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祠。
青烟氤氲,香雾弥漫,无数祖先的灵位,享受后世子孙的朝拜与供奉。让人觉得奇怪的是,在摆放祖先灵位的巨大神龛上,最中心位置并不是祖先的灵位,而是一尊三足两耳的青铜鼎。
宗祠内,一个五六岁的孩童独子一人坐在其中,孩童长相清秀,黑色的眸子中,时而闪过一丝与年龄不相符合的深沉。羸弱的身体,被包裹在粗布麻衣内,看上去是那么的弱不经风。
这个孩童便是刘一凡。
昨日清晨与村长老人谈话结束后,瘸子老爹便为他准备了一些干粮,今日一大早就带他来到宗祠。
柞木村的宗祠建在村子最东边,属于一栋独立院落,每日太阳升起时,第一粒光辉总是先落在宗祠上。
平日间,整个柞木村,除了村长一人有资格来宗祠外,余下者,非每年三月三,不可入内。即便这一年中有人不幸离世,灵位也得等到来年的三月三,才有资格进入宗祠。
很奇怪的一条规定,但却被柞木村世代村民所遵守,并铭记于心,警告后人。
数十年来,刘一凡是第三个在规定时间外踏入宗祠的人。第一个自然是柞木村的村长老人,第二个是三十多年前的老瘸子。
“这便是神秘的古鼎。”刘一凡进入宗祠后,先是恭敬的焚香祭拜祖先,然后不由仔细打量起这尊造型古朴的青铜鼎。
严格来说,刘一凡并不是柞木村后代,他只是老瘸子从山野中捡来的野小子,所谓的祭拜祖先,有点名不符实。但自小受村子的照顾,一株熏香祭奠,他内心坦荡荡。
青铜鼎呈三足两耳,鼎壁雕刻一些花鸟虫鱼,上古先民等图案。目测鼎口直径足有一米,高约一米多一点,整体呈圆形,样式十分古老。
刘一凡隐隐明白一件事,老村长与瘸子老爹,之所以需要他来宗祠修身养性三日,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因为这件青铜鼎。
在柞木村古老相传的故事中,青铜鼎中有异兽存在,或许是存在侥幸心理,希望他能获得异兽的青睐吧。
可是,当刘一凡怀着激动的心理,踮起脚尖向青铜鼎内看去时,却发现整个青铜鼎内空无一物。鼎内,干净的过分,别说远古异兽,便是一粒尘土都没有瞧见。
“怎么会没有呢!”刘一凡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便释怀,从一开始他便对老村长口中的故事,持怀疑态度,没有收获,也在他的意料之内。
之所以答应来宗祠居住三天,不过是不想辜负这个善良老人一片好心。
“这次玩大了。”刘一凡开始后悔了,一想到未来三天要独子一人待在这个地方,心中就有些发毛。
宗祠的正堂并不小,目测足有百十平米,正位设有神龛,供奉祖先灵位,以及那尊青铜鼎。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神灵塑像,这应该与村子的信仰有关,祖先崇拜根深蒂固,以至于容不下任何虚无缥缈的东西。
刘一凡在宗祠的第一天并不难熬,白天时,四处逛逛,吃点东西,睡个午觉,便过去了。只是晚上的时候有些难受,也许是白日间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一个晚上有大半时间都在蹲茅房,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这一睡,便又是大半天,直到第二天下午十分才醒来。
“该死的,睡个觉都不消停。”醒后,刘一凡晃动昏沉沉的脑袋,小声咒骂着。睡梦中,他依稀听到一种类似海螺吹奏出来的幽怨声音。海螺声低沉,似在诉说一段远古流传下来的神话故事。
刘一凡先去洗漱一番,然后简单的吃了点干粮,就坐在门坎上,双眼无神的望着逐渐西下的太阳发呆。
无意义的发呆,不存在思索人生,不存在考虑未来,只是简单的发呆而已。
午夜时分,刘一凡再次被低沉的海螺声吵醒,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眼,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见鬼了?”刘一凡心中腹语,这一次他听得仔细,的确是海螺声。海螺声音低沉,似一段哀莫大于心死的落幕之曲,又似在表达心有不甘的呐喊。
可是这里是宗祠,除了他以外,再无一人。可以说是空无一人的宗祠,怎么会有低沉的海螺声?难不成是亡灵不甘心的呐喊?
惊悚!瞬间而已,刘一凡感觉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就连四肢都开始僵硬了。
“不会真的有鬼吧?”刘一凡都想哭了。
表面上六岁的他,实则两世为人,意外的重生,使他比一般人更加相信神鬼之说。若世间没有鬼神,他又怎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呢?
