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初晓时,阴云却密布,不多时便下起了淅沥阵雨。
身边没有半个人跟着,我走出文斋殿时,只想要迅速逃离。心轻似燕、归心如箭,雨水狂肆的浸湿我身,并不阻挡我的脚步。
我有些狼狈,任由雨水亲吻的我喘不过气来,终于在天色微亮、阵雨骤歇时,回到了惠芳宫。
元秋显然等了我一夜,整个人就在惠芳宫门口左右张望,一见到湿淋淋的我,立马欣喜的迎了上来,但马上又是一副忧心忡忡的神情,她一边搀扶着我往里走,一边错愕道,“您怎么又掉湖里了?”
“这
走到内室,怜冬正巧走了出来,惊讶的看着我道,“娘娘这是……怎么了?”
元秋冲她摇摇头,道,“去打些热水,先让娘娘沐浴更衣。”
“哦,是。”怜冬立马转身去了。
在元秋的悉心服侍下,我沐浴更衣,身子渐渐舒服了一些,但头却微微有些发痛,许是着了些凉,好在我身子向来好,不是容易病弱的人,所以并不在意,只是的厉害,想要睡上一觉。
可元秋看起来却没有此意,她为我取来了勤务部新做好的碧锦彩绣凤霞衣,要我换上。
我懒懒打了哈欠,“这会儿乏了……想睡上一会儿,便不必穿得如此繁复。”
“哎呀娘娘您忘了?”元秋有些小小责怪,“要去给太后请安。”
“给太后请安?”我怔了一怔,心里忽然想起了云珏,还有我们不多时之前的一番约定,心里有些激动,“是差点忘了,元秋,去取一件最素的衣服来。”
将白玉钗放在最后仔细的插在后发髻上,我素装淡颜的出了惠芳宫,上了元秋备好的轿子。
破晓时还是阴凉的天气,这时被阳光一扫,已经荡然无存,唯有燥热持续升着。
也许这将会是我最后一次欣赏宫中景观,我撩开轿帘,想将世间人向往的荣华富满的地方饱览一遍。
两侧的树影斑驳交叠,日光碎屑穿梭洒落,远处一行人并着一台金灿灿的轿子遥遥行来,也是往华祝宫的方向拐去。
我静静的看着略有些清寂的风景,不多时,便昏昏欲睡了,但小憩不片刻,轿子传来一阵剧烈的 像是被撞击一下后引致的震动,让我被震荡而醒。
轿外忽然一片嘈杂的人声,有几个女子尖细的声音怪道,“走路真不长眼,这宫里的下人连抬个轿子都不会吗?”
几个男声回道,“此话怎讲,明明是你们的轿子应是急着抢道儿,这才撞了上的!”
我听出来那几个男声便是给我抬轿子的几个小太监,但他们看上去都是老实憨厚的人,现下看来恐是被人欺负了。
那些女子的声音让我不由联想起云裳,该不会又是遇见了她的轿子了吧?
我还没拨开轿帘,只听元秋出声道,“原是简姑娘的轿子,方才我家下人言语无礼多有得罪了。”本以为元秋出声必是稳有气势,冷静且不轻易吃亏的,就是对云裳公主也不曾有过如此恭谦,看来这次碰上的并不是个小人物,元秋向来很知礼节,但听闻元秋口里只道“简姑娘”,我又不由胡乱猜测了一番。
“哼,撞都撞过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几个女声不依不饶,气势更汹,“知道了我们家主人,便更应该识趣让道,却怎地这般迟钝!”
我听不下去了,掀开轿帘想一看究竟,却听见一个温婉的女声柔柔道,“春夏秋冬,你们又闹什么事,轿子撞了也便撞了,何必耽误这么多时间来争执?”
