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黎清漪第一次来学堂。女子学堂教的简单的算术,自是难不倒她。反而古代女子必修的刺绣、国画,让她难于应付。等到发现大家比她好不到哪里去,她反而沉下心来,认真地描、画,下课时还得到了夫子的夸赞。
云氏得知后,欣慰不已,她就知道,自己的清儿,是长安城里最聪明的姑娘。黎清漪吐了吐舌头,有一个这样处处维护自己的娘亲,真好。
自那日学堂门外的事后,‘黎七’这两个字就传开了,学堂里再也没有人敢来主动招惹黎清漪,就连一向张扬傲慢的阮扬灵也都自称卧病没来,倒是难得的清净。
这日,黎清漪从学堂回来,一进门就听到娘亲房里的几个小丫鬟在一旁偷偷说着皇家围场狩猎的事。
“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皇家围场狩猎?”
她感到十分地惊喜。来到这里这么久,还不曾出去游玩过呢!
“七姑娘恕罪!”两个小丫鬟突然听见她的声音,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毕竟议论皇家事是犯了忌讳的。
“我不说出去便是。”黎清漪这才想到在这古代,对于皇家事多么的敬畏,便也收了笑意,“说吧。”
见七姑娘也有几分好奇,其中一个大胆点的丫鬟便道:“十日后便是一年一度的皇家围猎大赛,大老爷也会伴驾随行,所以夫人让奴婢们准备到时需要的东西,给大老爷带去。”
“皇家围猎大赛……”黎清漪低头呢喃,美目流盼,皇家举办的围猎大赛,那一定非常的热闹。
这些时日实在是枯燥乏味,正好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瞧个热闹。
云氏的院子坐落在镇国公府的东南方,黎清漪一路走来,只见亭台楼榭,佳木茏葱。
院子里玉兰树上还残留着几朵微败的玉兰花。云氏的玉馨院中,那淡淡的玉兰花香,萦绕于鼻息之间,舒适芬芳,就如同云氏温柔典雅的性子。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说话声,黎清漪脚步微微一顿,轻声道:“娘亲,女儿来了。”听到里面的响动,这才掀开门帘走进去。
屋子内除了云氏,还有一个身材挺拔,下颔方正的中年男人,如果猜得没错的话,这定然是这具身体的生身父亲黎阳了。
黎阳,字自清,乃是镇国公府的长子,为人正直。作为前国公爷的唯一嫡子,黎阳年纪轻轻便继承了国公之位,如今已是一品大员。
黎清漪微微欠身,勾唇浅笑,“爹爹,娘亲。”
“清儿你回来了,快让爹爹好好看看。”
伸手招黎清漪近前来,黎阳担心地询问,“身体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清楚的看到男人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父爱,黎清漪微微点头,“好多了,劳烦爹爹挂心。”
黎阳满意一笑,“听你娘亲说,你在学堂里经常受夫子的夸奖,为父很是欣慰。”
黎清漪假装羞红了脸,低下头的那一刻想到,这可是个最好的机会了。她仰起脸,小心翼翼地问道,“女儿听说爹爹要和皇上一起去皇家围场。女儿也想去,爹爹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这……”没想到黎清漪会提出这种要求,黎阳微微皱眉,语气发沉,“猎场很危险,你又是个女孩儿,出了事……”
“爹!皇上出行,肯定会有许多的护卫,不会有危险的。再说,不是还有爹您保护我吗?”
知道这个父亲是个好商量的,黎清漪索性撒起娇来,“爹爹,我生病那几日实在是憋闷坏了。您就带我去吧。大夫说过,要多去外面散散心,身体恢复得就更好了……您放心,我保证一定听您的话,绝不惹是生非。”
“相公!”云氏疼爱女儿,在旁边帮腔,“大夫确实这么说过,老爷就带她去吧。我们的孩儿一向乖巧懂事,不会给你添乱子的……”
看着妻子和女儿齐齐央求,黎阳忍不住沉吟。女儿现在还小,不需要避讳外男,去的话还能顺便开开眼界,长长见识,何乐而不为?
这样想着,黎阳微笑点头答应,“好吧,那就把六姑娘一起带去,这样也免得无聊。”
“谢谢爹爹。”
黎清漪表面仍旧笑意宴宴,内心却起了不小的涟漪。她要去皇家围猎场,尚且要向自己的爹爹撒娇扮痴。六姐姐什么也没说,却轻而易举地得到了一个名额。
看来,六姑娘人蓄无害的小白兔形象,还真是深入镇国公府里的每一个人的心里了。
得了消息,黎宴宴对于黎若溪的好运自然又是一番冷嘲热讽。但是大伯的吩咐无人敢质疑,只能捏鼻子忍了!