“鬼大哥,别吃我,我还小,没多少肉。”刘一凡的声音颤抖,试探性求饶,企图使潜藏在暗中的鬼怪,放过他这个可怜虫。
风声呼啸,穿过大门,拨弄孩童单薄的身影。
风声一过,海螺声停止,整个宗祠再次再次恢复平静。只是平静的可怕,甚至听不到任何虫鸣之声,唯一的声音,只是孩子砰砰心跳。
“不带这么玩人的吧。”刘一凡想哭。
害怕并不是莫须有,黑色瞳孔中,倒影出诡异的画面。刘一凡清楚的看到,神龛上的青铜鼎在缓缓转动。
刘一凡睁大双眼,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以至于他忘了逃跑。他清楚的看到,神龛上,青铜鼎散发出柔和的青光,光芒似有某种推力,推动青铜鼎缓缓转动。
诡异的画面,柔和的青光,青铜鼎在转动,此时,刘一凡有十成把握,先前神秘的海螺声,正是从青铜鼎内发出。
古老的青铜鼎,根据老村长的述说,其存在历史久远的吓人,毫无疑问,这绝对是一件价值不菲的古董。古老相传的故事中,此鼎意义非凡,乃先民遗物,内藏乾坤,有异兽存在。
“难道青铜鼎中真的有异兽存在?”刘一凡低头沉思,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夜黑风高,群星隐去,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一群黑衣人无声无息的出现在柞木村前,他们似来自地狱的勾魂使者,落步无声,行动飘忽不定。
“客人自远方来,若为清茗,自当奉上,若另有要事,还请离去。”年老的村长老人,在几位狩猎队成员的搀扶下出现,昏暗的眸子在这群黑衣人身上一一扫过。
“柞木村只是小地方,怕容不下各位大人物。”猎头皱眉的开口道。
常年与山中野兽打交道的猎头,只一眼,便察觉出这群人来者不善。敏锐的神经,他能清楚的感应到黑衣人身上滔天煞气,只是瞬间他便想通,这群突然出现的黑衣人,定经历过尸山血海,如若不然,根本就不可能聚集如此浓郁的煞气。
“老人家是这里的村长?”其中黑衣人看也不看青筋暴突的狩猎队几人,面无表情的对村长老人道。
“老朽不才,正是柞木村之首。”村长老人态度谦卑的回道。都说人老成精,老人一生阅人无数,虽只是一个普通山村老头,但也能感觉出这群黑衣人的不凡之处。当下心中叹息一声,随后问道:“不知诸位大人来此所谓何事,柞木村虽小,但一杯山间清茗还能有的。”
“清茗太淡,岂有饮热血舒坦。”黑衣人皮笑肉不笑的道。
领头的黑衣人此话一出,老村长几人脸色大变,瞬间而已,他们感觉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与此同时,其中一位黑衣人扬起手中的弧形窄刀,隔空向老村长几人斩来。
“混蛋,你敢。”猎头见此,脸色大变,他的反应最快,第一时间将村长老人拉至身后,一步踏出,冲身后几位狩猎队成员道:“带村长老人离开。”
几位狩猎队成员心知事态严重,架起老人快速退去,毫无拖泥带水。
“一个也走不了。”那位黑衣人冷哼一声,手中弧形窄刀去势不见,撒下一片黑色光芒。
光芒并不耀眼,但在黑暗中,却可以清晰见到,只见黑色的光芒,瞬间将猎头笼罩在内。瞬间而已,这位代表柞木村最强战斗力的男人,便化作一副白骨,期间甚至里来不及发出一声不甘的呐喊。
“控灵师。”临死前,猎头的脑海中唯一闪现这三个字。
黑色光芒的速度很快,瞬间解决猎头的生命后,下一刻便来到急退的老村长几人身前。
“吾命休矣。”老村长一声长叹,睁大双眼,原本昏暗的眸子,变得透彻,似要将这群嗜血狂魔深深烙印在脑海中。
老人明白,自己将死去,整个村子的命运定凄惨无比,作为柞木村的村长,还有什么是比灭村之祸,还让他抓狂。
“竖子尔敢!”就在此时,就在老村长以为自己等人绝无生还可能的时候,一位邋遢大汉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前。
老人只见邋遢大汉大手一挥,所有的黑色光芒便无声无息的消失不见了。
“瘸子,可有把握。”村长老人原本绝望的目光,瞬间闪过一丝希望。
来人正是老瘸子,柞木村的懒汉,刘一凡的父亲,此时他虽同样邋遢,但却给人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觉,仿佛只要有他在,什么事都不重要。
“带着所有人离开吧。”老瘸子没有回头,只是叹息道。
“三十年前,全村助你离开村子外出学艺,三十年后强敌来犯,也到了你报答村子的时候。”村长老人的声音十分沙哑,他隐约能猜出,瘸子的出现,并不能力挽狂澜,此时他心里天人交加,最后作出决定道:“如果有必要,把命留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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