我掀开轿帘,忽然见到正对面一定金色轿帘已开,里面端坐着一位秀丽清雅、风姿婀娜的妙龄少女。
她年纪看去约是比我小上两岁,一身淡蓝荷花素衣,盘着飞月流苏髻,以珊瑚红珠作为头饰点缀,看上去并不繁琐但贵气十足、带些雍容但不消减纯稚,且更有点衬素静的华丽感。她的肌肤白皙清澈仿如白玉凝脂,脸上眉眼娇媚浓黑,一眼瞧去十分清媚,虽然整体看着未免有些柔弱,可确是个十足娇美的玲珑女子。
只是看着她我觉得有些眼熟。
她的轿旁两侧分别各站立两名侍女,看来就是她口中的春夏秋冬,衣服颜色也是四种季色。她们经这位“简姑娘”一句话的责备,眼带不服的看了我一眼,再不做声。
元秋看着我,轻轻道,“这是简陵太后的亲侄女,简裙露,家里势力,简陵太后宠爱她丝毫不亚于云裳公主。”
我恍然点头,怪不得看着如此眼熟,原来简陵太后和她真有几分的相似。
“请问这轿子主人是谁?”简裙露冲着我笑笑,问元秋道。
元秋刚欲开口,我便一把握住了她手,道,“不过是入宫赏玩来的官家女子,无心冲撞了简姑娘了,我姓妫,单名是宁静的宁。”
元秋知会我意,便不再多言,简裙露听后一笑,温声道,“我姓简,名取‘香裙飘然金风露’的裙露二字。撞轿之事不过下人莽撞,妫姑娘无需介怀。”
“简姑娘客气了,这是自然。”我莞尔。
“春夏秋冬,快快给妫姑娘道歉。”简裙露淡淡看了春夏秋冬一眼,缓声道。她分明是位高身贵的主,却如此恪守礼数,比起那骄横的云裳公主倒颇显大度,真让我对她油然而生一种好感。
我没等她们四个侍女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口,连忙看了一眼元秋,元秋默契道,“简姑娘无需谦客,四位姑娘不必道歉,两轿相撞本是两方匀错,如此便没什么了。”
“正是,”我补充道,“简姑娘不是还有事,元秋,把咱们轿子移开,让简姑娘好过。”
简裙露轻轻一笑,“有劳了。”
她的神色姿态自然而亲和,温婉动人,教我为与她相识而心生愉悦。
待简裙露的轿子行后,我方才注意到元秋欲言又止的再看我,起轿后,我便掀起轿对元秋道,“怎么了?”
元秋迟疑了一下,笑道,“娘娘觉得那个简姑娘如何?”
“不错,温文尔雅如清水澈朗。”我如实道。
元秋苦笑了一下,“娘娘率真,怎知人心难辨。”
“哦?此话怎解?”我来了兴致。
“简姑娘的心机可比云裳公主深上百倍千倍,你看她从不骄横总是亲和有礼,其实是叫人对她恭敬拜服罢了,她才没有几分真心。”
“元秋,你怎如此说话?简姑娘并无什么做作之处,你这样看人会不会是以小人心度了君子腹?”我有些半疑。
元秋听了我话有些懊恼的看了我一眼,“娘娘,元秋自小在宫中便知道着简姑娘,怎会胡乱揣测,当然是有根有据。你可知这简姑娘为何能来宫中?”
