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双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目光疏离而冷漠，声音犹有些沙哑，“我为什么会半死不活，二姐应该最清楚吧。”
沈瑶箐一听，登时瞪大眼睛，伸手推搡她一把，一阵恼怒：“好啊，你果真是要去跟祖母告状！行，你有本事就去，看祖母信不信你！”
自从三叔的死讯从沙场传回来，三房在沈府就难堪得紧。沈双玉自小就不得宠，没了父亲，从此更不得人眼。自己和沈双玉之间，祖母肯定是信自己的！
况且现下是大房当家，父母兄长不在，弄死沈双玉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沈双玉莞尔一笑，“有三姐为我作证，祖母想来会信的。当时落水，花园只有我们三人，三姐姐愿意为我作证，已经足够定罪了。”
沈月灵向来是以沈瑶箐马首是瞻。她知道，沈月灵说的作证或许只是说说而已，更大可能是要她在请安的时候出丑、惹众人厌烦。她若是求公道，而沈月灵临时反水，她就将大房得罪死了。
沈月灵区区庶女，怎么会因为她而得罪大房嫡出的二女儿？
沈双玉面上笑意愈浓，这个公道是求不来的，那她就没必要求，只让她们狗咬狗就是。
沈瑶箐大吃一惊，不由得怀疑自己听错了，刹那间的惊讶后就怀疑地眯着眼睛，“沈月灵？她敢给你作证？”
沈双玉歪了歪脑袋，意外地显出几分孩子气，眨眼道：“三姐亲自登我的院子，承诺会为我作证。作为谢礼，我赠了发簪给她。说来，也是三姐姐嫉恶如仇，大义灭亲，岂不是我沈家女眷的楷模？”
“就她区区一个庶女还楷模？没得辱没了我沈家门楣！”沈瑶箐咬牙切齿地说出沈月灵的名字，恨不得将她骂上一顿。冷不丁的，突然反应过来，再次推了沈双玉一把，“你说谁是恶呢！”
沈双玉被她推得踉跄，好在被禄雪眼疾手快地扶住。堪堪稳住身子，沈双玉漠然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推我下水的人是谁，说的自然就是谁。”
说罢，沈双玉面无表情地越过她，径直往前走。
沈瑶箐气得不行，这话不就是在指自己吗！可是真要追究她，岂不是不打自招？无奈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恶气，决定从别的地方发泄回去。
看着远去的身影，沈瑶箐咬牙跟上去。她倒是想看看，沈月灵有没有这个胆子！
柳阳院中一片生机盎然，老夫人喜爱花草，院子里就种了不少绿植，三月时正好，一片绿色。屋檐下还挂着一个鸟笼，养着一只黑色的八哥。
沈双玉在正屋外被拦下了，绯红色衣服的丫鬟拦在门口，笑盈盈地说道：“老夫人才刚起身，请五小姐且在外头等一等。”
沈双玉点点头，退开几步。环视院中，看着院子里种着的绿植，权当欣赏风景了。
沈瑶箐带了两个丫鬟在后头进来，还没走到正屋门口，同样是哪个绯红色衣服的丫鬟，只听到那丫鬟说道：“二小姐今日怎么这般早！老夫人才起身，二小姐快些进来吧。”
清楚这种差别对待，沈瑶箐得意地看了退到院中的沈双玉一眼，肩膀抖了抖，扬起声音对身后的丫鬟道：“你们两个且在外头等着，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两个丫鬟清楚自己主子指桑骂槐，当即福身应了。
禄雪敢怒不敢言，压低声音说：“这未免也太看不起人了。”
那个穿着绯红色衣服的丫鬟恍若不知，随着沈瑶箐进去房间了。
沈双玉的目光落在一株兰草上，面不改色，“我说的话别忘了，祸从口出。”
禄雪悻悻地垂下头，可心里头气得很。
约摸过了半刻钟，柳阳院外头又传来声音，没一会就见到沈月灵出现。
一眼见到沈双玉，沈月灵当即走进来，一边朝她走去一边唤道：“五妹妹！你可算是没骗我。”
沈双玉的目光也终于从兰草上移开，她对其点头示意，看着沈月灵头顶的紫玉簪子笑了：“可不能让三姐的好意白费了。这簪子与三姐倒是很相配。”
“我也觉得这簪子与我相配。多谢你了。”沈月灵笑了笑，抬手抚过紫玉簪子。
说着话呢，她忽然发现廊下站着的是二姐沈瑶箐的丫鬟，疑惑地喃喃道：“今日，二姐姐来得怎么这么早？”
沈双玉摇头不语。
沈月灵也没等她作答，径直走向廊下，去与两个丫鬟说话。
可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两个丫鬟今日一反常态地跟她摆起谱来。两人都冷着一张脸，对她爱理不理的。想要进屋，却被丫鬟拦住了。
沈月灵自己闹了个没脸，往正屋看了几眼，又悻悻的退回院中。
沈双玉顾着欣赏花盆中蔓出来的绿藤，留给沈月灵一个背影。
而沈月灵突然发现，她这一身衣裳在阳光下很是耀眼。沈双玉是个没爹没娘的，怎么配穿这个？
她心里生出不甘，混上被两个丫鬟冷脸的不满，堪堪扯出一抹笑容来，说：“五妹妹，你这衣裳可真好看。”
沈双玉垂眸，“还好。”
沈双玉天生美貌，一打扮就轻易压过她。
贪婪和恼恨卷进了她的眼底，沈月灵还没有能力来掩饰，只是干巴巴地有个笑意：“三叔连祭日都还没过，怎么你已经迫不及待地穿得这么鲜艳了？”
嫡庶的差别明显，沈双玉不受宠，可衣裳用的布料规格也超过她。
沈双玉垂眸看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一眼，并不觉得哪里不妥。可沈月灵的恶意明显，惹人厌烦。
沈双玉的眼眸仿佛覆上一层冰霜，“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三姐还是莫要轻易拿我父亲说事……”
沈月灵明显地感到来自沈双玉的敌意，莫名一阵慌乱，可她不愿意承认被沈双玉镇到，一副好言好语地道：“我这可是为了你好！三叔祭日还没到呢，你就迫不及待的穿红戴绿，成何体统！”
沈双玉皱眉，正欲说话的时候，偏有声音响起了。
正屋里出来一个丫鬟，福身道：“三小姐，五小姐请进来吧。”
沈双玉便看了她一眼，朝着正屋走去。
沈月灵忙跟着上去。
丫鬟打起帘子，迎了两人进去。
与两人不同的是，大房嫡出的沈瑶箐已经坐在屋里了，与正位的沈老夫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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