黎清漪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对于这个六姐,向来是不冷不热,只要她不来打扰自己就好。
十日后,微风和煦,万里无云。
皇家围场地域辽阔,守卫森严,触目所及之处,尽是一排排举着长矛,神情严肃的士兵。就连清新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滞。
黎清漪暗暗咋舌,乖乖地选择呆在帐篷里,打发时间。原本打算一睹围场风光的心思也淡了,只希望这段时间不要出错才好。
“七姑娘……不好了七姑娘!”
黎清漪放下正在收拾的小物件,看见说话的丫鬟是六姑娘的贴身奴婢连环,正慌慌张张地边跑边喊。
黎清漪皱眉,“何事如此慌张?”
“七姑娘,奴婢实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这才来找的您。您一定要帮帮奴婢!”连环眼眶红红,大口地喘着粗气,“我……我就出去了一会儿,我们六姑娘就不见了……我找遍了帐篷附近的地方,都找不到她……七姑娘,求您快想想办法帮帮我……”
“糊涂丫头!”黎清漪在帐篷里来回地走,“这是皇家猎场,达官贵人不知来了多少,你竟没有看好她。到时冲撞了贵人……”
黎清漪站住脚,倒吸一口凉气。六姐姐要是被别家的贵公子发现,名声受损不说,还要连累府里的一干姐妹。
眸光闪了闪,黎清漪道,“连环,这件事一定不能声张出去,我现在就和银屏出去找人,你留在这儿,如果有人找我,就说我休息了。”
见连环还傻傻地站着一动不动,黎清漪声音骤冷,“你听清楚了我的话了吗?”
“听……听见了。”
连环浑身上下都忍不住轻颤了下,只觉得眼前的七姑娘比外面那些面目严肃的侍卫还要让人害怕。
懒得再和连环继续浪费时间,黎清漪直接拉着银屏一起出去找人。
以黎若溪的帐篷为圆心,黎清漪主仆二人找遍了附近的山坡、小河。看着太阳逐渐隐入山后,黎若溪半个影子都还没有找到。黎清漪又焦急、又不安。
“姑娘。”银屏皱着眉,“只剩下这片林子了……”
“既然不能确定,那就应该进去找。”
看着眼前这些令人目不暇接,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黎清漪深吸一口气,风眸中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着冷静,“银屏,我们两个分开找,半个时辰后再在这里会合。要是我没来,你就赶紧先回我们的帐篷。万一有人找我,我怕连环这个丫头应付不来。”或者说,她怕连环那丫头在背后捅她一刀。
银屏想都没想就摇头拒绝了黎清漪的提议,“不行!这里这么危险,我不能离开姑娘身边。”
“银屏,你难道还不懂这其中的厉害关系吗?”
黎清漪眸光一沉,冷声道,“皇室的妃子王爷,还有朝廷上的大臣及其家眷,现在全在这个猎场。若是六姐姐冲撞了什么人,那我们镇国公府就有麻烦了。还有,这里守卫森严,如果六姐姐被当成刺客,被朝廷上看不惯镇国公府的人踩上两脚,那爹爹浑身上下就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这……”黎清漪的话让银屏震惊,她咬着唇,纠结不已。
黎清漪无奈,她轻轻握住银屏的手,再三保证,“银屏,你也不希望镇国公府有这无妄之灾吧!”
“那我们该怎么办?姑娘……”跺跺脚,银屏又重重地点了点头,“镇国公府是银屏的家,银屏答应姑娘便是,姑娘定要保护好自己。”
黎清漪点头,走到树林的入口处,又不忘回头嘱咐,“银屏,路上一定要做好标记。”
眼看着黎清漪娇小的身影不一会就消失在树林中,银屏无奈地走向了另一边。
黎清漪随身携带的手帕撕成了长条,系在树上,每隔几步她就留下这个标记,直到用完了手上的布帕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自己已经走了半个时辰,黎清漪靠着一棵大树,坐了下来,伸手擦了擦额角的细汗,“这树林还真是大,不知道银屏那边怎么样……“
忽然间,黎清漪看到了对面那棵树上,一根随风飘飞的手帕碎条。
“怎么会这样……”
她猛地站起身,环视一圈,美眸中一片震撼。走了这么久,竟然一直在原地打转。
她,又回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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