“简陵太后喜欢她。”我道。
“只一方面,”元秋道,“简姑娘从小便喜欢皇上,与皇上也算是青梅竹马,但皇上却偏偏十分厌恶她,这个中缘由怕只有简姑娘一人清楚。其实简陵太后很早就提过给简姑娘封贵妃撑掌后宫的事,只是皇上屡屡以借口推脱,事才一直延推至今,但这简姑娘可未放弃过那成为贵妃的念头,不仅不对皇上施加逼迫,反而还会依照皇上意愿劝阻简陵太后延缓封妃之事,只是频频以看望太后皇上来宫中小住,仗着太后的喜爱表面上拉拢四方、体贴皇上,实际上宫中不少被皇上眷顾过的美人都遭了她的毒手。”
“此话当真?”我不敢相信,表面看去一个柔弱恬静的女子,竟会是如此心重的人。
元秋点头,“元秋不会胡说,这都是千真万确的事情,简姑娘一心系着贵妃之位,后宫人人皆知,娘娘日后不得不防。”
我刚忧虑地想点头,却又想到和云珏约定之事不由轻松一笑,“宫中人难相与,还是早日出宫逍遥自在。”
元秋听了我话,道,“娘娘倒是豁达明白,但是宫外女子们多少人都盼着得到宫廷眷顾,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被人随意欺凌的美人也甘愿去当。”
“美人?”我道,“宫中最低等位的妃子头衔便是美人吗?”
元秋笑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来娘娘还真是对宫中一无所知,那元秋就给你讲讲后宫的妃制吧。除了娘娘您的后位,宫中按等级下分还有两位贵妃、四位妃、六位嫔、八位贵人、十位美人、十二位夫人。”
“夫人?”
“妃衔最下等级的是夫人,被皇上刚选中的秀女都叫做夫人,她们是由每两年一次的秀女大选甄选出来的。夫人每两年要换一批,没有被晋封为美人以上的夫人会在两年后被遣做宫女,所以夫人间的竞争往往十分残酷,每年选秀过后,十二位夫人都会无故死去几人。”元秋道。
“当皇上的夫人竟是如此可怜。”我由衷叹道,忽然庆幸自己是最高的妃位,不然恐怕早已死在了香海间。
“何止夫人可怜,美人也很可怜。美人比夫人高一个等级,多为姿色才情出众的女子或者家族势力庞大的女子,但她们很难得被皇上垂怜,多数人只承幸在选秀过后,皇帝对新晋的年轻夫人们图个新鲜,会挑出一两个合心意的封为美人闲暇陪伴。但美人年轻招妒又没什么地位,往往会被贵人妃嫔们妒忌陷害,很少美人能够一直承宠或者封晋为妃,大部分是老死宫中的。”元秋轻叹一声,“夫人和美人地位相近,都没有自己的宫室,而要住在临近宫女园的侍宠园中,非召见不得面圣,所以她们也很易被皇上遗忘,在后宫中,只有贵人以上方可有自己的宫室。”
“后宫的女人真是不易,倾尽全力只为争夺一个男人眷顾。”我皱眉道。
“所以后宫真情稀缺,有的只是权位荣华的角逐。”元秋沉声道,“娘娘日后更要多加小心,因为后位更是被所有女人所觊觎的。”
我默然认可,但是心里偷偷在想,今日之后我便要远离这样险恶的地方,实在幸运至极。正想的笑了起来,便听元秋道,“娘娘,请下轿吧。”
扶了元秋,我俩相视笑笑,便踏入了华祝宫,两侧的宫女纷纷半跪下请安,我扬手罢去。
一进华祝宫便听见了简陵太后的笑声,崔公公见了我来,连忙在前引路,引着我们由外厅堂入了内厅堂,一眼便瞧见了斜卧在一张雕花圆床上的人影,人影前一席碎玉帘掩在缥色纱帐之前。
那朦胧里的风韵身影正是简陵太后。
我三步并作两步,没走两步,离着远就跪了下来,叩首道,“臣妾妫氏给太后娘娘请安。”
简陵太后淡淡“恩”了一声,“是宁儿来了,快起身赐坐。”
“谢太后。”我道,扶着元秋起身坐在旁侧,突然听得一声温婉熟悉的女声道,“拜见准后娘娘。”我愕然抬眸,这才发现对面站着的竟是刚刚遇见的简姑娘,简裙露。
她看着我,笑的很热情。
“简姑娘多礼了。”我将半蹲的简裙露扶起,微微笑道。
“原来妫姑娘便是新入了宫的准后,怎地却要在外骗我一骗,现下叫我有些吃惊呢。”简裙露半是责怪半是悦然的对我道,一时令我分不清她的真假。
若是按照元秋所述,这个简裙露恐怕现在已经恨我要入骨,岂还会真心对我欢笑?
