暗的眸子,艰难数完人头后,脸上方才露出笑容。
村长微微松了口气,他敲响了挂在杜鹃树上的铜锣,通知留守村子的人前去迎接狩猎队。
当当当的铜锣声,远远传开,回荡在夕阳之下,回荡在村民的心间。此时此刻,对于所有柞木村民来说,那破铜锣声响,便是世间最美好的音乐。
不出片刻,杜鹃花树前,便聚集大量村民,早有支先遣部队迎上前去。
毫无疑惑,六头麋鹿是一次难得的丰收,不说其他,光是鹿肉,就够村民美美的吃上一段时间。再加上鹿角鹿茸等可高价贩卖的部件,绝对算得上一次成功的狩猎之旅。
当人们得知风狼的存在后,好多人都高兴的说不出话来,这可是稀罕货,老值钱了。
“一星灵兽,有能力分割,和出售的渠道吗?”村长老人倒是十分理智。老人一生虽没出过几次村子,但也多少有些见识,知道普通手段根本没办法分割灵兽,一个弄不好,说不定会出现意料之外的情况。加之灵兽有价无市,若没有正确的销售渠道,肯定会被人当成肥羊宰了。
“出售倒是不难,关键是没有称手的工具,不好确定灵核位置,若引发灵核爆炸也是件麻烦事。”老瘸子回道,整个柞木村,也唯有老瘸子能回答村长老人的问题。
“不是吧,那岂不是白忙活了。”矮子闻言后,有些急眼。要知道他可是发现风狼的大功臣,若无法将风狼利用起来,那么他身上的光环定会大打折扣。
“瘸子啊,老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有大能耐,我相信你能处理好的。”村长老人眼中闪烁一丝睿智的光芒,不等瘸子回答,便突然转移话题道:“这小家伙是?”
老人的目光注视着瘸子怀中的婴儿,凭借他的经验,如何看不出这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只是让老人想不通的是,瘸子一行人明明是入山狩猎,怎么会带回一个婴儿?
“老瘸子该不会在外面有相好的吧?”
“还别说,你们看,这小家伙,与瘸子兄弟还真有几分像。”
一旁几位中年大妈早就发现瘸子怀中的婴儿,只是碍于村长老人在此,不好乱嚼舌头。此时见村长老人先提起,不由纷纷凑上来,你一言,我一语,叽叽咋咋说个不停。
“我说几位大嫂,你们就别埋汰我了,就我这幅德行,那有什么相好的。这婴儿是在山中捡到的。”瘸子急忙解释道。
“又是捡到的?不会这么巧吧。”人们脸上露出不信的神情。
不过也是,哪有这么巧的是,进山狩猎,不但能捡到一头灵兽,还能捡到一个孩子,你怎么不干脆再捡个娘们,不就一家团聚了。
“这事千真万确,当时孩子就和风狼在一起。”矮子开口道,他为众人细细讲解了发现狼尸与婴儿的经过。
众人听闻后,都面露古怪之色,眼神漂浮不定,在瘸子与婴儿的脸上来回转动。就连老村长也收敛了笑容,严肃的对瘸子道:“瘸子啊,你看这是咋个处理。”
“全凭村长处置。”老瘸子闻言,大感不妙,急忙开口道。他总感觉村长等人的目光怪怪的,该不会是想让他来抚养这个婴儿吧。开什么玩笑,他一个老光棍,那会带孩子啊。
此时的老瘸子心中不由有些后悔起来,当时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将孩子抱回来。
“村长啊,这小家伙与狼尸同时出现,该不会是某种成了气候的山精野怪变化而成的吧。”矮子突然开口说道。这种猜想早已在他的心中酝酿,只是当时在山中,不好说这些晦气话,如今平安回到村子,便按捺不住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矮子有这种想法也无可厚非,毕竟这个婴儿的出场方式太过诡异,与狼尸为伴,怎么不让人浮想连连。加之山野间,多鬼怪传说,偶尔发生一些让他们不能理解的事物,都能与鬼神扯上关系。
“胡说八道,哪家的孩子不是娘生爹养的,你倒是抓个精怪来给老头子瞧瞧。”老村长狠狠批判了矮子一顿。随即眼神古怪的看了瘸子一眼,先是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出一句让瘸子想骂娘的话来。
“瘸子啊!你也是四十好几的人了,如今的年纪还讨不到媳妇,这辈子怕是没指望了。或许是老天怜悯你,送来这个小家伙,以后你就把小家伙养着吧。”老瘸子接道:“毕竟是条生命,就当是积阴德吧。”
在柞木村中,很多时候,老村长的话就相当于圣旨,这话一出,老瘸子虽郁闷的想吐血,但一时之间,却找寻不出反驳的理由。当即唯有摇头苦笑,心中充满苦涩。
“瘸子,恭喜恭喜。”众人见状纷纷出言恭喜,至此老瘸子也算有后了。
此时此刻,比老瘸子更加郁闷的是刘一凡,语言不通,他听不明白这群奇装异服的人在说什么。不过从众人的眼神中,倒是察觉出些什么,当即,心中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是梦!”
“这绝对是梦!”
“这真的是梦?”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一凡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你让一个现代成年人,呆在一个穷乡僻壤的山沟中,那绝对是种煎熬。如果在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所有的活动范围局限于一个椭圆形的竹篮的情况下,那么绝对会生出想死的心。
刘一凡自从来到这个陌生的世间,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一个月时间,有多长?这个问题,你如果问的是刘一凡,那他绝对会告诉你比三生三世还要漫长。
一个成年人的灵魂,被困在一个婴儿的身体中,没有被逼疯,已经难能可贵了。
从最开始的大喊大叫,手舞足蹈,到最后的沉默应对,刘一凡都觉得自己被憋出一股禅意了。该死的梦魇,早已变成残酷的现实,既然不能反抗,那就索性坦然接受。
刘一凡的心中有个最大的疑惑,为什么自己会变成一个婴儿,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
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明明是出车祸了。难道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是就算真的死了,不是应该出现在阴朝地府吗?难道自己莫名其妙的转世投胎了?
相传每个人死后,都会入地府,经过判官的审判,或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受惩罚,或过奈何桥,再世为人。
可是,过奈何桥,不是要喝孟婆汤吗?为什么自己还保留前世的记忆。
还有,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某一个夜晚,老瘸子抱着孩子,在院子中乘凉,突然,他发现孩子开始哇哇哭个不停,还以为孩子生病了,可把他吓坏了。
实际上并不是孩子病了,而是刘一凡无意间,发现夜空中,排列的全部是陌生的星辰,而变得恐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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