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雨，你带他去后堂交一个月的学杂费然后安排一下住宿，今后且由你先带带他。”大鼻子二师父人虽矮小气势却极强，说出来的话如板上钉钉，不容置疑。
语毕，一个十八-九岁的黑衣男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双手抱拳微微躬身道：“弟子遵命！”
事态几次突转出乎众人意料，他们觉得这事似乎不该这样结束，仍围着面色苍白的方唐窃窃私语。
二师父转过身来，双目精光暴射而出，环视众人呵斥道：“还愣着做什么？灵脉进阶了？剑法精进了？还嫌每届的秦鹿宴上丢的丑不够吗？啊？！”
众人如遭雷击，被二师父当头棒喝个个都大梦初醒似的，面色开始认真起来。
秦鹿山五派每过两年就会举行一次隆重的大会，名曰‘秦鹿宴’。旨在各门派之间的切磋交流，增进情谊，同时也算是一种对其余门派弟子的审阅。毕竟，秦鹿五派师出同门。
这些年来的秦鹿宴，问天宗的弟子可谓是一落千丈，别说跟风头正盛的仙云观和晋武门比，就连一向专注于炼药救世的千药堂也比不过了。
归根结底，是因为问天宗没有足够的吸引力，那些天赋异禀的弟子都去仙云观和晋武门了，这才导致问天宗越来越没落。
众弟子作鸟兽散，回到各院练功。明年的秦鹿宴，他们不想再输受人轻视。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为了秦鹿宴都闭关修炼六个月了。
明年的秦鹿宴，问天宗必须有所作为了！
方唐注意到众人面色的转变，认为是二师父大发虎威的效果，对二师父生出了极大的敬畏。
人潮中，他去寻找那绿衣小姑娘，却早已没了她的身影……
他慢慢跟在名为景雨的师兄身后，往后院去了。
……
问天宗主殿的书房里，一个绿衣小姑娘正和双脚抬在书桌上，醉眼迷离，满脸白胡子的老头谈话。
“师父，你又喝酒了！”绿蝶坐在白胡子老头斜对面，语气有些轻微的责怪。
她安静地望着白胡子老头旁的书架，眼神迷离。
这个眉毛花白，胡须花白，醉眼迷离的老头就是问天宗的掌门。像他这模样走出去，恐怕根本没人会相信他就是问天宗的掌门，天下九大陆地神仙之一的顾人玉！
他抬眸看了一眼绿蝶，打个酒嗝，尴尬一笑，柔声说道：“小蝶，听师弟说在极寒的北边，有个叫雪泽的国家。那里生长着生根百年，发芽百年，千年才开花的天山雪莲，集天地灵气于一身。取其花粉，花汁，再混千种名药，便可练成治好你眼疾的药水。师父帮你去取来，再叫千药堂的老婆娘炼它一炼，你说好不好？”
绿蝶迷离的眼神绽放出一丝笑意，有些开心又带着责怪的语气依旧凝视着书架道：“师父！你又说胡话！小蝶天生眼疾，虽视物模糊，但又不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小瞎子。再说了，二师父也是听说而已，世上有没有雪泽这个国家还须考证呢！”
白胡子老头笑道：“问天宗这些弟子不争气啊，否则师父可以派一队人先出去考证考证！哈哈。”
他话锋一转，淡淡道：“对了，今天沙漠土狼终于舍得开口了。说说，眼光这么好的少年灵脉潜力大不大？”
绿蝶顿了顿，道：“是个没有灵脉的人呢……”
白胡子老头脸上露出一股浓重的失望，一改嘻哈态度正色道：“这个……师弟未免也太饥不择食了吧。没有灵脉的人也收了，再怎么说咱们问天宗也是秦鹿五派之一啊。”
“师父，是我让二师父留下他的。”绿蝶平静地回复道。
白胡子老头挑了挑眉，他知道绿蝶虽天生眼疾，但上天却给了她另一双眼睛，绿蝶对修行者灵脉的感应极其强烈。任何灵脉的性能潜力，她都能一‘眼’看穿。
绿蝶沉默了半响，似在整理思绪，说道：“师父，这个人没有灵脉，体内寒气淤积，体质十分衰弱。但是，如果我没感应错的话，这个人身上居然有九个脉眼呢。而且，他这九个脉眼皆是佛家的佛眼！”
佛眼是世间最尊贵的三大脉眼之一，其余两者分别是道眼，儒眼。这三种脉眼所修炼出的灵脉比普通的灵脉强大百倍，然而修行的难度也极大。
白胡子老头听完，扑通一声，惊得从椅子上滚了下来。他尤惊未定地爬起来，毫无一点高人风范，狠狠灌了一口酒。