“原来你们已经相熟了?”简陵太后徐徐道。
“不,是方才来时打巧遇上的,”简裙露抢先笑道,声音依旧温婉低缓,“准后娘娘的轿子撞上了我的轿子,看来也是缘分,我早便想见见这位皇上哥哥亲选的皇后了。”
简裙露这一句话说的亲切自然,让我半点不得插话,听起来也十分亲和,但却让我觉得并不友善。
“哦?你说准后撞了你的轿子?”简陵太后漫不经心问道,“怎么回事?”
“实属下人莽撞,只是吓了一跳而已。但是能因此与准后娘娘相识也是幸事。”简裙露笑道。
我望着她的侧脸,心中反复回味起元秋的话来,带着些防备的揣摩起她,她的话里带着若有若无的挑拨意味,并不像是无心说出的。
“准后,这也是你的不是,下人是要管教的,不能这样毛躁的做事,以小见大,难免日后会出大错,万一让裙露受伤要怎么可好?”简陵太后冷冷道,听起来语气平平,却满是责怪之意。
我看了元秋一眼,心想,轿子之事明明非我之过,可元秋则细微的冲我摇头,意要我不要多说。也是,想必此刻辩解定是无用,还会惹了简陵太后不悦。
“太后教训的是,臣妾日后一定注意。”我心中强忍着委屈道。
“此事不怪准后娘娘,”简裙露对我莞尔,温声又道,“要说怪娘娘的地方,该说刚才娘娘隐瞒身份的事,真让裙露无礼了一回。”
“隐瞒身份?”简陵太后一怔,缓缓沉声,“准后为何要隐瞒身份?是觉得皇后名衔不足一提还是另有什么别的心思?身为未来的后宫之首,准后怎能有如此荒唐的言行?”
来不及接暇,这简裙露看似无意的又将我告了一状,我连忙道,“太后恕罪,臣妾一时心气,只是想要和简姑娘无拘相待,并无他意。”
“是啊,准后娘娘是坦率真诚,裙露十分喜欢娘娘。”简裙露恰逢适宜的笑笑。
我也冲她勉强一笑,看着笑的文弱的简裙露,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准后今日来得正好,哀家有事想和你商量。”简陵太后突然转了话题,人影在纱帐玉帘上映出,看不到表情,“裙露是哀家从小看大的孩子,如同哀家亲生女儿,比准后你年小两岁,不如日后你们便以姐妹相称。”
我默然,简裙露却连忙柔声对我道,“那日后我便可以称准后娘娘为妫姐姐了,这样好,又亲切又顺口。”
我带着防备退离简裙露一步,再度向简陵太后的方向跪下,“太后娘娘,其实臣妾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要……”
我实在不想和这宫中女人阴气阳气的说话了,一心想要把和昨夜和云珏约定好的事情完成,辞去后位出宫,可话刚出口,只听得宫殿门口处突地传来一生脆亮绵长的“皇上驾到——”
霎时间打断了所有的人。
简陵太后依旧未动,简裙露却真是喜不自禁,敛敛容装,低眉娇柔而立,乖巧的模样令人我见犹怜。
我的话自然而然也被迫咽了回去,一时有些错愕不及。
这个云珏,不是说好了让我自己主动请辞后位吗?那他还来干什么?来监视我吗?我心中暗暗猜测,没有道理啊……他犯不着为了监视我将自己不避嫌的抛出来啊?
