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玉这番溺水,是真的到了鬼门关。虽说如今活着,也及时得了救治,可身体寒气侵体是实在的。今日白日里还好端端的,服下第二副药之后反而开始不舒服。
沈双玉坐着头发晕,早早地就让人熄灯歇息。本以为身体难受,怕是难以入眠,不想躺下没一会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双玉隐约听到物什摇晃的声音,寻着声音望过去,意外地发觉自己竟然是身处花园,不真切的看到个人影在秋千上。
下一刻,自己就朝着秋千走去,那个模糊的身影也就随着清晰起来。秋千上,是个穿着价值不菲的淡紫色妆花缎衣裳的女子,自下往上看去,沈双玉清楚地看到秋千上的人正是自己。不,准确说来那是沈钰。
沈双玉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女子。
秋千上的人也注视着她,莞尔一笑,声音熟悉又空灵:“你看,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呢!”
沈双玉只觉得惊慌,还没来得及细想其中含义。又现意外,空中突然出现一双纤手,掐住了沈钰的脖颈,将她往后拉。
沈双玉觉得自己的脖颈也被人死死掐住一样,难以呼吸,动弹不得,只能瞪大眼睛看着沈钰被毒手掐死,死不瞑目。
沈双玉浑身僵硬地追着毒手看去,见得沈翊燕面目狰狞,缓缓看向她。
下一刻,睡在床榻上的沈双玉猛然睁眼坐起,张嘴喘气。从病态惊慌的梦中脱离时,沈翊燕的阴翳目光牢牢记在她的脑中,姐妹的背叛痛彻心扉。她抿起嘴,有一日,自己一定亲手报了这个仇。
“小姐,你怎么了?”守夜的禄雪撩起纱帐,探了半个身子进来,一副睡眼朦胧的模样。
沈双玉气息稍匀,后知后觉自己一身汗,回想糟糕的梦,一时有些颓然,扶额问道:“什么时辰了?”
禄雪退出去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进来了:“寅时左右吧。”
发了汗,比睡前舒服不少,可身上黏糊糊的也不好受。沈双玉干脆就这样起身,一番洗漱,换了身衣裳。
禄雪自然也就这样起来了。
时辰还早,房里昏暗,禄雪就多点了两盏蜡烛,照得一室明亮。
沈双玉望着跳跃的烛火,黑眸灼灼生辉。耳边再次响起梦中的话——“你看,我们长得一模一样呢!”
的确,为什么这具身体和沈钰长得一模一样呢?想了许久,她也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反而是一簇烛火刻进了她的心里。
深渊里倘若有烛火,还能看清深渊,这世间,只是人心深不可测。
有沈翊燕的教训在前,人心难测,今后对人得谨慎小心,尤其是沈府中的“姐妹”。她如今只是爹死娘不亲、嫡兄不在身边的沈家不起眼的女眷,如此而已。要上京报仇,凭她如今的身份无异于痴人说梦。
禄雪把她换下去的衣服拿出去了,返回来,见沈双玉在出神,笑道:“小姐,奴婢给你绾发吧!”
沈双玉有些晃神,看着禄雪,眯了眯眼睛。禄雪和喻如都是她的贴身丫鬟,可她们能不能信?
禄雪被她看得发毛,疑惑地走到她身边,“小姐,您还哪里不舒服吗?”
沈双玉的记忆中,这两个丫鬟对她都是忠心的。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怎样还不能确定。如今也无其他可用之人,还是得用她们,可也得留个心眼。
禄雪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小姐?”
沈双玉垂下眼帘,起身走向梳妆台,三千青丝如丝绸般垂着,“今日你若闲下来,就找人去打听打听,到外祖家问问母亲何时回府。”
沈双玉的母亲半个月前,跟大房的主母,也就是沈双玉的大伯母楚氏闹了一顿,当即收拾东西回娘家了,至今未归。
禄雪愣了愣,随即应下了。手上动作灵活,很快就梳了个双蟠髻出来。
沈双玉自己挑了一对点翠芙蓉花钿,又别了一支素玉簪子。望着镜子里的人,镜中的人脸色好看不少,又略施粉黛。这么看着,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处在京城,这具身体与沈钰太像了。
禄雪将昨夜准备好的一套衣服拿出来,月白锦绣广袖联珠孔雀锦深衣和绯色行针素绡马面裙,裙摆处绣着一圈白色云纹。
沈双玉这么一打扮,加上身上莫名变化的不怒自威,通身的气质一下子变了许多,令禄雪和进来伺候的喻如眼前一亮。
“小姐,您也太好看了吧,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喻如眨着眼,好似要眨出星星。
禄雪与有荣焉地点头。
东边升起红云,远处传来鸡鸣声,天大亮。
沈双玉活过来第三日,还是第一次踏出她的院子。院中种了一棵桂花树,三月里已经是一片青翠。走出她的院子,回头一看,院门上面挂着一副牌匾,写的是“玉瑾院”。
这次出院子,跟着的是禄雪。
三房的人住在西边,老夫人的院子是在东边。越是在府中有地位的女眷,就越靠东。
越是往东走,也越有人气。
来往的婆子丫鬟多了起来,但看到沈双玉,几乎没有人会停下来行礼。
还没走到老夫人的柳阳院,忽然身后多了几道脚步声,远远就扬着声音道:“沈双玉,你给我站住!”
沈双玉看着面前的两个婆子对她视若无睹,换上一副嘴脸对着她后面的人行礼。
她身为沈钰时,是府中尊贵的嫡长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奴才这么迎高踩低的嘴脸。可换做沈双玉,这些情况又很是常见。
沈双玉停下脚步,脸色稍沉,抿嘴不语。
禄雪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然后对快步走上来的人行礼:“奴婢给二小姐请安。”
沈瑶箐抬手扳过沈双玉的肩膀,越过来,一张美丽又张扬的面容出现。她一身红衣,仿佛东边的红日。
沈双玉挑了挑眉,看着她微恼张扬的神情,勾唇一笑,“二姐,有事吗?”
沈瑶箐目光颇为不善地上下打量了她一圈,随后瞪着她:“你半死不活的就该在院子里待着,出来做什么?是要去跟祖母告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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