“九个佛眼？这……世上居然有这种天才？小蝶，这件事咱们一定要保密！否则其他门派的人非恨死我们不可！”
绿蝶道：“我知道，所以今天没有道出原委呢，因为连二师父都没看出呢。师父，即使他有九个脉眼，如果没有心性的话，恐怕也是难以大成的。”
“告诉师弟，一定要好好注意这小子！明年的秦鹿宴咱们就指望这小子扬眉吐气了！”
“知道的，师父。”
一老一少两师徒相视一笑，面容上增添了许多自信。
……
方唐打开景雨师兄给他的众多书经中的《灵脉说》一书，开始争分夺秒地阅读起来。
问天宗好不容易留下他，他不想浪费这样的机会。
他内心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修行！变强！打败武国候！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方唐是个自强的人，他不愿意让自己和家人一辈子都活在武国候的阴影之下。
深夜，朴素狭窄的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板床，一张方桌，一个木凳。桌上点了一盏油灯，纸窗上印出方唐举火夜读的削瘦身影。
他本是个秀才，看书阅读对字句的理解都很快。现在他对修行与灵脉一说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
对于修行者来说，灵脉就是他们尊贵的拥有。灵脉苏醒之后，便可吸纳天地灵气。灵气入体，洗髓换血，人的体质便开始发生质的飞跃。
洗髓换血之后，灵脉便会贯穿全身，人体与天地便可相融，源源不断的天地灵气融入人体为修行者所用。
因此，灵脉性质的不同通常决定了修行者的境界。于是，修灵脉便成了修行者首要的任务。
而世间修炼灵脉的法门千变万化，有的门派注重通窍，通窍就是快速修炼灵脉贯穿全身，然后继续开发新的脉眼。有的门派讲究灵脉的包容性，他们会通过各种手段让灵脉所吸纳的灵气越来越多。
灵脉如江川，灵气如流水，谁的体内灵气广而博，谁就更强。
灵脉苏醒，通窍的过程称为周天脉。此境界分为三个阶级，每一阶级的突破都相当困难，有一阶相隔九重山的说法。
通窍之后，灵脉贯穿全身，修行者的修炼方式开始出现差异，有的开发新灵脉，有的继续巩固旧灵脉。此时称为知命脉。
而越到后面，修炼的难度就越大。知命脉成了高手和普通修行者的分水岭。明悟之后灵脉升级，这就是宋脉境界了，宋脉境界的修行者，已经是世间的大宗师。
问天宗的大鼻子二师父就是一名刀道的大宗师，那么当初赠予自己精元丹的老者又是何种境界呢？
方唐阖上书本，稍微闭目养神之后缓缓拉高了自己的衣袖
手臂内侧的金黄色梵文印如刺青一般嵌在血肉里，但它却比刺青更加自然，俨然已是身体的一部分，不可分割。方唐来到三千年前，梵文印便时刻陪伴着他。
他细细打量着金色梵文印，手臂内侧的梵文密密麻麻，细看之下呈长条形。左手五行，右手四行，总有九行。奇怪的文字散发出股股佛家的气息，令方唐倍感亲切。
他忽然想，梵文印为什么是九行呢？
沉思一会儿，方唐释怀，笑着自言自语道：“原来传自西天的佛家到了汉人的地界，潜移默化也受到了汉文化的影响啊。九，乃至尊之义。一言九鼎，九五之尊都说明九是个极其尊贵吉祥的文字呢。”
九，至尊也。弥勒菩萨的意思是我的公德已到了顶级的地步了吗？哎，不可能吧。可能是弥勒菩萨见我崇佛心诚，又舍命护佛才大发慈悲赠我九行梵文印吧……
方唐抿了抿唇，眼下自己的首要任务就是明白灵脉的来龙去脉，然后争取唤醒体内的灵脉，哪怕是脉眼也好啊……
方唐确信一点，既然自己已通过灵兽的检验，便一定是有修行潜力的。无论这个潜力隐藏得多么深，潜力多么微弱，也要拼命一搏！
他翻开了另一本书经，继续了解灵脉和修行的知识，如饥似渴。
他隐约有一种潜意识，就是自己不久之后便能拥有灵脉。
虽然他知道这是人的意念太强所产生的幻觉，但他依然天真执着的这么认为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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