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雨显然把胖警官想得太美好了,她以为他会是个高手,会有大将风范,她在脑海里构想了胖警官悉数的头发下藏着的几百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就是没想过胖警官一路轰着油门儿,将他们拉到了一座废弃的羽毛球馆,留下一句:“接下来交给你们了,我还有个案子要跟。”就又离开了。
真是令人神伤。
羽毛球馆里空荡荡的,于是场地中心的那把白色的椅子,在那两盏依偎作伴的白炽灯笼罩下,分外显眼。
这里就是他们为女尸精心准备的陷阱,而她,是陷阱上的诱饵。
灰叔对发愣的沈灵雨说:“这里的电早就断了,就这两盏灯,都是我们想办法弄的,不过丫头别害怕,我们都在这里。”
沈灵雨坐在那把椅子上,怀里抱着景慕青塞给她的一大袋好吃的,长发掩住别在耳朵上的耳麦,望着眼前落了灰的地面,呆若木鸡。方才许砚从她的绷带里取走了一只折叠成三角形的符,她才知道这几天女尸一直没有找上她的原因。原来不是女尸迷路,而是许砚隐藏了她的踪迹。
现在,许砚、景慕青和灰叔分散开躲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留她一人坐在椅子上,孤零零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他们必须分散开。男性身上的阳气比女性重一些,尤其许砚和景慕青这两个大小伙子,阳气重到走夜路完全不用怕。如果大家聚在一起,就无法招来鬼魂。
“别愣着了,吃点好的吧。”耳麦里传来景慕青压低的声音。
蓦然生出一种壮士舍身的壮烈,沈灵雨解开了那只大购物袋,几乎把脸埋进去,扒拉了一通。盒装纯牛奶、卤猪蹄子、橙子、猕猴桃和一堆桂圆草莓,都是促进骨折愈合的好东西。
“其实我更想吃番茄味儿的薯片,这里好像没有呢。”一边嘟囔,一边继续扒拉,最后摸出一只银色保温杯。
这是什么?
顺手扭开杯盖,像是掀开了潘多拉魔盒,随着杯里的香气四溢,狼哭鬼嚎声从四面八方涌进她的耳朵,吓得她又拿手把杯子口掩住。
从手指缝里瞄了眼,杯里是紫色的液体,味道有些像灰叔熬的汤,但是比汤更香。
“别捂着,”景慕青说,“让味道飘出去。”
在沈灵雨松开手的瞬间,阴风骤起,吹得灯光晃动。鬼嚎声几乎扎进了她的耳膜。
抬眼去看,纵横交错的钢架之间,蒙了尘的玻璃上,鬼魂的数量以令人起鸡皮疙瘩的速度增加,很快便不见了夜空。
幸好鬼魂是没有重量的,不然像它们这样拥挤在屋顶,这间羽毛球馆离坍塌不远了。
鬼魂们脸上带着渴望、陶醉,甚至是沉迷,它们从大门往里冲,自房顶向下挤,又急切地将手臂由墙壁穿进来。
景慕青说:“它们进不来,尽可放心。”
沈灵雨稍稍安下心来,轻轻摇了摇保温杯,浓郁的香气不断溢出。
鬼魂们推搡着想要进来,却被似乎是无处不在的符咒拦在场外,金光乍起之间,吃痛、嚎叫、磨牙吮血。
她坚信,如果没有这些符咒存在,她现在已经同着手上的保温杯一起,被形容饕餮的鬼魂们啃食殆尽,连根骨头都不剩下。
耳麦里,传来许砚的声音:“把盖子合上。”
沈灵雨也怕再生岀什么事端,闻言赶紧将杯盖合上,拧紧。
那些急得赤红了眼睛的鬼魂,逐渐平静下来,顶着各自或死灰或胀白的脸庞,杵在原地,像是谁用钉子钉穿了它们的脚掌。
许砚说:“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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