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路上,苏如瑷窝在元靖染怀里,一滴一滴的湖水还在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流到脸上来。
她脸上的面具见了水,也不知还能坚持多久,若留在宫里让御医诊治,难保不会露出马脚。
“王爷,你的腿不便,我自己走吧……”苏如然苍白着一张脸,小声道。
元靖染不说话,脚下却忽然如生了风一样,疾步朝宫门而去。
“王爷,你的腿……”苏如瑷拽拽他的袖子,急急问。
“放心,交给本王。”元靖染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淡定,瞬间便让苏如瑷安了心。
宫门之外,湛王府的马车还在候着。马车一旁站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少年。
“阿默,去处理一下。”元靖染将苏如瑷小心放进马车里,才指了指自己的腿,低声朝黑衣少年道。
阿默拱手应一声,身形一闪,整个人已经不见了。
马车飞驰在华京城的街道上。
车厢内,元靖染将手掌覆在苏如瑷额头上,皱眉道:“王妃究竟如何了?本王要听实话。”
苏如瑷睁开眼睛,正对上他漆黑的眸子。如今他脸上的寒意已经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关怀。
“胸口有点痛,还有些发冷。”苏如瑷诚实道。她其实不会水,尽管刚刚在湖里已经竭力闭住气,还是呛了几口湖水进去。
“王妃懂医,该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有多危险。”
“王爷懂人心,该知道今日我若不这样做,刚刚跪在地上认错的就会是我。王妃失德,王爷也会成为宫中的笑柄。”
元靖染抬起头。
苏如瑷的眼睛很美,盈着一汪水似的,不掺一点杂质。
她刚刚的话令元靖染有点动容,没想到她冒险演这出苦肉计却是为了自己。才十六岁的小丫头,倒很是仗义。
“王爷如何知道我毁容是假的?”看元靖染不说话了,苏如瑷坐起身子,忽然开口问道。
此事是欺君的重罪,即使在苏府之内,也没有几个人知晓。新婚之夜过于惊慌,她始终没得机会张口。
元靖染浅笑一声:“妙手医仙蔺荀,是曾经在华京城里红极一时的人物。十年之前,蔺荀忽然销声遁迹没了踪影,没想到竟隐姓埋名藏在苏府里。王妃是医仙的关门弟子,医术了得,武功不凡,怎么可能深夜闺中走水而不能自救呢?”
苏如瑷愕然。
蔺寒原名蔺荀,二十年前便在华京城里名声大噪。此事就连苏如瑷都是十四岁那年才知晓的,而元靖染却对此知道得一清二楚。
原本还在担心他刚刚与太后说话的态度过于强硬,可能会带来祸端,眼下,她却忽然放了心。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整座华京城里,元靖染所掌握的情报怕是比魏王还多。
昔日叱咤沙场的湛王爷,从不曾给人削了锋芒。相反,他只是在竭力隐藏锋芒。
“王爷还知道我身手不凡?”
元靖染笑笑:“名师出高徒,理应如此。”
苏如瑷瞥他一眼:“王爷知道最好。今日王后说,等过了选秀大典,就给王爷娶个美貌的侧妃。”
元靖染哑然,深邃的目光饶有深意地盯住苏如瑷的眼睛,勉力忍住笑问:“王妃如何回答?”
“我拒绝了,当着齐添香的面。”马车徐徐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苏如瑷扔出这句话来,由人扶着下了马车。
怪不得齐添香今日一副要跟她拼命的架势,元靖染心上想着,嘴角笑意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