云珏今日是一身浅灰色的素衫,但素衫上有荷花刺绣,显得素雅但不失高贵。
云珏简装而已,却依然风度,他大步走进内厅,率先冲简陵太后躬身,“儿臣给母后请安。”
简陵太后淡声,“恩,来得好,裙露许久未曾见你,说想你得紧呢。”
云珏斜睨一眼端立我旁的简裙露,微微一笑,“母后找儿臣来就为此事?”
“当然还有事情要说。”简陵太后道,“你不必急,先和裙露说上几句话也不迟。”
我看出简陵太后的殷切撮合,心中竟奇异的泛起了一丝不快,我看了一眼简裙露,她的小脸骤然红了,声音柔柔弱弱,如水之绵,“皇上哥哥近来可好?许久不见,裙露甚是思念……”
“朕记得上个月初刚刚见过你了,朕倒没怎么觉得思念,而且近来没见到你,一切也都很好。”云珏淡声温言,一本正经的不改他的毒舌和不留情面。
简裙露果然瞬时呆若木鸡,片刻,她扑垂的睫毛仿若要扇出泪滴般颤抖地眨着。
“咳咳。”简陵太后许是意识到气氛不佳,清了清嗓子,转了风向对我,“对了,准后刚刚还说有事,到底何事,现在说来吧。”
“是。”我答道,并深深看了一眼云珏,忽然觉得他脸上的表情似乎有几分古怪。
“其实……”我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只听见云珏的笑声不合时宜插来,他挡在我前扬声温语道,“其实……准后是想说与朕昨夜里的悄悄话吧?看准后如此羞涩腼腆,朕突然不舍得让你开口了,就让朕来替你说好了!”
这是什么情况?我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看着云珏,太阳西升了吗?而他却如若平常,脸上的笑容还带了些许温柔,那样的邪魅、令人不安。
耳畔的话真是从这个男人的嘴里吐出的吗?我难以相信。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样不正常?他的脑子……是受了什么刺激吗?言语里的完全虚假的亲昵究竟是用怎样的心思说出的?
我不禁有些担忧和害怕。
身侧的简裙露轻哼了一声,极其刻意的在压抑自己的咬牙切齿。
“真不像你啊珏儿,这才不一日功夫,你就和准后的关系好到了羡煞旁人了?”简陵太后语带轻疑。
简裙露也微微慌促,抬眼紧紧盯住云珏。
“托母后的福,儿臣是与准后一见倾心,现已经是两情相依,难舍难分。”云珏深邃的看一眼我,继续笑道,“况且情意本是转瞬即生之物,为情可改了性子也是寻常,儿臣深感与准后相见恨晚呢。”
我哑然地呆视云珏,面颊也凑热闹地发了烫。
“所以昨日在文斋殿中,儿臣为准后立下了誓言,此生只有准后一人,后宫不会再有妃子分儿臣情意。”云珏话落,简裙露也呆呆的喃声,仿佛不可置信,“怎么可能……”
“什么?”简陵太后也是一怔,声调有些微变。
简裙露接着身子颤抖了一下,险些摔倒,幸亏元秋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但她并不领情,冷冷的将元秋甩开,向我走近一步,并毫不忌讳的瞪了我一眼。她那好看的媚眼里,此刻满含着一种深不见底的、令人胆寒的怨。
我不打算回礼,直直无视,此刻的云珏才叫我移不开目,满心也不受控陡然跳动。
“母后,准后想讲给母后的就是朕昨日与她许下之诺言,希望母后特准后宫暂不纳妃。”云珏丝毫没有将简陵太后的反应放在眼里,一字一句仍说的淡然自若。
连我也受到了惊吓。
云珏说变就变,今日一来竟率先毁约,还满口无稽荒诞的谎话,将我要出宫的幻想立时撕了个粉碎……真真让我懊恼不懂匪夷所思……
难不成只是因为这个简裙露?
云珏做事,非有目的不可,他是个能笑得很假,装的很真的人,看着云珏俊朗魅惑、笑意浅浅的侧脸,我有些彷徨。